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带起司羡鱼散落的一缕额发,替她勾到耳后,“本王不喜欢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况且为你,我认为值得。”
司羡鱼蹙眉,“为什么这么说?我和王爷似乎也,并没有见过几面吧?”
凤斯年板正面容,义正言辞道,“虽然我们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我眼里揉不了沙子,治好麻疹的人是你吧,但现在整个帝京上上下下却都在对太子歌功颂德,不公,不义!”
“你知道吗,这么大的功劳,即便是封赏你做个县主,也是可以的!”
司羡鱼一下笑开,她本就生得出色,和帝京中那些涂脂抹粉的娇花们完全不一样的浑然天成之美,这一笑,更是生动得令人心弦震荡。
她说,“那王爷你真的是误会了,治疗麻疹的方子还真不是我弄出来的,是太子殿下交给我,而我恰好认识药材,懂一些医理,所以药是由我来配置的。”
凤斯年错愕,“怎么会?”
难道凤临渊一早就已经得到了治疗麻疹的秘方,只不过一直没有拿出来?
司羡鱼忽然对上他的眼睛,一下望到他眼底。
凤斯年瞬间错愕,有一刹那下意识的想躲,“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司羡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特别干净。”
不然尘埃,明澈如雪。
凤斯年怔楞了一瞬,眼睛忽然弯起,“你是第一个这么直白夸我的女子,我就大言不惭地收下这份夸赞了,毕竟从小到大,夸我的人其实很少。”
司羡鱼意外,“怎么会?王爷如此出众,贤名在外,谁提到你不夸上两句?”
凤斯年颔首,“但是夸我好看的,你是第一个。”
司羡鱼笑,“那是我肤浅了。”
凤斯年纠正,道,“是率真。”
眼睛太过干净,不是真的心如赤子,毫无一丝杂念,就是……他的掩藏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
凤斯年,是哪一种呢?
“王爷!整个相府都已经搜过了,没有再发现其他可疑人物!”
禁军看到凤斯年,立刻朝着这边大喊了一声。
凤斯年刚要开口,司羡鱼已经先一步欠了欠身,“不打扰王爷,先告辞了。”
身后的凤斯年,“听说你的生辰很快就到……”
司羡鱼已经走出了老远。
腰牌被她随手揣进了袖中,在凤斯年看不到的角度,那把锋利的柳叶刀在指间转了几个圈,宛若长在她手上一样灵活。
女孩子,不适合玩刀吗?
……
所有搜查的禁军都离开后,丞相府的夜晚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司如海拒绝了杜春芳让他去看司音音的要求,支开所有人,自己一人来到后院。
在假山之间来回穿梭,东绕西饶,然后走进了一个狭窄逼仄的山洞,借着手中灯笼的一点微弱光芒,找到头顶上的一个小凸起。
抓住,转动。
轰隆隆——
石块挪动的沉闷声响在山洞里缓缓响起。
片刻之后,面前的山石移动开来,出现了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
司如海朝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提着灯笼小心翼翼步下了台阶。
“有人吗?有……”
突然后颈传来一阵凉意,那是金属和皮肤相贴才会产生的独特质感。
不仅凉,还带着丝丝的痛,空气里有血腥味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
司如海嗤笑一声,“能找到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拿到拿枪的吓唬谁呢?”
他把手里的包袱往后一扔,包袱没有落地声,是被人接住了。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刀子也撤走了。
司如海回过身,拿灯笼一照。
就见一名身着夜行衣,一脸粗犷大胡子的男人就站在那里,未拢好的领口,还露出半截狼头纹身。
司如海笑,“哟,这才多久,怎么把蛮族人那套乱七八糟的图样都给画上了?可真粗鲁。”
黑衣人啐了一口,“都像你似的在玄云国当伪君子呢?可别忘了你的出身!”
司如海表情一敛,肃穆严正,“忘不了,这些年我虽然人在玄云国,但是心一直是追随主上的!主上交代我做的事情,我一刻都不敢懈怠!”
随即突然话锋一转,“倒是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闯到我家里来,这要是你自己被发现也就算了,还凭白连累了我,若是破坏了主上这么多年在帝京的精心布局,我看你砍十次脑袋都不够赎罪的!”
黑衣人拆开包袱,抓了凭金疮药就往伤口上撒,“就是主上让我来的,只不过路上出了点意外,若是这点小麻烦你都解决不了,那你在帝京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龇牙咧嘴地把伤药全倒在了伤口上,再拿白布一缠,黑衣人站了起来,“你信上说的那个女儿,主上很感兴趣,让你好生看顾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大用!”
司如海,“我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你让主上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黑衣人忽然来了句,“你那女儿,快十六了吧?”
司如海的脸色微微一变。
……
华绸千里,宫灯万千。
整个皇宫都因为皇帝的万寿而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这种。
“宣,各国使节觐见——”
随着司礼官的一声唱传,身着各色异族服饰的使节团接二连三步入恢弘的金銮大殿之中。
“丹朱国使节携丹朱锦一百匹,云霞缎五十匹,丹霞绸二十匹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小越国使节携玄铁一百斤,东珠一百颗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紫阳国使节携紫宝石三枚,琉璃盏一对,各色珠宝二十箱子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北莽国使节携牦牛皮一百张,紫貂皮五十张,雪狐皮二十张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随着司礼官的唱念,各国使节团在念完自己那份礼单后先后落座。
彼此之间可能压根就没见过,也能互相和乐融融地说上几句客套话。
“青夜国使节——”
这才刚报了一个国名,席间霎时寂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席间的凤斯年不由得紧绷起来,全神戒备!
一旁的凤临渊单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饮下杯中酒,“放轻松,这是在玄云国,还能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