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地与幻想地有着根源上的不同。算了还是不说冷笑话了。
简单解释,幻想地是将圣杯带去现有世界,拉拢当地人以及被圣杯召唤出来的从者为蛇影服务,保护圣杯。
根源地则是蛇影直接以圣杯为核心,东拼西凑出来的世界。也许能从中找到其他二次元世界的痕迹,但绝不会完全一致。
用迦勒底熟悉的话说,幻想地是已存世界出现了圣杯,可以叫特异点。根源地是完全原创的世界,大概可以叫“特异带”?
“我和杰瑞的观点相同。”桑基恩说,“幻想地不过是试水,蛇影已经由此掌握了构筑新世界的方法。而且可以想象,根源地比幻想地强大得多。”
立香还是有些不懂。
“强在哪里?”
“最起码圣杯的强度不同吧?”达·芬奇说,“送去幻想地的可能只是普通圣杯,也就是咱们理解的小圣杯。想要成为构筑世界的根基,根源地拥有的一定是比大圣杯级别还要高的圣杯。”
比大圣杯级别还要高?那恐怕就不是人力可为的东西了吧?
三次元这边的“小圣杯”,就是圣杯战争中看得见摸得着的,那个金灿灿的杯子。但小圣杯只是用于连接根源,维持从者存在的终端。以它的魔力,根本不足以召唤能用来打圣杯战争的七骑从者。
负责提供召唤魔力的是“大圣杯”。不是指大号的圣杯,而是“冬之圣女”【羽斯缇萨】的魔术回路。这个奇迹般的人造人能够使用第三魔法:灵魂物质化。其魔术回路埋藏于冬木市地下,与灵脉相连,储存魔力。
大圣杯每六十年才能准备出一次圣杯战争需要的量。所以通常圣杯战争都是六十年打一次。这么看,迦勒底的召唤确实很bug。
当然前面也说了,迦勒底主打的是数量,其召唤系统与圣杯战争那种第三法的运用有所区别。因此即使是同一个从者,力量也会比圣杯战争时的自己弱很多。
但就算是能提供如此强大魔力的大圣杯,达·芬奇也不觉得足以成为世界的基盘。根源地的圣杯肯定也只是个称呼而已,其本质估计是远超大圣杯的法阵或者其他存在。
“简直疯了。”
戈尔德鲁夫哆嗦了一下,不寒而栗。创世,这是只有在神话中才能听到的事情,是神的领域。
“麻烦的可不止这些。”
桑基恩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镜头逐渐模糊,然后慢慢移动。
“对幻想地的世界来说,圣杯终究是异物。蛇影需要花时间和精力去寻找与它们合作的人,而且保不齐这些人还有异心。
“根源地不同,它纯粹是蛇影建造出来的世界级据点。换言之,整个根源地都可能与你们为敌,你们能找到同伴的可能性会比幻想地更低,甚至连召唤都会成问题。但这都还是小事。
“那个支撑世界的圣杯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无论有形还是无形,无论你要把它带回来还是就地破坏,都会导致根源地的毁灭。这毫无疑问。毕竟它为湮灭结界提供魔力,不摧毁它就无法摧毁结界。所以……”
魔神靠近立香,几乎要把脸贴上。
充斥着混沌的双眼,像是要通过对视,挖掘立香内心真正的想法。
“……当你在根源地看到那些过着平淡生活的凡人时,会不会坚定彻底摧毁他们的想法呢?我很感兴趣。”
*****
迦勒底的工作开始了,将酒庄变成新基地的浩大工程。各个洞穴的改建,设备的布置和维修,与能源机的连接,等等等等。
要做的事情突然堆积如山,每个人都做好了连轴转的准备。连刑部姬也被硬拉出来,用她的折纸使魔帮着搬东西。
只有立香例外。达·芬奇特意给他放了假,让他在房间里休息。
说是房间,其实还保持着洞穴的样子。目前所有个人房间都只准备了床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再装个木板门先用着。全面改建要留到最后。
立香就躺在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
反复思考桑基恩的问题。
“会不会坚定彻底摧毁他们的想法呢?”
