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帝业第五百六十八章又一次离开天沐圣光,天地间是一片清明,站在鬼灵少年面前的于尊,仰着头望着长空。
他的瞳子里,有一片希冀,他在仰头望着天堂,当他低下头时,大地更像是真实的地狱。
荒漠中,寒煞起,风尘净。孤独的长烟,在远境,摇摇晃晃的向上垂升着,白昼里,眼底的灿烂,却不甚清晰,鬼灵少年身披一件白袍,而在他对面的少年于尊,则身披一件黑袍。
破风的声音,在耳畔久未淡去,澄澈的天光,有一种忧郁的属性,于尊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就在那一刻,他的瞳仁变得那么清晰,清晰到可以看到这片荒陈的世界里,一草一动!
他的身上,总会发生奇妙的连锁反应,他静静地喘息着,那一刻,他的心底有些阴郁,鬼灵少年认真地盯着他看,深邃的瞳孔里埋藏着太多的杀戮和残忍。
而此时,于尊动了,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甚么!
傲然的体术,是使他立于不败之地的法宝,他的身体,拥有着无限的力量,而这种力量,至今为止,仍在变得更强,更刚猛!
急速的攻击,使人眼花缭乱,身前的鬼灵少年,唇齿间已沾染上一片殷红的血水。
而,这似乎并不会结束,至少目前为止,这种局面是难以结束的!
所以,于尊的攻伐速度,变得愈来愈快,虽看似繁乱,却有大道蕴含其中。
于尊心底清晰的很,即使鬼灵少年,可以模仿到他的气息,但抡起体术,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模仿的。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片冰冷的笑意,“来罢!继续!”
他似乎爱上了这种过程,热血在那一刻,难以抑制,从疯狂的心底,迸溅出来,然后血液变得沸腾,变得炙热。
一拳又一拳,似乎化为了一片幻影,然而这种形式的幻觉,却是真实存在。
迷惘的鬼灵少年,在长风中,疯狂的厉嘶着,而站在远方的九千穗,却一脸骇然地望着战局中的于尊和审。
他是何时变得如此强大的......
吞咽着冰冷的寒风,瞳子里的神念,变得愈发强大,这是于尊,一个不甘落败的少年,而在九千穗的眼底,少年的实力,却早已超越了他的预期。
很难想象,仅仅是数年之远,但此时的九千穗,却要抬头仰望这个少年了。
但当他望向审时,他沉默了,是血光在他的眼前迸溅,那一片片殷红的鲜血,那一道道刺眼的锐芒。
审爆发出的真实实力,令人感到汗颜,这似乎是冥灯古佛不想看到的一幕。
难道,乱世真的要来临了?
而这群年轻人,似乎被捆绑在了同一架马车上,他们赌上了彼此的命运,只为看一看黎明破晓时,那片璀璨的天光。
于尊的拳风,恢弘壮阔,不久后,一片飓风,包裹着他的拳头,疯狂地迎击,而此时,他面前的诡异少年,变得似真似幻,少年更像是一道虚像,诡异中,却隐约有一片真实。
当审眼前的诡异青年,身体破碎的那一刻,一片滂湃的能量体,包裹着审的身体,风暴疯狂地撞击着,地面上巨大的石堆,化为了齑粉,而荒芜的沙漠,此时已变得愈来愈空洞了。
能量压制着审的身体,但愈是如此,审的周身,汇集的能量,便愈发的疯狂,这已然是一场无法休止的对决,谁也不知道,彼此的极限究竟停留在何时?
面容白皙的俊逸青年,是一个叫做审的青年,此时的他,脸上依旧一片平静,但他周身翻涌的能量,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他的强大!
而天畔上,也渐渐地多了一片暴风,此时的天空,已变得有些晦暗,有了一片片厚重的云层,这意味着不久之后,这里会迎来一场暴风雨。
审的手臂上,虬结着一道道青筋,血管里的血液,粗犷的撞击着血管内壁,而当暴风来临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再次袭向他的心头。
他怒吼着,一声又一声,他似是暗夜里的野兽,他嗜血的本能,令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恐怖。
眼球上缠绕着一片片猩红的血丝,凶残的眼里,似乎只有活物,对于死物,他不甚敏感。
长风在半空,哽咽着,他拼命的扬起脖颈,仰望着天幕。
铿!
锵!
在那片厚实的云层里,更加澎湃的能量隐于其间。
审笑了,后来,他不再仰望天空,而是俯瞰他脚下的少年。
他知道,那个面容黝黑的少年,不会带给他失望,少年是他心底的宝藏,他的回忆,仓促且繁乱,当在那片繁琐的空间里,他却能够找到少年的影像。
那也是,他好久没有听到过的问候——兄弟!
