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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般的身形在密林中箭一般飞驰,忽而伏于草中,忽而贴于树后,几乎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过林间猛兽的视野
偶尔有嗅觉极灵的野兽,顺着可疑气味的来源搜索过去,却浑然不知已是自寻死路sg
一条野狼明显感受到了附近有人类的体味,它正要昂首嚎叫着召唤同伴们共同围猎,一支长箭以惊人的高速划破空气,准确无误的钉在野狼的喉间
刹那间,尤如小牛般大小的野狼仿佛被大象狠狠踢了一脚,整个兽躯被可怕的力道带得飞起,直至钉在身后的树干之上
此时,才听到一声“嘣”的弦响
远处的丑一从草中直起身来,毫不迟疑的向前方掠去
他自从入得林中,便已充分感受到了孙宾硕的绝望心情茫弥海,形形色色的猛兽何止千万?若是全部集中起来向木寨发起攻击,确实只有玉石俱焚的下场
而最为可悲的是,木寨中近两千名成员中,有大半都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因为他们的拖累,孙宾硕甚至不敢尝试着组织一次全面突围
目前唯一的生存可能,便是杀死那仍在呼唤兽群的妖兽,令兽群群龙无首之下渐渐愧,再以全部战士掩护着千多名行动迟缓的老幼妇女撤出森林虽然不免仍会有死伤,但总好过全部困死于此
听着此起彼伏的吼声,似乎越来越多的猛兽正不断向木寨所在的中心地带汇集,可是那妖兽的吼声倒似是低沉下来,且缓缓向后退去
丑一嘴边浮现出一丝冷笑,很好,正愁难以于万兽群中射杀此獠,它却主动与兽群脱离开来,正是绝佳时机!
他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妖兽的方向左右迂回着行进,再次出手射杀几只拦路的虎狼后,猛然觉得压力大减,兽群的吼声已经渐渐被甩在身后,左右丛林之中也再听不到那些恐怖的“沙沙”穿行之声
丑一停下步伐,静心感受着周围的环境变化,努力将风吹草动之声尽收耳内不多时,他果然听到左侧吹来的风中,隐约带来了一声低低的咆哮
找到你了!他傲然一笑,正欲举步而去,突然间异变陡生
身侧的草叶之中毫无预兆的伸出一双手来,一把锁住丑一的肩头,接着发力扭送,显然是想要将他按倒在地
丑一暴喝一声,弓身斜移,肩头肌肉瞬间鼓足了力量,竟是生生将那人的手掌弹了开去他旋风般转过身来,伸手快如电闪,将那人从草中硬生生拖了出来,就势远远掷了出去
那人虽败不乱,人在半空中已然轻轻一个空翻,身形落下时便已双足轻轻点地,竟是悄然无声加上那人一身青绿驳杂的伪装服色,有如一片翩然落地的树叶
丑一心中微微一凛,此人极擅潜踪匿迹,近在咫尺却能瞒过自己的耳目,这倒也罢了可是此人轻身功夫一流,举手投足之间轻巧若燕,更是尽显老到经验,虽然力量技巧远不如己,却也称得上一流好手
难道是子系属下的杰出高手?他正是存了这般疑惑,又见那人出手并无伤人之意,手中自然也留了情面
丑一正要出言喝问,猛然间只听有人大吼一声,宛如晴天响了一声霹雳,连自己一向古井无波的心神也险些失守,他不惊反喜,生出临敌兴奋的蓬勃战意
只见不远处一处草丛中枝叶冲天而起,一个少年跃身而出,转瞬便已冲到面前
那少年再发出一声虎吼,蓦的沉腰发力,一拳向着丑一面门打来,拳风激荡,劲气迸发,充满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
丑一眼中闪过震动之色,亦是大喝一声,一拳击出
“蓬”!
气劲交击之音,像闷雷般响澈林间,震得附近的林木间的枝叶都似在微微震颤
两人同时如遭雷殛,丑一倒挫两步,那少年却是跄踉着退开五六步之多
一条人影揉身而上,腿影如山般向丑一连环踢出,正是之前那身轻如燕之人
那少年虽然力拼之下微落下风,却显然激起了高昂斗志,他脚下连动有如装了滚轮般,以一泻千里之势,再度攻上,配合同伴的攻势,打出漫天拳影,林间立时再次劲气狂涌,生出一股凛冽的气氛
丑一见了二人这等声势,面上现出凝重之色他身形诡异的扭动着,仿如断线的纸鸢般浑然不着半分力道,飞退着脱出了二人的天罗地网般的攻击圈
他闪电般擎弓在手,长箭搭弦,瞬间拉成一轮满月,沉声道:“住手,否则休要怪我箭下无情!”
丑一并非不敌二人,而是另有苦衷这二人单独一人皆非自己之敌,但偏偏一个拳法威猛,一副有我无敌之势,另一人却是有若游鱼,滑不留手,两人配合起来,其攻势竟有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令自己亦是大感头疼双方若是苦苦缠战起来,必会惊动四周的兽群,无异于同归于尽之局
突然身后亦响起弓弦扯动之声,一个声音冷冷道:“你可以试试!”