他不知道,无法想象。这一点,在苇名城已经验证过了。
即使生活在二次元,那也是活生生的人。虽然还不知道桑基恩说的“拼凑”是什么意思,但人是不会变的,活着的事实不会变。
同样,死亡的概念也不会变。
粉碎根源地,意味着粉碎数以万计,甚至数以亿计的生命。
这种事……
“可恶。”
立香翻了个身,没多会儿又翻回来。
不,他纠结的不是该不该摧毁根源地。如果根源地是湮灭结界的力量来源,哪怕不是全部,也应当摧毁。
除非桑基恩胡说八道。修玛就是这么认为的,在听达·芬奇说了桑基恩的话以后。
但达·芬奇不这么想,真假很容易判断出来。等新的管制室建完,对湮灭结界进行全面观察,不难得出结论。
而就在迦勒底忙碌的时候,地球正在被蛇影蹂躏。全世界的人们正变得和奈恩星的人们一样,生活在随时可能会死的阴影中,甚至更糟。
比如,蛇影要作为二次元代表,彻底毁灭三次元之类的。要是那样,基地里这些迦勒底的工作员,大概就要成为最后的三次元人类了。
那二次指定还有意义吗?没有人类,夺回地球又能如何呢?
被迫逃亡时立香没想这么多。现在他安静下来,许多念头便不断涌入脑海,心乱如麻。
真想一刀把它们都切开。
咚咚——
“在吗?”
敲门声带来修玛的问话。立香坐了起来。
刀还真来了。
“进吧。”
修玛拉门进来。和平时无二的表情,语气也听不出任何波动。
“达·芬奇让我来看看你。”
“谢谢。戈尔德鲁夫所长呢?”
“他有达·芬奇盯着。不是有句成语叫心宽体胖吗?那个体型的心应该都挺大。”
立香笑了一声,想想还是不解释了。
“所以达·芬奇亲觉得我更需要安慰吗?”
“不然她为什么只让你歇着?还不是因为你是这里年龄最小的,怕给你留下心病。”
“我说,论真实年龄我可比你大哎。”
“我可不能用常识来衡量。”
“也是。那我问你,修玛。”
立香让修玛坐下。
“你对摧毁根源地有什么想法?”
修玛的回答一如既往。
“碍事就消灭掉,仅此而已。”
太干脆了,立香的下句话组织了三秒钟。
“你对生活在根源地的人没有同情心吗?”
“没有。”
这回直接让立香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
只有沉重的叹息。
“你还是把自己只当成工具。四个幻想地走下来,你难道没有产生一丁点对自己的新认知吗?我说过,你是和玛修不同的人!”
“所以我应该有同情心?”
“人同情人不是很合理吗?根源地的人恐怕只是受害者,不值得同情吗?”
“呵呵。”
修玛居然笑了。虽然是有些鄙夷,或者说不屑的笑。
“我从那四个世界中学到的,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认为你和我的关系,就好比雪儿和zero,九郎和狼。我是你的武器。你可以迷茫,痛苦,犹豫,但我不能。否则当你做出决定时,我只会变成一把钝刀,破剑。
“所以我会像尤里乌斯那样,把武器的职责和使命贯彻到底。我会像阿尔萨斯那样,承认自己的短处,然后变得更强。这就是我的态度,我要做的事。我对此已经深信不疑。”
不,不是那样。
虽然修玛说得慷慨激昂,但立香听得出来,这里有逞强的成分,否则她也不会追着桑基恩问自己的身世了。
或许是觉得无法得知真相,于是决定勇往直前了吧?
但修玛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连她也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那今后的任务就没法干了。
所以多想也没用,车到山前必有路。
立香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修玛做了同样的动作。
“找点活干,转移心情。”
她的御主说着,轻快地走出房间。
*****
蛇影入侵一周后的某日,天刚黑,坐标冬木市。迦勒底逃走当天,厄斯托拉就回到了这里。
冬木市已经看不出原本一丝模样,全被改造成了蛇影式建筑。其中最惹眼的,是总共四十五座笔直的高塔,等距均匀地分布在冬木市内。
名为“撞针塔”。它们在夜色下的灯光足以照亮数百米远的范围。
最高的撞针塔,厄斯托拉正在里面。注视着一根二十多米的竖置水晶,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
直到身后埃洛莉斯和布洛莉雅出现。
“老大你可真行,还有工夫在这里发呆?”
布洛莉雅边说边用手指戳着脑袋,对厄斯托拉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这你都看不出来?”
埃洛莉斯敲着她那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又啪的一下合上。
“老大这是在紧张呢。”
“紧张?”