冰冷的雨水,随之即来,这片粗糙的世界,也再次变得圆润,犹如珠粒的雨滴,在静静地打磨着这片世界。
此时的于尊,尚处于懵懂之中,他望着眼前的那个似真似幻的少年,他的拳头,似乎不管用了。
他冥想着,恍惚间,心底似乎多了一片光明,当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笑了,原本幽暗的心底,变得一片灿烂,而璀璨的星空上,有一轮明亮的弯月,在抚慰着心中这片荒芜大地。
此时,他不再那么的狂妄,也不再那么的焦躁,他目视着眼前的对手,后来,他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该结束了吧!”
他璀璨的瞳子里,有一片厉光,但瞳子里那片澄澈的光,却是那么的清浅,没有任何的血腥充斥其中。
此时的他,沉于心境,古老的秘籍,在他的眼前,翻开一页又一页,他久未问津这本古籍,但对于这本书的阐述,心底却渐渐多了一丝属于他自己的心得体会。
这也是因他长久以来征战所得,现实是最好的老师,而残酷的杀戮,则是心底的指明灯,会忘记前尘,但却不会忘记那片虔诚。
而那本古老的秘籍,则是那个令他难以遗忘的老者所留,名为——《惘为》!
而此时的他,瞳子里激射出一片诡异的神光,那古老的武道,以精神力盖世!
此时,疯狂的精神原力从他瞳子里,迸溅而出,这种压迫感,沉重到令人难以承受。
而这正是惘为的第三式,这种沉重的压迫感,会刺穿人的灵识,更会在恍惚间,改变这片世界的轨迹,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主观念想而言,而客观意义上的世界,似乎也从未变过。
湿漉漉的沙漠,尘埃变得有些沉重,而在惘为出世的那一刻,他眼前的鬼灵少年,似乎停止了一切攻伐。
鬼灵少年,瞳子里是一片空洞,而那片晦暗的瞳孔里,于尊似乎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而此时,也正是从鬼灵少年的瞳孔里,走出来一个老者。
此时,不止是于尊、审,便是立在远方的九千穗和余然之,心底亦是一滞。
九千穗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他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脸上已是一片朦胧的泪痕,“师尊!师尊啊!”
于尊一愣,恍惚间,老者从他的面前走过,但诡异的是,老者似乎穿过了他的身体。
那一刻,他的心底,有些迷惘,而他的心底,则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而那个老者也正是自鬼灵少年瞳孔里走出的老者。
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幽幽道:“孩子!你终于可以战胜你自己了!”
于尊愣了愣,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我无法战胜我自己,我无法原谅曾经的我!”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是你心底的桎梏,令你如此,何不将桎梏打破?”
“桎梏?我心底的桎梏......”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除非,她可以死而复生!”
“孩子啊!世间之事,皆有勘破的可能,你又何必如此悲郁?”老者抚了抚苍白的胡须,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前辈!她是我的执念,亦是令我活下去的勇气!我又怎会勘破......”
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但我相信!你会走出来的!”
“嗯!我会的!而她也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少年倔强的瞳子里,是一分无畏,是一片赤城。
他静静地仰望着天幕,那一刻,一滴泪,倔强的挂在他的脸上,直至一片清风从眼前划过,那滴泪化为一片刺骨的恶寒。
“前辈,你可是这颗星球的领主?”于尊道。
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我不是!我只是黑夜里的隼,哪里有血性的孩子,我便会出现在何方!”
又道:“但我知道,或许自始至终,我等待的人,便是你!”
心神一阵恍惚,于尊呆呆地望着老者,道:“我......我只不过是无名之辈罢了!”
“你可是于尊?”老者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心底一滞,“前辈,你......”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因为你前世的名字,亦叫于尊!”
那一刻,于尊心底,似翻涌起一片激浪,后来那片疯狂的浪花,狠狠地摔在了海平面上,发出一阵阵轰然巨响。
雨未停,即使是在他的世界里,此时亦是一片阴郁,深沉的天幕上,有乌雀从头顶飞过,然后发出一声声刺骨的哀鸣。
而此时,天光忽明忽暗,虽只是午后的光阴,但这却胜似一片黑暗的夜。
而在寂静中的少年,似乎在奋力寻找前世的记忆,但无论怎么努力,似乎都徒劳无功,他本就明白,前世的记忆,对他意味着甚么!
回忆会令他苦恼,亦会令他变得苍老不堪,所以后来,他也想明白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罢!
