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玛在前开路，哀木涕断后，阿尔托莉雅和杰诺斯搀着立香。一行人逃往西边。
立香不时咳嗽几声，瘟疫的毒性还在，只是被礼装抑制，无法深入。达·芬奇让监视立香身体状况的工作员把图像发过来，自己要亲自监视。
只要能安全到达目的地，就能静下来处理瘟疫了。
这个目的地，是白天达·芬奇通过杰诺斯探查到的魔网节点，在藏身处以西五公里的位置。有点远，但也只能往那边去。
在亡灵遍地的诺森德，一旦被天灾军团发现，基本不可能再藏起来。只有击退它们，才能得到喘息之机。如果卡尔放弃追击最好，不然就得提前开始召唤。
至于人选，很遗憾，刑部姬也找不到好对策。听天由命吧。
“呼……”
跑了不知多远，修玛的手捂住了肚子。
“你没事吧？”
她后面的哀木涕看到了。修玛咬着牙。
“问题，不大。”
其实大得很，修玛明白。吃了一发天火，又和追迹者纠缠半天，魔力的消耗出乎意料。
值得庆幸的是舒瑞克死了，阿尔托莉雅和杰诺斯还没用过宝具，哀木涕的状态也不错。就算卡尔追上来也有得打。
“来了！”
达·芬奇发出警告。立香使劲咳了一声，嗓子顿时火辣辣地疼。
他感觉好像连一公里都没跑出去。
“是卡尔吗？”
“还有追迹者！”
好吧，追迹者没死也在意料之中。不过这里是荒野，只凭两个从者无法包围迦勒底。即使被追上，且战且退也能逃走。
当然卡尔可能会准备其他亡灵军队来包抄。但手环的雷达能侦测两公里的范围，不会让他轻易得……
唰——
就在立香这么想的时候，天灾军团给了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众人面前大约五百米开外，刚刚还是一片荒地，空无一物。
眨眼工夫，莫名出现了散去的紫色雾气。
以及一望无际的亡灵大军！
“什么！？这怎么搞的！？”
达·芬奇的嗓子都破音了，瞪大眼睛反复看了两遍雷达的显示屏。
没坏啊，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点。正在快速合拢，把众人包围。
立香也看到了，不是幻觉。
遍地的食尸鬼，骷髅，蛛魔，憎恶。漫天的石像鬼，冰霜巨龙。
数以万计！
“这怎么突然就……”
“公主明白了！是诡计之雾！”
“诡计之雾？”
“《刀塔》里的道具，用了可以隐身，躲避一切侦测手段，只有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才能发现！”
刑部姬害怕的事情到底发生了。
不用说，这诡计之雾肯定是卡尔搞出来的，具体怎么搞的不得而知。但卡尔既然是caster，自然拥有caster的固有技能“道具做成”，弄出《刀塔》的道具也不足为奇。
而这恐怕只是个开头。如果那家伙做出了游戏里更多的神器……
“先想办法突围吧！”
阿尔托莉雅停下脚步，抄起圣剑，环顾这巨大的包围圈。
亡灵们的呢喃和嚎叫此起彼伏，从它们那被夜色掩盖的模糊身形里不断传来，仿佛一头巨蟒，将迦勒底围在中间。
然后慢慢收紧。
光看一眼阿尔托莉雅就知道，这个数量非同小可，已经到了自己一发宝具都打不出缺口的程度了。
众人后方，卡尔骑着冰霜巨龙，不紧不慢地飞来。
他早知道迦勒底会这样逃跑，毕竟西边有魔网节点。很合理，所以很好预测。
“呵呵呵，别急着走嘛，迦勒底。”
飞过包围圈，冰霜巨龙悬停，卡尔得意地望着已经无路可逃的那群笨蛋。
“你们杀了我们一个从者，好歹也留下一个，我好回去交差啊。”
*****
不妙了。
亡灵大军围出了一个半径五百多米的空地，然后就这样停住，等待命令。
“啊！啊！啊！”
追迹者也来了，硬是挤开亡灵们，闯进这片空地。