布洛莉雅拉了个长音,很快发出嘲讽的笑。
“哈哈哈,有什么可紧张的?和之前迦勒底那次没区别吧?只不过数量多了些,又恰好在他们的主场而已。”
“你说的多一些,根据我的计算,至少是65人。”
“是74人啦,最新数据。但咱们老大会担心这个吗?”
“埃洛莉斯说得对。”
厄斯托拉两手握了握拳,感受着肌肉的张弛,用这样的方法判断自己现在的心境。
结论是。
“我确实在紧张。毕竟,接下来的战斗关系到我们能否在此站稳脚跟。”
他深呼吸,像即将登场一生一次大舞台的演员。
大步走向外面。
“开始吧,埃洛莉斯,布洛莉雅。”
“收到,老大。”
“可别在我们完事前就死了啊。”
带着部下的“祝福”,厄斯托拉来到塔外。外面是数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在这种地方孤零零地立根塔挺奇怪,但也是为了让大家能施展开。
这里说的大家,当然是在塔外等着的蛇影之手全员。
“哦,等你很久了,吾友!”
lancer热情地向厄斯托拉张开怀抱。厄斯托拉只是跟他拍个手。
看向其他人。
“是不是要开始了?”靠着塔的墙壁,维吉尔冷冷地说。
“话说我也非上不可吗?”许久不见的ruler把身边的archer当娃娃一样爱抚,不满地说,“我可是个弱女子哎,见不得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
“你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伤愈的卡尔笑着说,“我可知道,就不是人这点来说,你不输给berserker。”
“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讨论我?”已经拔出光剑的欧米伽狞笑道,“最好小心点,待会儿我说不定连你们一起砍了!”
“小点声,你这疯狗。”巫妖王阿尔萨斯带着死亡骑士特有的回音说道,“还是说你想永远说不出话吗?”
“啊?你个腐烂的尸体在挑衅我吗!?”
望着大眼瞪小眼的欧米伽和阿尔萨斯,旁边的无惨一语不发。他向来跟这帮人没什么共同语言。
“来了。”
无惨前面,一直专注聆听什么声音的avenger忽然开口。
他那平静的警告立刻止住所有言语。众人各自选择他们喜欢的方向望去。
与此同时。
轰隆——
各地的撞针塔全部启动,与厄斯托拉身后的主塔通过地下进行魔力连接,在看不到的地方形成遍布全城的召唤阵。
虽然面积巨大,但因为魔力全收束于主塔之下,所以被召唤的人只会出现在这里,而不会到处都是。
很快,他们来了。
唰唰唰唰唰——
一个接一个,英灵召唤的光辉不断升起。蔚蓝的魔光汇聚成以太的身躯,进而变成人型。
厄斯托拉心中默念了“9”这个数字。
“嚯,这还真是令人意外的状况。”
出现在厄斯托拉正前方,那个红色长衣白头发,棕色皮肤的年轻男人,望着眼前的对手,不带语气地说道。
他周围,八个从者陆续显现。
手执旗帜,俨然是神之使徒的圣女。
“是啊,无铭的英灵。我依稀记得上次有这等规模,是人理烧却的时候。”
提着朱红宝剑,来自七丘之城的歌舞皇帝。
“唔呣。这正说明这次的事件,已经与那时是同等级别了呀。”
双枪在手,面有喜色,纵横海洋的海盗船长。
“这可有得玩了。打架就是要这样才不会无聊啊。”
医疗箱和武器都准备完毕,正勒紧手套的护士长。
“无需多言。即刻准备开始杀菌。”
骑着高头大马,圣枪拔锚,自止境而来的国王。
“这帮家伙,看来不是一般的敌人。”
护卫在国王面前,右臂的银甲无比夺目的骑士。
“您说的正是,吾王。还请千万小心。”
身材矮小,气场与战场毫不相符,喋喋不休的作家。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啊?难不成是让我来题墓志铭的吗?”
被无头的骑士驾驭,发出低吼的复仇之狼。
“咕咕呜呜……”
九个从者,将蛇影之手包围。
“第一波是你们几个啊。”
厄斯托拉快速环视周围。
“【卫宫】,【贞德】,【尼禄】,【德雷克】,【南丁格尔】,lancer的阿尔托莉雅,【贝德维尔】,【安徒生】,【黑森·罗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