摆渡着灵魂的船只,会从晦暗的天幕上,静静划过!叮当作响的铃声,在耳边轻轻地回荡着,一遍又一遍。
而站在于尊面前的老者,瞳子里,却渐渐多了一片尖锐的光。
“于尊!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罢!”沧桑的嗓音,在耳畔静静地回荡着,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曾经。
早已不必描述曾经的那份爱恨情仇,只是,他心底对于魂力的理解,似乎更上一层,所谓的幻术,便是他莅临此境的目的罢!
而这种目的,却不是他有意为之的!
当他再次出现在域外时,荒漠中,已是沙尘漫天,老者阖眸立在他的对面。
疯狂的魂力,释放着一片璀璨的光线,在于尊的面前,时明时暗。
此时,于尊或许业已清楚老者的做法,究竟意味着甚么!
而审则站在遥远的天畔上,俯瞰着这一幕,后来,他锋利的瞳子,似乎贯穿了整片苍穹,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挑起,冷漠的瞳仁间,多了一片刺骨的寒意。
那是属于我的......
当审消失的那一刻,或许,有些结局业已注定了!
黑暗中,璀璨的光华,像一根根针线,在于尊的魂魄中,缝缝补补,而在这种穿针引线的过程中,他的魂力,渐渐变得高不可测。
他轻轻地喘息着,这种过程,是令他难以遗忘的痛苦,是深入骨髓,难以拔离的痛。
夏意绵绵,可恍惚间,这片尘沙漫天的荒漠,似乎已进入隆冬之际,难以描述的生涩和冷硬,在风尘划过脸畔时,渐渐变得幽深刺骨。
喘息着,弓下了腰,而老者始终屹立在他的面前,老者的脸上是一片圣光。
而那片圣光,在此之前,是如此的刺目,而随着时间的消亡,圣光渐渐变得有些黯淡了。
而站在离于尊和老者不远处的九千穗,脸上的悲郁,难以掩饰的流露出来。
“师傅......师傅啊!这真的值吗?”九千穗的身体,变得僵硬无比,颤抖的双唇,暴露了他心底的懦弱。
或许,是心有所感罢!老者轻轻地瞥了一眼九千穗,笑着点了点头,而在九千穗的意念里,则出现了老者的声音,“徒儿,莫要悲伤,这皆是命数!”
即使是触手可及又如何?即使是天涯海角又如何?
我阻止不了,我根本就阻止不了。
那一刻,九千穗的心底,是那么的悲伤,他既在责备自己的无能,亦在悲愤上天的不公。
可这又能如何......这又能如何......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泪水弥足珍贵的,何况是活了数万载的先辈?
当九千穗的眼泪,从面颊上流淌而下时,那是,在世上见到老者的最后一幕。
而一脸慈爱的老者,生命也驻留在了那一刻。
或许是上天亦在悲郁罢!狂风卷着细密的玉珠,而远境,则爆发了一片寒风,狂躁的寒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老者身上的气息,散布在天涯海角,然后,再也没了回音。
少年在静静地喘息着,他似乎仍不知方才发生了甚么,当看到脚下的白袍时,他的心底忽的一滞,“前辈......前辈!!!”
瞳孔里,缠满了猩红的血丝,悲伤犹如洪水般,在心底肆虐。
他似乎明白了,方才究竟发生了甚么!
“前辈......真的离开了吗......”他的悲伤,是最好的颜料,将这片俗世,渲染成一片悲郁。
而他的魂力,业已变得强大无比,所以当他忧伤时,整片世界,似乎也在跟着他忧伤。
失魂落魄的九千穗,垂着手臂,静静地仰望着天幕,而此时,异变仍在发生。
苍天之上,似乎有更加强大的能量存在,而在那片能量之间,在伫立着一个青年,而在角落里,冥灯古佛立于期间,一脸笑意地望着长空。
当明灯点亮了天幕,璀璨的光华,撑开了黑暗,而审立于其间,他周身的能量,已十分的骇人。
那片能量,属性至暗,这更像是为审准备的一次晚宴,他会将那片黑暗蚕食殆尽,而不会让黑暗将自己淹没。
悲郁的于尊,沉浸在心底的忧伤中,久久未言,而此时九千穗的瞳子,是那么的寒冷,他仇视的对象,正是于尊!
如果不是他,师傅他老人家,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刺骨的剑锋,从剑鞘中拔了出来,于尊一动未动地站在九千穗的面前,后来,他阖上了瞳子,眼角处,却多了一滴清泪。
九千穗愣了愣,最终,他将手中的长剑,扔在了地上,他垂着双臂,呆呆地望着长空,“师傅!这难道就是你嘴里所言的命数吗?”
“这小子可真是幸运啊!师傅,我好恨,我也好羡慕!为何不是我......为何不是我......”滚烫的热泪,划过脸畔,后来,九千穗再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