那模样让立香不由得倒吸冷气。
束缚追迹者的约束服残破不堪，让它那扭曲的肉体大部分露了出来。上面有许多缺口，粘着液体的触手正从缺口里不断探出来晃动。小的活像快速爬行的蜘蛛，大的跟立香的胳膊一样粗。
它已经快没有人形了。左臂膨胀得仿佛一具新的身体，有一半与躯干相连。右腿拧了一圈，脚变成了烂肉，在地上拖行。
要不是刑部姬事先讲过，立香估计自己能叫出声来。
这是追迹者的第二形态。
它的体内充满了t病毒，本身就是个移动的毒巢。如果肉体短时间内受到巨大损伤，病毒就会因为生存本能而变得更加活跃。直至冲破肉体的束缚，把追迹者变成更加可怖的怪物。
这个时候的它，已经不需要什么火箭筒喷火器了。
“迦！啊！啊！”
只见它突然加速，冲上去，抡起那肥大的左臂。
噗嗤——
从中钻出十多条触手，射向立香！
“御主小心！”
阿尔托莉雅及时转向后方，圣剑架起完美的防御，把触手挨个砍断。
但即使断掉了，落在地上，触手还是颤抖着，像虫子一样朝立香爬去。
“滚开！”
圣剑再一横扫，触手被光芒灼烧成灰，彻底安静下去。
“不错，还有战斗力。那我就不客气啦。”
卡尔笑着拍拍手，往前一挥。
“都给我上！”
“哇——！！！！”
亡灵大军的包围圈猝然收紧！
“啊——！！！”
已经饿了很多天的食尸鬼群迫不及待地扑向立香。憎恶们甩着手里的铁链和钩子，朝立香瞄准。狡猾的蛛魔躲在它们后面，伺机放出虫群攻击立香。
空中的石像鬼准备着暗影箭，冰霜巨龙的口中充满寒冷的吐息，目标都是立香。
这支亡灵大军收到的命令，就是把立香彻底撕碎！
“梦境领域！”
修玛毫不犹豫展开淡绿的空间，造出一把火枪，紧紧站在立香身边。
火枪射出的魔力弹药具有极强的穿透力，连憎恶都可以秒杀。相对的，魔力下降速度也快。
“别想过去！”
哀木涕则顶在修玛前面，与阿尔托莉雅一人看住一头。杰诺斯还是升空，负责收拾石像鬼和冰霜巨龙。
保卫立香的战斗开始了。
“哇，真是壮观。”
空中观战的卡尔不禁拍手叫好。这场夜色下的战斗看不出任何细节，只能分辨出颜色。
梦境领域的淡绿色，就像是立香那风中残烛般的小命，正不断被外圈无边无际，天上地下黑压压的亡灵大军侵蚀。
然而每当这黑圈侵蚀到一定程度，就会被杰诺斯火焰的红色，阿尔托莉雅圣剑的金色，以及哀木涕盾牌格挡发出的亮白色顽强驱逐。
黑色包围圈一次次收紧，却又一次次退开。
太顽强了，太有趣了。
引用卡尔在蛇影数据库里学会的一个词，这叫“肉鸽”游戏。用在战斗中临时得到的力量去对抗无穷无尽的敌人，生存下去。
当然，他带来的亡灵并非无穷无尽。不过用来围死迦勒底已经足够。
“这样下去不行……”
被从者护住的立香不去理会亡灵的攻势，冷静下来，思考对策。他身边竖起几面修玛造出的大盾，用来防御暗影箭和冰霜吐息。
阿尔托莉雅既要对付追迹者，还要提防试图绕过她的亡灵。石像鬼和冰霜巨龙根本不理会杰诺斯的冲杀，只管一个劲地轰炸立香。
这两人根本没机会放宝具。就算有，卡尔也不会允许。
数量，一个简简单单的因素，完全支配了这场战斗。
到底怎样才能颠覆这压倒性的攻势？
苦思冥想之下，立香依然找不到对策。
“御亲。”
战斗经过两分钟，亡灵尸体化为的灰烬和血肉已经垫起厚厚一层，刑部姬忽然叫立香。
“小刑，有主意了？”
“只是有可能，但非常危险。”
“说说看！”
“先击破追迹者，逼出它的第三形态！”
*****
按照《生化危机》的设定，追迹者总共有三种形态。
一是人型形态，使用武器和体术战斗，追迹者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二是半毁状态，就是目前这样，丧失大部分思考能力，身体也有大半被病毒操控。
