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骨突然一松。
凤临渊昂着下颌,棱角分明,神色傲然,“本宫给你机会!”
司羡鱼微笑着退开,“所有人不准靠近!给我准备热水、蜡烛、银……”
原本想说“银针”,但这念头刚一起,司羡鱼指尖忽然拈到了一抹异样的微凉。
她倏地一垂眸,就发现自己指间竟然已经夹了一根银针。
难道……
略一闭眼。
瞬间意识沉入了独立的空间,是她熟悉的空间!
她末世觉醒的异能竟然也跟着一并带过来了。
里面遍布她所需要的各种医疗器具,药材、典籍一应俱全!
略一沉吟,她迅速从空间取出了一套完整的针袋。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怀里取了出来,就像她一直就随身携带着一样。
“姐姐你干什么啊!”小白花惊惧交加,“那可是太子殿下,不是你乡下村子里的阿猫阿狗,你别乱来啊!”
凤临渊的嘴角狠狠一抽!
阿猫阿狗?难道她是兽医?
“是你们别乱来才对,错过了现在的黄金抢救时间,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把他救回来!”完全没有理会他们,拿到了熟悉的工具,司羡鱼连手指都变得灵活起来。
朝凤临渊微微一颔首,“我要下针了,会有些难受,不过等一会把毒逼出来你就会舒服很多了。”
她刚才把了凤临渊的脉,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脉象。
外表金尊玉贵,里头简直快要油尽灯枯。
这次暴毙,是在他这本就不堪一击的身体基础上给了致命一击,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怎么能不轰轰烈烈?
凤临渊薄唇紧抿,黑到发蓝的眼珠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又似乎完全不在意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盯着她,在她一旦有任何逾矩举动之时……
一击必中!
嬷嬷的眼珠子飞快闪烁了几下,“司羡鱼!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不管太子殿下今天如何,你谋害亲夫的罪名都逃不过!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呢!拿下啊!”
侍卫刚要行动。
凤临渊忽然一抬手,“按她……说的做!”
众人,“?”
凤临渊转过头,视线一扫——
众人瞬间感觉身上被刀锋刮过一层。
有宫女禁受不住,狠狠一个激灵,“奴婢马上就去!”
一旦有人动起来,事情进展就很快。
不过片刻,热水和蜡烛就都摆在了司羡鱼面前。
司羡鱼“刺啦”一下,直接撕开了凤临渊的喜服。
嬷嬷咋咋呼呼,“放肆!你放肆!”
司羡鱼完全没管她在那聒噪个什么劲,甚至嫌自己的衣服衣袖太过宽大碍事,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袍。
“哎哟我的老天!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嬷嬷简直没眼看,要不是畏惧太子,她自己就冲上去直接把这个司家小姐给薅下来了!
小白花司音音一脸的嫌弃,果然是乡下来的,粗鲁、无礼!
她袖子里的双手暗中握成了拳。
可怎么办,刚才脑袋撞那么狠,居然都没把她给撞死!
银针过火,从上至下。
在凤临渊的颈侧、锁骨、胸前、肋下、小腹依次而下。
淬了火的针扎下去,和普通的银针不太一样,一瞬间的热烫刺激得凤临渊十分疼痛难忍!
但是渐渐地,他却发觉但凡被银针扎过的地方,渐渐产生了一股热烫的气流。
并且随着银针的引到,而游走五脏六腑……
从最初的觉得烫得受不了,到后来,他竟然渐渐享受这种感受。
仿佛枯竭已久的身体又流入了新的生命源泉……
“最后一针。”
司羡鱼忽然开口。
凤临渊一瞬从那过于舒适的暖意圈中抽离出来。
恰好看到最后一针落下,没有过火,直接扎在心脏,金簪的位置。
一瞬间,彻骨冰寒从那根针的落点迅速扩展全身。
极致的热和极致的寒。
猝然碰撞在一起,产生巨大的不可调和。
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
突然他背脊猛地弓起——
“噗!”
一口黑血再次吐出!
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抽!
司羡鱼放下遮挡的手臂,略有些惋惜雪白的衣袖全被血给污了,另一只手已经抚拍上了凤临渊的后背,“感觉如何?”
凤临渊刚才吐血的一瞬间,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这会吐完,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锋利的薄唇缓缓勾起,“宛若……新生!”
其余众人惊恐万状!
司羡鱼松了一口气,刚要起身,忽然眼前一黑!
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彻底失去了意识。
……
“查过了吗。”
凤临渊已经彻底换了一身衣衫,刚刚沐浴过后,长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配上他羸弱苍白的面孔,让人一瞬有种误见落尘天人的错觉。
但。
但凡了解过这位太子殿下所作所为的人,都会瞬间打消那些旖旎念头,并恨不得退避三舍,这辈子都不要和这人打照面!
黑影暗卫拱手,“查过了,司羡鱼是上个月才被找回丞相府的,在此之前她一直生活在乡下,乡下那边的消息要慢一些,不过相府的下人都说,新来的司小姐沉默寡言,老实胆小,十分上不得台面。”
“呵!”凤临渊扔了擦头发的布巾,执起酒壶,“老实胆小,上不了台面?我看她胆子倒是大得很。”
酒壶刚要口中送。
“殿下!”暗卫九夜着急一喊。
凤临渊的酒壶微微一顿。
九夜低头,“属下逾矩,但殿下您现在的身体欠安,这酒是不是还是……尽量少喝?”
凤临渊微微眯起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如鸦羽覆盖,给冷玉雕琢的侧脸更添一分神秘莫测。
“有区别吗?”他哂笑着反问,“反正我早晚要死,与其成天怕这怕那地活着,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至于那些让我不痛快的人,我便加倍让他们跟不痛快还回去就是了!”
九夜咬了咬牙,想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只能继续提起另一个话题,“属下还查到一件有趣的事,不知真假,但殿下可以暂且一听……”
“何事?”凤临渊仰头灌下酒水。
瞬间浓烈的辛辣顺着喉管一路烧到胃里。
修长如玉的手指习惯新地按了按太阳穴,一直隐隐作痛的头总算稍稍平复。
九夜挣扎了一下,轻咳,“听说……司小姐爱慕五王爷,殿下您有一直和五王爷不和,今日大婚,合卺酒里就被人下了毒,会不会是司小姐为了五王爷,而对您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