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五。钦差车驾到了杭州。
常风建议众人:“有道是杭州西湖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奇花异草四季清香。”
“咱们好容易出一趟京。现在差事办妥了,不如在杭州多停留十半月。享受享受。”
众人面面相觑。
常风笑道:“杨主事喜好吟诗作对。杭州是大明文气最为兴盛之地。您可以跟诗词大家们多切磋切磋。”
“李公公喜欢交朋友。我想当地士绅一定会上赶着带着礼物前来结交。”
“二位国舅,把杭州好玩的都玩一遍。好吃的都吃一遍。”
“至于我跟徐世子。哈哈,西湖船娘乃是大明花业四大流派之一。到了杭州我们岂能不领教一番?”
李广阴声阴气的:“常千户。你该不会是想多停留杭州几日,办什么事吧?我劝你不要节外生枝!”看书溂
常风半开玩笑的:“哪儿能呢!听人劝吃饱饭。我哪能不识好歹。”
“李公公不知道,拙荆是头不折不扣的母老虎。我在京城里,多看漂亮女人几眼,她都会对我饱以老拳。”看书喇
“好容易出京了。我岂能不纵情忘形一番?”
常风的理由合情合理。出京办差途径杭州这种美事,或许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两回。
好好在簇乐一乐,拖延个十几日回京也没什么出格的。横竖祭妈祖的差事已经办妥了。
李广同意了:“好吧。可惜我晕船。你们去西湖玩船娘的时候,记得送上岸几个给我,让我也见识见识。”
太监也喜欢女人。过过手瘾也是极好的。
入夜,常风跟徐胖子到了西湖,包了一条花船。
西湖上玩船娘,乃是江南达官显贵、士绅豪强、文人墨客、富商巨贾们的大乐。
自盛唐起,西湖上便有了“美船娘”。
唐朝诗人元稹、白居易,宋时词人秦观都是花船上的常客。
秦观有词曰:西湖水滑多娇娘。
水和滑,指得不一定是西湖,有可能是花船上的女人。
以前常风没上过花船,还寻思花船是一个舟呢。他还好奇,在舟上云雨,不怕舟翻留西湖里淹死嘛?
常风上得花船,只见这花船分上下两层,大的惊人。
陪二人来逛花船的,是锦衣卫派驻杭州当地的一个百户,姓刘。
常风惊讶:“刘百户。这花船真是大得很啊。”
刘百户了一席话,让常风长了见识:“常爷,这花船是战船改的啊!”
“太祖爷灭陈友谅,凭借的是西吴王府水师在鄱阳湖大战时的骁勇。”
“一百多年过去了。参加过鄱阳湖大战的战船都已老旧。水师那边,就将这些战船卖给了商人。”
“商人们又转手卖给了船妓。”
完,刘百户指了指船前舱门廊的一根柱子。
柱子上刻着几行字:“三等楼船,龙凤元年,西吴王府工部造。隶内湖水师指挥使、湖广行省左丞廖永忠部毅字营”。
龙凤是明王韩林儿的年号。当时太祖爷还未称帝,在名义上是明王的臣子。
而廖永忠......正是淹死明王的具体办事人。
常风和徐胖子看后啧啧称奇。
徐胖子道:“我老祖中山王也参与过鄱阳湖大战。不定,当年他还在这条楼船上指挥过千军万马呢!”
“今日我算是重游老祖故地啦!”
常风叹息:“唉。这真是一百二十年斗转星移,只把战船作花船。”
徐胖子猥琐一笑:“咳。床榻之战的凶险不亚于战场。今日咱们三个得与那些滑不溜丢的娘们血战一番。”
刘百户笑道:“世子爷想多了。西湖船娘不是扬州瘦马。见不到血的!水淹七军倒是真的。”
三人上了楼船。船主大娘叫来了五个女儿作陪。
两层船楼分工不同。下层是会客、酒宴、听曲、赏舞所用。
上层才是客人跟床娘酣战的地方。
常风三人在下层搂着娇滴滴的船娘,喝着酒,听着曲子。好不惬意。
常风忽然跟刘百户抱怨:“杭州商会的马有禄实在太不懂事了!”
刘百户被锦衣卫派在杭州已有八年。早就跟当地士绅们称兄道弟。他和马有禄很熟,关系匪浅。
刘百户试探着问:“马会首得罪了常爷?”
常风抿了口酒,搂着船娘的纤腰:“得罪谈不上。那人一个月前给我送银子,让我撵走了。”
刘百户连忙拍起了马屁:“咱们常爷大公无私、清廉自守。马会首真是不着调,以为有几块破银子就能结交常爷......”
常风一脸发急的表情,打断了刘百户:“咳,银子谁不喜欢啊!”
“问题是在哪儿送,在哪儿收!”
“上回他竟明晃晃的在钦差行辕给我送银子。行辕里那么多随驾的校尉、力士。还有当地侯见的官员,人多眼杂。”
“我再喜欢他的银子,也不敢收啊!”
徐胖子在一旁听着常风的话,有些奇怪:常爷这是怎么了?听话音好像要敲马有禄一笔。
常风话锋一转:“刘百户,其实我这人最好交朋友。特别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咱们的官饷才几个银子啊。还是做生意来得快。”
“今日月明如镜,西湖风景如画,宜交友、宜发财。不如让马有禄来花船上见我。”
刘百户心领神会:“得嘞!我这就去找马有禄,让他带着银子来花船。”
常风没有话,算是默许。
刘百户走到了门口。
常风朝他喊了一句:“记得让他把徐爷的那份儿也带来!”
刘百户笑道:“得令!”
常风喝着酒,徐胖子摸着美船娘的屁股,消磨着光阴。半个时辰后,杭州商会会首、四海会杭州分堂堂主马有禄来到了花船上。
他带了八个壮汉,将两个大木箱一并抬上了花船。
常风这种出京钦差,见到一个商人自然要哼哼哈哈,一脸冷漠,摆足架子。
马有禄给常风、徐胖子行了礼。随后他道:“二位上差。是否让姑娘们先去上层舱?”
常风微微颔首。
五个美得冒泡的船娘去了上层舱。下层舱只剩下常、徐、马、刘四人。
马有禄这才打开了两个木箱。木箱中全是白花花的银锭。
马有禄拱手:“上回是学生不会办事。不该在钦差行辕孝敬二位上差。”
“二位上差舟船劳顿,着实辛苦。这两箱程仪,一箱两千两是给常千户的。一箱一千两是给徐副千户的。”
常风见到银子,刚才冷漠的表情一扫而空。脸上笑容绽放:“哈哈,我一向视马会首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既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