第三形态则是将第二形态再次重创之后，追迹者会完全被病毒控制，连最后的人形也失去，变成一大堆疯狂生长，满是触手的烂肉。
那肉体是t病毒受到刺激后不断扩张形成的。这种扩张相当于本能，会把一切可以用于感染和同化的肉体通通吞噬，强化自己。
这就是刑部姬想到的办法。
“让追迹者的第三形态吞噬亡灵，再将追迹者一气消灭！”
立香怔了几秒钟。他没想到能从刑部姬嘴里听到如此疯狂的策略。
“可是，这海量的亡灵……”
刑部姬点了点冒汗的头。
“没错，肯定会全被吞噬，到时候追迹者的体型会和这亡灵大军的面积一样大，光是想想就恶心！但追迹者既然是从者，就一定有灵核，只要击破灵核就可以了！”
“可是，”达·芬奇还是不放心，“这第二形态的肉体强度已经比第一形态有所增强。那第三形态……”
“用大火力一次性击穿，一定可以的！”
大火力，指的是杰诺斯和阿尔托莉雅的宝具吧？也就是说，击破第二形态，逼出第三形态的任务只能交给修玛。
在三个人都尽全力攻击后，迦勒底还有挡住卡尔的方法吗？
答案令人绝望。但现在如果不行动，就不会有打破这绝望的机会。
立香与达·芬奇对视一眼，代理所长竖起大拇指。
“上吧！”
“修玛！阿尔托莉雅！”
“知道了！”
“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修玛和阿尔托莉雅位置互换。修玛将火枪变成大斧，一斧子架住追迹者砸下的胳膊。
“啊！”
怪物的咆哮带出一片恶心的体液，以及几只扭曲的触手，缠住斧子。修玛直接松手，退后两步。
食尸鬼和憎恶正绕过追迹者冲上来，必须把它们一块收拾掉。
不用节省，全力以赴！
“哼！”
短短两秒，修玛的双手爆发了魔力的洪流，将用于维持领域以外的魔力全部集中。
只为打造一把武器，对付织田信长时用的魔神器，破晓。
这把剑是亡灵的天敌，但修玛还无法引出它全部的力量，也难以控制。而且一旦造出来，就意味着魔力清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
现在是时候了！
“出来吧，破晓！”
双手的魔力凝聚成剑身的那一刻，颠覆黑夜的阳光就从中瞬间炸裂。
汹汹而来的亡灵大军，见到这天敌一般的力量，竟一时忘记了本能，止住进攻的步伐，不停哀嚎。
“什么？”
卡尔更是惊讶。他的视线穿过阳光，看清了那把剑的轮廓。
“难道是破晓？”
被召唤到奈恩星时，卡尔早早就研究起了这个世界的神器，这是他的爱好。魔神美瑞蒂亚的神器破晓，他当然也听说过，还看过图画。
即使没见过本体，卡尔也有八成把握确信，这就是破晓。
真是怪了。根据观察，那个女孩应该只能铸造已经理解的武器，她是怎么理解破晓的？
迦勒底只去过一次奈恩星，而且除了挨揍毫无建树啊。
就在卡尔思考答案时。
轰隆——
破晓挥下，扇形的阳光冲击随即扩散。
堪比阿尔托莉雅宝具的光芒，让其中的亡灵转眼间蒸发殆尽，连灰都不剩。
“咕哇啊啊！！！！”
追迹者虽不是亡灵，也难以抵挡这强光的冲击。因为第二形态下的肉体都是在病毒的活动下胡乱膨胀的。尽管更加坚硬，却反而将病毒本身暴露在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
而且它的肉体对物理抗性极佳，魔法抗性却很一般。
结果就是破晓的光芒一过，追迹者再次倒下。
“啊，来这手。”
卡尔一眼就看出了迦勒底的计划。嘴角一扬，但马上皱了皱眉。
冰霜巨龙骑着不怎么舒服，他干脆站起来。
“可以啊迦勒底，真够异想天开的。”
手一抬，两颗火焰宝珠和一颗闪电宝珠出现在身边。
“但别以为会那么顺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