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绵如卧龙的山脉间,一支充满着肃杀气息的军团,像是巨兽般朝着远方的雄关襄南城前进。那里闪亮的刀光,火热的鲜血,无数生命的陨落,惨叫连连,等等,汇聚成人间地狱的画面。军团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目的地,展现军队的勇武,与来犯之敌,拼死战斗,或是葬身地狱之中,或是关闭地狱,将光明重新带回。
夕阳西下,近一万战士的军团,在山脉某处,安营扎寨。无数堆篝火燃起,一顶顶帐篷立起,忙碌的士兵们,煮饭烧水。带领军团的主将,左俞,五十岁,虎背熊腰,面色黝黑,走路时,颇有气势。此刻,他带着十个亲兵,巡视军营,一路上,士兵们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半个时辰后,左俞走完大半军营,前方不远处高大军帐内,灯火通明,人影浮动。左俞停住脚步,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最近几日,史雄万虽然每日以泪洗面,以酒当饭,昏昏沉沉,但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长风军副将,左俞,是军中有名的老油条,善于揣摩主将的心思,拍马屁,投其所好,从小小的什长干起,从军三十多年,才坐到如今的高位。谢秋嫣统领长风军,镇守天俞关时,有心想要找毛病,让此人告老还乡。她不允许军中有这样的人存在,一条臭鱼,就该扔进臭水沟里。被盯上的左俞,仗着经验丰富,一次次躲开了谢将军的引蛇出洞。心里把谢将军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一直蛰伏,等待翻盘的机会。机会总会来,左俞坚持到谢将军中毒身亡,新的势力取代了长风军的统治权。左俞毫不犹豫的跪在钱乐的脚下,分一杯羹。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可不能出错,左俞心道。在外人眼里,他是军团主将,拥有生杀大权,但心里明白,自己走在刚刚结冰的河面上,稍不留意,坠入冰河,万劫不复。想到这里,他微微叹息,明白好处,不是那么容易拿的。军团中大部分将士都是谢将军的人,以史雄万为首。如果这家伙,有意为难自己,就危险了。幸好,史雄万沉浸在谢将军去世的悲痛中,如同行尸走肉,每日除了喝酒,睡觉外,对军中的事务,一概不过问。可左俞却没敢放松大意,他总觉得那日,谢将军去的不早不晚,就在史雄万等人拔刀要砍吴凯等人时,她去世的消息,陡然浇灭了双方的怒火,以钱乐为首的利益集团,处心积虑,设下引君入瓮,借题发挥,趁机消灭异己的阴谋落空。
左俞当时就觉得有问题,亲自调查,结果,什么都没查到,也许是自己多疑了。今夜,他要去军帐内,探探虚实。
掀开门帘,刺鼻的酒味,熏人,左俞捂着鼻子,正想退出,两把锋利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持刀的两人是史雄万的亲兵,武艺高强,心狠手辣。左边的亲兵低声道“不许开口”对面的史雄万,一改往日的颓废,精气神十足,做动作,示意左将军坐下。军帐外传来噗呲的声音,有一泼鲜血,溅射到帐篷表面,分外鲜红。左俞心中慌乱,明白,安排在外面等候的亲兵,被杀,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计划。
“左俞,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活路,将钱乐安插的人,说出来,你还是身居高位,不过此事结束后,你告老还乡。第二,死路,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咽喉被割开,尸体喂狼。”史雄万说道。
“你想干什么,增援襄南城,是朝廷的命令,你敢不遵守,还是想谋反?”左俞怀疑眼前的史雄万是不是疯了,喝酒伪装,引自己前来,突袭,目的是什么?
