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神童(下)
作者:洪门十一少   落难情缘最新章节     
    只见他高声道:“诸位!我们村今年同时举行赛龙船兼做大戏,双倍高兴,更难得的是神童张少飞大驾光临,为村里增光不少。而今万事俱备,可惜大戏台还缺一副对联。今日幸得神童在此,我们何不请他即席挥毫,给我们村留下几行墨宝?”

    此人话还未说完,现场已掌声雷动,异口同声叫好。

    张少飞欣然应道:“既蒙大家看得起我,恭敬不如从命吧。那就麻烦备好文房四宝。”

    “得!”村里文书谭张文豪应声立马去备齐红纸、笔墨。

    回到现场,又把红纸介成一副对联,谭张文豪上前问:“张少飞,对联折多少格?”

    张少飞只顾看热闹,喝酒,顺口回答:“请随意吧。”

    谭张文豪心想:真好笑!这小孩准是胸无成竹,你教我折多少格呀?”

    谭张文豪转念又想:他叫我随意,那我就顺着他的意,随意乱折,愚弄一下他。

    谭张文豪折好后,数也不数,就摊放在桌上等候张少飞书写,等着看他出丑。

    那一班乡贤,见谭张文豪把红纸折得密密麻麻,有的暗笑,有的暗为张少飞着急。

    张少飞干了几杯酒后,从容地走近桌前,粗看红纸一眼,提笔就醮墨大书起来。

    人们看他笔走龙蛇,上联写的是:

    朝也扒午也扒扒扒扒……他将“扒”字一直续写到还剩最后七格时,然后结尾:

    扒上龙门三级浪

    下联照样格式写的是:

    旦来唱生来唱唱唱唱……同样还剩最后七格时,才写上:唱颂水东七重天

    围观的乡贤们不禁同声喝彩:“张少飞果然是个神童,名不虚传!”

    ……

    太城地神庙不少,其中香火特别旺的是财帛星君庙和医灵大帝庙(也叫华陀庙),可惜医灵大帝庙日久失修,将近年晚竟然倒塌了。

    善男信女本来打算赶在新年前把庙修好,但由于建筑工人忙不过来,只好把华陀菩萨暂时迁入财帛星君庙寄住。

    过年时,神庙要换新门联,大家都显得束手无策。

    因为一间神庙供奉两位职业不同的菩萨,联语偏重哪一位都不宜,财帛星君是财神爷,华陀是医馆的神医。

    门联怎样写好呢?有人建议请张少飞撰联。

    张少飞毫不推辞,不假思索,执起笔来,即刻作好一副既实际又趣谐的妙联:

    纵使有钱难买命

    须知无药可医贫

    这一副对联,人们看了不禁连声叫好。

    上联吹捧神医华陀,讽刺财帛星君;下联转头来歌颂财神爷,贬抑神医,有抑有扬,相映成趣。

    有一天,小少飞和几个小孩到村外豆岗窑玩。这个砖窑的老板平时也听过小少飞的名字,当他看到小少飞来玩,就说:“张少飞,如果你能为我这砖窑写副对联,我就赏10块银元给你。”

    小少飞抬头望着山岗那几个砖窑烟囱,浓烟滚滚,灵感顿至,一挥而就:

    卧龙岗地豆气吞五湖波浪

    跨大海征东卷起万里风云

    砖窑老板一看,双手击节,连声赞好!

    小少飞作的这副对联,把砖窑比作卧龙,并引用薛仁贵征东的历史故事,简直把砖窑写活了。

    ……

    有一天晚上,已近一更时分,小少飞还在自己的寝室里吟诵诗文。

    忽然间,他听到大厅瓦面上有“窸窸”响声,开始他没在意,以为是老鼠在屋顶走动发出的声音,没有理它。

    可是过了半个钟头,响声不但没有消失,而且不时夹杂“噗噗”的声音。

    小少飞竖起耳朵静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清楚了,不是老鼠所为,而是有人爬上了屋梁。

    小少飞想:此人必是窃贼无疑。

    于是,起来开门想唤人抓贼。

    但转念一想:就算这次抓到了贼,难保他以后不再做贼,还是点化教育一下他为好。

    小少飞走出寝室,到父母亲的住房拍门叫他们到大厅集中。

    这时,已是二更时分,张锦钊夫妇都熟睡了,听到小少飞的敲门声,被惊醒了,于是急急忙忙赶到厅里问:“阿飞!有什么要紧事?半夜三更叫门出来。”

    小少飞仰起头,望着屋梁长叹了一声,说:“我想起了做人处事的准则,以致夜不能眠,因此叫阿爸、阿妈出来,当面赠言,望切记!”

    王少香听了小少飞的话后,觉得没什么要紧事,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你有什么话可不可以等到明天再讲,何必非要半夜三更叫门让我们出来。”

    张锦钊见没什么大事,巴不得早些回房睡觉。

    小少飞也不拖延,高声说:“我虽年纪不大,但略知做人处世之道,我爸妈没有什么家产带给我,只希望我以及后代子孙勤奋读书,正经做人,日后好找到一份正当职业,最要紧的是不要做鼠摸狗盗之事,学人做梁上君子,以招致万代受辱。”

    在屋梁上蹲着的窃贼心知肚明,他听完小少飞的一番话后,羞愧满面,悄悄地离开了小少飞的家。

    回家后,立刻修了一封书信送到张锦钊家,书中写了一首诗:

    金石玉言贯耳中,

    胜过将我来绑送。

    梁上君子不再做,

    正经做人应遵从。

    不久,这件事被小少飞的家人传了出去,于是,当地人都把专干鼠摸狗盗的人称为“梁上君子”。

    ……

    这天,小少飞信步在乡间小道,不知不觉中,来到太镇村与水东村交界处那条小河桥边。

    桥头旁边有一座凉亭,张少飞站在亭上放眼远望,但见金秋季节,广袤的田野稻谷一遍金黄,秋风吹拂,翻起层层金色的波浪;稻田间农民挥镰收割;远处传来几声欢笑、几声雁叫,古意新韵,一派秋收繁忙景象,令张少飞心情舒畅,陶醉满怀。

    张少飞信步于小河两岸田野间,悠然自得欣赏田野风光,被一河两岸的热闹场面所吸引。

    凉亭设置年代悠久,亭内有历代文人墨客题留之楹联碑刻甚多,乃文人墨客郊游必去之处。

    凉亭四周水稻广袤十余里,俗呼“眼穴洞”,是太镇主要农作区,南面通往龙凤学校、水东村大山,为重要牧场。

    在水东村有一户人家,先生姓苏,名志浩,去年底娶叶小兰为妻。

    叶小兰为人贤慧,对家公、家婆尤其百依百顺。可叶小兰的家婆对她却百般刁难。

    这天上午,苏志浩一家正在田里忙着收割稻谷。

    苏志浩他娘亲割完一块田后,站起来身来,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对媳妇说:“家嫂,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做饭吧。”

    叶小兰听到家婆叫她回去做饭,本能地“哦”了一声。因为她自去年底嫁到苏家后,还未下厨做过饭,不知煮多少米为好。

    家婆见媳妇这副惘然的样子,有意刁难她说:“你现在就回去煮饭,到时把饭送过来。”

    叶小兰问:“阿妈,煮多少米?”

    家婆说:“一升半,二升半,三个半升四升满。”

    “阿妈,那煮什么菜?”叶小兰又问。

    家婆瞪了她一眼,阴沉着脸:“无苗萝卜蒸通心竹;过山叫炒皱面母。”

    最后,她家婆又说:“午饭挑经闹人堂门口过,在浪伞地用餐。”说完便到另一块田去收割了。

    这一下,可难住了叶小兰。

    因为如果解不开此“谜”的话,今天的饭、菜便无法做,也无从送到。

    叶小兰闷闷不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见前面有个学生模样的男子正朝她这边过来。

    小少飞见叶小兰闷闷不乐,便开口问道:“姑娘,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叶小兰见问,便一五一十地把她家婆的话全盘托出。

    于是,小少飞一一向她解答:

    一升半,二升半,就是一个升半加二个升半就等于四升半,再加上三个半升正是六升,最后加上四升满,不就是十升吗?你煮十升米肯定没错。

    叶小兰听后高兴极了,又追问道:“那叫我炒什么菜呢?”

    小少飞说:“无苗萝卜蒸通心竹,就是鸡蛋蒸葱苗;过山叫炒皱面母,就是牛肉炒苦瓜。”

    “饭菜煮熟后,送到那里呢?”

    “叫你担饭时从学校门口过,到田头芋仔地吃。”

    叶小兰听后愁云顿散,高高兴兴地朝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还未说声多谢人家,回过头来,已看不见刚才那个学生了。

    叶小兰向路人打听,方知道那个教她的人叫张少飞。

    ……

    时光荏苒,五年的岁月悄然而过,小少飞长到五岁了。

    五年的岁月,已经将他从一个调皮的神童,雕琢成了一个睿智通天的神童,似乎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不经意的话语,都是智慧的象征与预兆。

    一次,张锦钊外出置办农具,途经二十四山,在山坳路旁一间旺记食店歇息。这时,恰逢一个捉蛤佬也来到店中。

    捉蛤佬素闻张锦钊进士及第,曾做过朝廷大官,便顿生一念,随口吟出“鳝长鳅短蛤无尾”,名曰:蛤仔对的上联,给张锦钊答下联。

    张锦钊听后,顿觉联句生动意深。

    张锦钊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下联来。

    “你连一个捉蛤佬出的对都对不出来,枉读了圣贤书,还进士及第。“捉蛤佬嘲笑着,扬长而去。

    张锦钊一听,羞愧满脸,禁不住仰天慨叹:“想我张锦钊,好呆是个进士出身,连一个捉蛤佬出的对都对不出来……”

    张锦钊越想越羞愧,脸色急剧变化,白得像一张纸,眼神渐渐发呆,痴痴地站立不动。

    恍惚中,捉蛤佬的话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这声音一次比一次冷,一遍比一遍重,像重锤,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张锦钊的心脏。

    张锦钊思想过度,脸色由白而青,由青而黑,“哇”地大叫一声,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整个身体随之轰然倒地……

    店主知道他是太镇村人,立刻叫店小二快马赶往太镇村通知他的家人。

    “夫人,您丈夫在二十四山山坳旺记食店,不知何故,脸色铁青,口吐鲜血,昏倒在地,店老板特意叫我快马前来报信。”店小二说完后,离开院子,跃马绝尘而去。

    王少香一听,犹如晴天霹雳,呆在院子里。

    王少香缓过神后,慌忙到许村,叫她弟弟王伟成去把张锦钊接回来。

    张锦钊回到家时,已是气息俺俺,命悬一线。

    张锦钊食了点饭后,精神状态似乎有所好转,只见他口中不断说着“鳝长鳅短蛤无尾。”

    王少香哭着说:“夫君,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小少飞说:“阿爹在吟蛤仔对。”

    张锦钊点了点头:“下……下……联?”

    小少飞随口答道:“龟圆鳖扁蟹无头。”

    “龟圆鳖扁蟹无头”,张锦钊边吟边不停地点着头,“对,对得好,对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