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早已下令,前线战报,可以直达天听,不必通传。
“禀报皇上,我军在观津镇与郑匪决战,大败,损兵近十万。
北上突围,又损兵数万,如今已被郑匪牢牢围困于观津镇内。
小人是分布于观津镇外的哨探,现在我们已经无法进入观津镇,无法查探到恭亲王爷的情况。
如今郑匪姜子牙部,贞德部,共十八万大军,正向北进发。
斥候将军命小人火速回奏朝廷,请朝廷发大军救援观津。”
康熙听完哨探奏报,脸色瞬间刷白。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们准备了足足两年,数量是郑匪两倍,装备也是郑匪的最新式装备。
怎么可能打不过郑匪,还败得如此之快?
常宁这个废物,这一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康熙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节衣缩食,倾尽一切才练成的二十七万精兵,竟然一战而败。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康熙无可奈何。一屁股瘫坐在御阶上。
“发大军救援?哈哈哈,朕到哪里去发大军?
为了镇守沧州,朕将皇宫卫队都调去了一半。
现在整个北京城,总共就三千人把守。
朕怎么发大军?”
康熙真想痛哭一场。
从捉拿鳌拜开始亲政那天起,康熙从来没有想过,大清会亡在自己手上。
“就知道哭,你就知道哭,你是一个皇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已经奄奄一息的孝庄,愤怒地指着康熙。
“连一个小小参领,都比你这当皇帝的强。
还不赶紧打开纸条看看,岳升龙给你出了什么计策。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是大清皇帝,无论任何时刻,都要想着社稷江山。”
康熙赶紧擦了眼眶,打开纸条。
望着上面一排排字,康熙眉头紧锁。
“派水军偷袭南京?这可行吗?”
“怎么不可行?只要沧州能守住一个月,万正色和施琅的水军,就能远渡东海,偷袭吴淞口,直捣南京。
当初郑克均能这样做,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等万正色和施琅得手,哀家就不信郑克均不撤兵。
那时候郑匪连续攻城一个月,定是将士思归,兵无战心。
不撤兵,后方不稳,粮草不济,我看他如何安抚军心。”
“对对对,皇祖母说得有道理。”
康熙连忙站起来。
“可是,如今的沧州,如何才能守一个月?姜子牙和贞德可是有十八万大军。”
“不惜一切代价。”
孝庄脸色决绝。
“如今沧州城内,有三千守军,还有一万多伤兵,张勇也正在沧州养伤。
明珠……明珠。”
明珠和索额图早已呆滞了。孝庄喊了两声,明珠才听见。
“臣……臣在。”
明珠此时心中已经翻天覆地,脑海中全是泫石谷地屠杀的画面,以及整个纳兰部族数千人。
“立刻收拢你所有的密探,能收拢多少收多少,加上常宁撒出的哨探、斥候。
全部迁入沧州城,编练成军守城。”
“是。”明珠紧咬着牙关。
“还有北京城内的旗民,天津城内的旗民,凡12到60岁的男子,全部上战场。
告诉他们,如果郑匪打进来了,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就是死守沧州。”
“是。”
“收拢所有大臣和贵族的家丁护院,全部派往前线。”
“这……恐怕会引起大臣不满。”
“凡有抗拒者,无论王侯,满门抄斩。”
“……”
明珠吓一跳。
“当年崇祯自挂煤山,可明朝的满朝文武,却富得流油,家中妻妾成群,丫鬟仆役成千上万。
我大清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们想要把财富带去投靠郑匪?做梦。”
“是。”
明珠只能迎着头皮答应下来。
“明珠,你亲自去沧州督军。”
“啊?”
明珠豁然抬头,惊愕地望着孝庄。
“明珠,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心思。
两年前,你是不是就想听从你女儿的建议,明哲保身?
哀家告诉你,你是满人,在大清和残明之间,你永远只能选择大清。
你以为你投降郑匪有好下场,能傍着你女儿享福?
你想多了。
泫石谷地数十万汉民,是死于你的筹谋。
你投降,郑克均不但会将你扒皮抽筋,凌迟烹煮,你整个纳兰家族,都会被郑克均杀得鸡犬不留。
你现在唯一的生路,整个纳兰家族唯一的生路,只有一条,就是与大清共存亡。”
事到如今,孝庄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所有话都说在了明处。
明珠脸色紫红,此时他才知道,两年前自己的心思,太皇太后早已明察秋毫。
但她却闭口不言。
耍了自己整整两年。
早知今日,当初自己为何要答应筹谋泫石屠杀?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明珠深悔自己没听女儿的话,如果那时选择明哲保身,以纳兰家势力,太皇太后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可是现在,整个纳兰家族却被自己带到了悬崖边上。
“是,臣领命。”
明珠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祈求上天,让自己能守住沧州。
“如此,沧州城内应该能聚集数万士兵。凭着沧州的坚城,定能守住十日以上。”
“可时间还是不够啊,喇布王爷要的是一个月时间。”索额图道。
“所以索额图你要做另一件事。”
索额图心头一突。
“当所有旗民都被派去沧州守城后,你负责统领两千皇宫卫队,以及一千天津守军。
把北京和天津的数百万汉民,编入连坐保甲,一人犯罪,全村同坐。
等稳定局势后,再二丁抽一,三丁抽二,全部编入天津和北京的守备兵马。
等沧州城破,明珠你立刻退守天津,再坚守十日。
天津城破,再退入北京。
如此,一个月时间,必能争取到。
那时万正色和施琅偷袭南京得手的消息,也应该传入郑克均耳中了。”
“太皇太后。”
索额图一脸的为难之色。
“不是臣不领命,而是区区三千人,如何让几百万汉人听命?如果汉人暴动,臣怕难以应付。”
孝庄冷笑一声:“卑贱汉民,你以为他们敢反抗你?
别说你有三千人,就算只有三百人,这些汉民也没人敢出头。
因为他们知道,出头者必死。
所以聪明的他们,都会选择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他们把这个称为‘智慧’,‘成熟的处世之道’。
当年大清军队南下,几十个士兵就能占领汉人一座城,几千个八旗兵,就能屠杀汉人一座城。
如果汉人敢反抗,两亿汉人,我们这几十万旗人早被他们杀光了。
可结果呢?
所以你放心好了,你就这三千人,一定可以让京津的数百万汉民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