“想干什么,你们真的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吗,本来和你说这些话的人,不该是我。只是你碰巧来了,省的我带人去抓你。你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等到她来了,你要给出答案。”史雄万说道。
“她”左俞惊讶,从史雄万说话时,表情中透出的佩服,就知道那个她是谁。怎么可能,自己亲眼看见,冰冷的尸体躺在宽大的棺材内,棺材入土,墓碑立起,难道都是骗局,这个局,从一开始就将他们引入其中。如果,如果是真的,他们就成为了笑柄,一个个自认为是老狐狸,却没有发现正在一步步向着陷阱走去。
夜晚的气温不高,冷冷的寒风吹打军帐,一向抗冻的左俞穿的不多,此时此刻,汗珠从额头滚下。生与死,两条路,摆在面前。这是他此生以来最艰难的选择,不容踏错。低着头,将利益得失,在脑海里一遍遍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帘被掀开,左俞背对门,看见史雄万恭敬行礼,他知道,该是表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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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阳光自红艳艳的太阳内冲出,散落投射下来,柔柔的抚摸着天地万物生灵,天空蔚蓝,气温不高不低,这样的天气,让人的心情愉悦,忧愁烦恼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支带着蛮荒气息的军团,正在有序快速的进入山谷。
为首的彪悍将军,有着草原战士全部的特征,强壮的体魄,凶狠的眼神,上好的骑术,武器为寒光四射的弯刀,穿着兽皮。他叫做雄壁台,突厥王手下的猛将之一,以作战勇猛著称。他带领的军团,约一万多人,大部分战士,手持黑刀,命名为黑刀军团,是突厥八大军团中,最善于突击的精锐。在雄壁台的带领下,这支军团用强悍的实力,扫平了草原上一切敢于和突厥对抗的敌人。现在,他们要向庞然大物燕国伸出铁拳。
燕国,拥有辽阔的土地,无数的子民,堆积如山的财富。突厥派到燕国的密探,传回的消息,无一不是那里有多么丰饶,突厥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臭水沟。征服燕国,统治那片土地,是突厥贵族们的心愿。雄壁台也是其中坚定的支持者。只是,突厥王等一些明智之士,压下了众人心头的贪婪,等待时机。
雄壁台是武将,心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他只知道,相中的女人,抢来,看中的牛羊,夺来。草原勇士不畏惧任何敌人,学中原人那般狡诈有什么用。手中的刀,胯下的战马,等等,就是为了掠夺,杀戮而存在的。对于突厥王等人的等待,他极力反对,为此遭到了突厥王的训斥,打压,被贬到苦寒之地,带兵震慑蛮族。
一个多月前,雄壁台眯着眼睛,握着手中的酒杯,微微笑着,这是用蛮族将领的头骨制成的酒杯。那个家伙,很嚣张,很狂妄。自己在两军阵前喊话,要将他的头砍下来,头骨制成酒杯。那个家伙,不以为然,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门帘被不速之客掀开的同时,寒风裹着雪花,吹入帐内。雄壁台恼怒,没有他的命令,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不通报,强行闯进来。看清那人的面容,火气顿消,来人是突厥王的特使。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雄壁台,你在这里睡的太久了,我们要对燕国动手,你想加入吗?”雄壁台微笑,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立即带黑刀军团,返回突厥,听到了突厥王等人口中的计划,虽然觉得冒险,但值得一试。
此时此刻,雄壁台带着自己手下的铁血雄狮,快马加鞭,要在明天凌晨赶到天俞关,那里会有惊喜等待,之后,突袭盘元城。朝廷的八万援军在恒断山的带领下,进驻襄南城,总兵力与突厥与各部落的联军,数量相等。目前双方形成对峙局面。八万援军赶的急,携带的粮草都存放在盘元城。
盘元城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是军事重城,储存了大量的粮食。襄南城的粮食,只够大军吃上半月。如果盘元城的粮草被烧,襄南城的守军,军心大乱,破城,指日可待。盘元城的守军是燕国的三流部队,有三万多人,战力不强,在雄壁台眼里,只是一群绵羊。不过,燕国朝廷中也有聪明人,看出了盘元城守军的问题,上奏后,一支为数九千人的精兵正在急速赶往盘元城,协助防守,为首的老将军,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厉害人物。
雄壁台必须带领军团,快速行军,在那支精兵赶到前,拿下盘元城,烧毁粮草。他望着山谷两旁,心中升起不安,两侧山高,林密,藏上千军万马,也很难被发现。谷口狭小,此时,军团已经全部进入山谷,如果敌人将谷口堵住,就成了,中原那句成语,瓮中捉鳖。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天俞关的精兵增援襄南城,算算时间,快到了。剩下不到一万的守军,被他牢牢控制,不会出关设伏。
副将扬起马鞭,驾驭着马赶来,说道“将军,斥候还没有回来,聪明的狼是不会在没有看清前方路的情况下,贸然行动。”
“巴扎,你还不知道吧,有一支九千人的精兵,正在赶往盘元城,如果让他们先到了,你觉得,能夺下盘元城吗?”雄壁台说道。
副将愣了愣,这才明白,急行军的原因。
“巴扎,这也许是咱们这辈子最好的机会了,燕国是一头凶狠的猛兽,只有在它没有防备时,刺出的凶狠一击,才可能致命。加紧督促军队,快,在快点。”雄壁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