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后的囚车被缓缓拉到了前面。
囚车里的人地吹着脑袋,满脸满身都是血污,要不是被囚车架着,他能不能自己站着都是个疑问。
不等玄云国这边再开口,已经有个青夜士兵跳上囚车,一把粗鲁扯过车里人打结的长发,把他的脸露出来——
“殿下!”
“太子殿下!”
“太过分了!你们先是不讲规矩暗算我们,现在还把我们殿下折磨成这样!”
九夜一瞬间握上了刀柄,手背筋都暴了出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小赵公子叉着腰就出来了,“太子殿下!殿下你还好吗!殿下!”
然后囚车里的人生气了了,即便是小赵公子扯着嗓子喊,也只是微微转动头颅,连抬都没有能够完全抬起头来。
可见伤的有多严重。
小赵公子当即气血上涌,张口就骂,“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样对待我们殿下,还想着从我们这里割走城池!简直白日做梦!”
南宫晏清两手一摊,无辜状,“天地良心,你们殿下是自己身染恶疾,这是命数是运气,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若是如此担心,就赶紧把城池奉上,好带着你们的殿下回去好生治病去吧!”
小赵公子一把扯过脚下的箱子,“我这里有十箱金银珠宝!”
南宫晏清折扇一点,“慢着,我说了我要的是五座城池,你们用几箱子金银珠宝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看不起你们太子殿下?”
“你们不稀罕,我们还不稀罕呢!”小赵公子气呼呼,一脚踢开箱子。
霎时间珠光宝气闪瞎人眼。
青夜国众人止不住发出一阵抽气声!
小赵公子一把抓起两大捧,“不过几箱子珠宝而已,这些东西我们既然带来了就没想着拿回去!重得要死,凭白增加累赘,赏你们了!爱要不要!”
说着两手一撒——
天女散花!
红的绿的黄的白色,桩桩件件,简直不菲!
青夜众人一下子争相扑涌过去!
“我的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老子先拿到手的!”
“谁跟老子抢老子弄死谁!”
他们玄云国那边的队伍构成不一样,玄云国那边大部分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些东西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但青夜国这边不少士兵都出身贫苦,要不是没办法,谁来当兵?
一个月就那么点粮饷,这随随便便捡来一件,那几年的饷银都够了!
谁不捡谁傻子!
“站住!不准动!”南宫晏清的马匹都被冲撞得不停徘徊,根本定都定不住,“谁敢去捡就以军法处置!”
但他的呵斥并没有让情况变得好一些。
这世上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况且法不责众!
南宫晏清意识到不妙,突然一转头,“看好囚车!”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囚车那边就“噼里啪啦”一阵轰响!
囚笼散架,里头的人质被一名身材高大,体格精壮的黑衣男子救护下来。
九夜单手持刀,一手架着凤临渊,“殿下!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去!”
他劈手挥出一刀,荡开一圈攻讦而来的刀枪剑戟!
未料靠在他肩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
噗呲!
九夜一愣,低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被插着一把短刀。
“殿下你……”心头的震惊更大过身体上受到的伤害。
那张熟悉的面孔桀桀一笑,手腕握着刀柄,用力一拧!
九夜突然先一步扣住对方腕骨,“咔嚓”一声捏碎他骨头。
“你不是殿下!”
……
“别动,千万别动!”
寂静幽暗的甬道中,司羡鱼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按着凤临渊一条腿。
这姿势别提多拧巴,简直是对人体工学的挑战。
凤临渊原本就重伤在身,就这么没一会,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我踩到了机关,不动就算了,你为什么也不能动一动?”
知不知道他一条腿还要压着她半个身体的重量,有多吃力?
以前帝京女子有个顺口溜:好男高八尺,好女不过百。
凤临渊当时觉得,那就是纯粹的扯淡!
人要怎么长,爱怎么长,都是天生父母给的,这也能分给优劣上下等来的人饭吃得太多,闲得慌!
现在忽然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起码可以减轻一下他现在沉重的负担!
“不能动。”司羡鱼身体拧巴着,眼睛却在纵观全局。
她举着油灯的手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丢丢——
咻!
一支箭矢就擦着她头顶飞了过去。
“果然。”她道。
“果然什么!”凤临渊咬牙切齿,发誓不能让自己露怯。
刚刚差点又中一箭,这女人怎么一点不知道要害怕的?
司羡鱼已经把举灯的手移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这里的机关似乎是通过光影变幻来启动的,一旦该有光的对方被挡住,机关就会立刻启动,就像刚刚一样。”
凤临渊长眸一眯,“难怪外面灯火通明,这地方却昏暗逼仄。”
若说青夜国是舍不得这点油灯,那还真不应该。
就司羡鱼现在手上随便拿着的这一盏,里面的雪貂油就得上百只雪貂才能集得起来。
这种雪貂油可燃百年不灭,外面足足九九八十一盏,那在这里何妨多放个几盏?
突然肩膀被人攀了攀,司羡鱼吃力地靠他胸膛上,“我胳膊酸了,殿下赶紧把灯接过去!”
凤临渊吃惊,“哪有你这样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的?不行,你再坚持一下!本宫命令你再坚持住!”
“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一起死吧!”司羡鱼夸张大喊,胳膊往前一倾——
凤临渊呼吸一滞!
一把抢过油灯,举在了前方!
司羡鱼赞赏非常,“殿下厉害!”
凤临渊一动不动,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本宫……脖子扭到了,现在动不了了。”
“动不了?”谁知司羡鱼一听这四个字,反而很高兴,“那正好!”
她猫着腰,慢吞吞从他身边蹭了出来。
不能动弹的凤临渊眼睛可看得到啊,“司羡鱼!你干什么,你难道要弃本宫于不顾了吗?枉我这么信任你,刚刚还许你心愿,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恩负义!”
趴在地上的司羡鱼飞快测算了地砖陷落的深度,目光专注,口气随意,“那不如殿下说点好听的,求求我,说不定我一心情好,就把你一起捎上了。”
“司羡鱼你!”
司羡鱼已经从空间取出等重量铅块,悬于石板上不足一毫米处,“我数一二三,殿下抬脚!”
凤临渊大吃一惊,“什么?”
司羡鱼,“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