分别那晚,红娜在被窝里失眠了一宿,终于理解到症结所在,“我不能就此成为一个过客。”
第二天,收拾行装,她踏上试炼的旅程。第一站,是要找到那玉玺的线索。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比迷路的师父李梦尘,还要提早了一天到达了马婆婆家中。并从马婆婆口中问得,乡亲们中有人撞见,那伙失散漂泊的劫匪,有几个藏身于莫高千佛洞中。
人长得美,行的也是善事,红娜一路打听,向来都顺利。得知这伙贼人,并非像仲约三兄弟那种,土皇帝般的一方军阀,仅仅是喊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拦路劫匪。对比起经历过的那种大奸大恶,这种程度仅能称为小偷小摸。
红娜小时候对这种拦路劫匪是又怕又恨,专盯她们家这种过路商人下手。特别是她们家这种碧眼勾鼻的异族,更是不狠宰一笔,都对不起自己落得草。现在再回过头来看,也不过是施舍些钱财便可打发的宵小之徒。
没想到二十载过去,今天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对调了。
“就拿你们这几个小贼开刀,成为我首个刀下亡魂。”红娜摸着师父所赠落叶鞘上,常年格挡重击留下的斑驳纹路,自顾自地想着,竟不由自主地把刀拔了出来,还摆着姿势。回过神来,幸好四下无人观得,否则她要尴尬死了。
红娜行程至莫高窟,这百洞千穴,一时之间,在当中找人实也不易。
而其中一洞窟之中,一人持着火烛,正仔细观摩洞窟内描绘的壁画。飘忽的烛光反照在他的头颅上,光洁的头颅让整个洞窟更加亮堂,是一个老和尚。这和尚眉长须白,慈眸善目,身上袈裟层叠繁复,却也破旧,打着不少简陋的补丁,冗长的衣角快耷拉到地,沾上最多的灰尘。可见曾是一件华美光鲜的袈裟,只是主人极不爱惜。
洞口一道长影晃动,和尚回头一看,美貌的羌胡女子在外驻足。
红娜礼貌问道:“请问大师,是否在附近遇见盗贼流寇一类的人物?”
老和尚双掌合十,轻轻点头行礼:“阿弥陀佛。老衲与小徒也是刚到此处,后分头行动。除了姑娘,还并未遇见什么其他人。”
红娜双手交叉于胸前微微鞠躬,也以她们琐罗亚斯德教的礼仪还礼。随后转身告别道:“那就不打扰大师欣赏画作了。”
“姑娘,且慢!”
红娜刚想离开,便被这老和尚叫住。
“姑娘手持兵刃,想必是为民除害的侠女。老衲虽是出家人,但尚余一点犯心,无法完全跳脱红尘之外。俗世凡胎之苦劫,始终无法看破。姑娘欲寻的恶徒,老衲必将相助。只是有一事相求。”
“大师但说无妨。”
“老衲于少林寺出家修行。数百年前达摩祖师,从天竺东行传学,途径敦煌,莫高洞窟面壁禅修一年。据闻留下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外的武功图解于此处。故老衲踏破铁鞋,至此朝拜祖师武学。”
红娜听完有些疑惑,说道:“大师不远千里,从少林跋涉至此朝圣。如此诚心,虽信仰相异,小女亦感大师虔诚。只是这千佛洞中,佛塑是多,可壁画几乎都是女仙飘空舞姿,从来没听说过藏有什么武功。”
“也许只是一个没来由的虚妄传闻。但仅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为真,老衲也需要将这千佛洞仔细探遍。此飞天舞画,正是老衲所求之处。请问姑娘是否也懂得一些舞蹈。”
红娜心想,连出家的和尚都不例外,果然汉人会下意识地认为除汉人外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能歌善舞。但直接否认也太过失礼,只好厚着脸皮说道:“略懂。”
“如此甚好,老衲怀疑那武功图解年代久远,一代又一代后人画师在那失色褪旧之图上,涂抹增色,直到最后难以分辨是武功还是舞蹈。而再后续的画师,想当然便将壁画看作是普通舞画来继续修缮。而老衲对舞蹈一窍不通,故恳请姑娘,帮忙留心画作,是否有不符舞蹈美学之处,请知会老衲一声。而老衲亦会留意可疑之人,若做实了是作奸犯科的小人,不待姑娘出手,老衲自会惩戒。”
“好,我会帮大师留意舞姿怪异的画作。可那伙匪人,还望留给我亲手解决。”
“既然施主执意,只好如此。”
“大师想必也是一个个洞窟的四处寻找。那么如果我发现了可疑,之后怎么通知大师您呢?”
“老衲法号慧处,没其他别的本事,就是耳朵比一般人灵些。姑娘只要在这千佛洞附近,不管何处。只要略略高声叫唤老衲法号,便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