丑一终于变色,他感应到一股无形的气机已经将自己牢牢锁定,可怕的杀气正席卷而来,令自己背上的皮肤都不由自主的渗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仅从气势上来判断,身后之人至少也是和自己同一级数的超卓箭手
这几人决非是孙宾硕的部下,无论是子系还是孙家,甚至是整个天干地支,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高手
他长叹一声,松开弓弦道:“也罢!本人今日认栽了!”
“啪啪”的掌声响起,一个年轻人缓缓从一株巨木后行出
“鹰扬中郎将?”丑一不由瞳孔收缩他怎会来到此处?与自己动手的几人难道都是他的部下?可是组织提供的情报从来没有提到过这几个人!
“钟先生!久违了!令郎的病势不知如何了?”南鹰微笑道:“或者,我还是应该叫你丑一呢?”
“砰”丑一随手将手中铁弓掷于地上,从容道:“没有想到南鹰扬的手下竟然是高手如云,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说这话时,确是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对方至少有四名高手,只怕其中任意两名就足以与自己分庭抗礼,何况自己身后尚有那不知名的可怕箭手负隅顽抗与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给你介绍一下吧,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南鹰微笑着依次指向那轻功好手少年和仍然隐藏于树后的箭手:“军司马高风甘宁和李进!”
“虽然从没有听说过几位的名字……”丑一也即是钟先生慨叹道:“但今日一见,果然是后生可畏!”
“唉!怎么竟然会是你呢?”南鹰怔怔的望着当日曾在洛阳有过一面之缘的钟先生,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若非看到你射杀野兽的可怕箭法,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出你的真正身份!”
“原来你早已盯上我了!”钟先生点头道:“而我却丝毫不觉,看来输得更加不冤!”
“当日,一次是在张让府中,一次是在官道密林,你两次都可以射杀我,为什么放过我?”南鹰随意坐在一根大树的根茎上,示意几人解除戒备,微笑道:“都不要紧张,钟先生若想杀我,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李进!”他提高声音道:“将你的弓收了,放松一下!”
“是,将军!”随着那箭手恭敬的回应,钟先生只觉一直紧锁着自己的杀机刹那间消散无形,心中亦是微松一口气,苦笑道:“你我无怨无仇,你又是小儿的恩人,我怎能对你痛下杀手?”
“咦?可是那夜鹰秦阳不是死于我的手中吗?”南鹰愕然道:“听说他可是你的爱徒!”
“这其中话可就长了!”钟先生抬头瞧了瞧隐约透出的日光,索性坐在南鹰对面,摊手道:“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想听听我是怎么加入天干地支的吗?”
“…….原来如此!你竟然是为了报答孙宾硕的恩情,这才加入天干地支,看来这里确实是子系的秘巢!”南鹰沉吟道:“既然你和孙宾硕都有脱离天干地支的想法,为何还要袭击张牛角?难道你们不知道招安河北群盗的重任正是由我负责?”
“孙宾硕也是为了自保……”钟先生有些迟疑道
“自保?放屁!”南鹰突然怒吼道:“他杀了张牛角,我没二话!谁教张牛角自己学艺不精?可是那山谷中无辜死去的近百老弱呢?孙宾硕他休想欠债不还!”
“你我也算朋友一超不妨和你实话实说!”南鹰站起身来,冷笑道:“本将今日冒险进入这片森林,就是要替那些死者讨回一个公道!孙宾硕和参与杀人的帮凶必须付出代价!”
“若你仍然忠奸不分,助纣为虐……”他狠狠的瞪着钟先生道:“你就是本将的敌人!”
“就凭你们几人?怕是无法办到吧?”钟先生心中打了个激灵,他当然看出南鹰绝非空言恫吓
“本将仍有大队人马驻守林外,随时可以入林杀他们一个鸡犬不留!”南鹰傲然道:“若你认为这些野兽便可阻拦我的步伐,那么你就错了!难道你没有说孙宾硕提起过,我拥有一支庞大的猛兽军团,即使完全占据这片森林也不过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钟先生脸色剧变,猛然站起身来
高风几人一起全神戒备,准备全力出手
钟先生出乎意料的躬下身子,哑声道:“南将军,您不仅是沙场无敌的名将,更是仁名震动天下的神医,在下恳求您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救救此地的无辜百姓!”
“你是说孙宾硕的人?”南鹰微笑着站起身,突然厉声道:“凭什么他可以屠戳别人,我却要去救他的属下?”
钟先生眼中再次闪过挣扎之色,终于下定决心道:“如果将军能够助我完成这个心愿,那么在下情愿说服孙宾硕将黑水潭拱手相让于将军!”
“黑水潭?这便是那处石油的喷发之地吗?”南鹰丝毫不为所动道:“等孙宾硕血债血偿之后,这里自然将是本将的囊中之物!犯得着请他相让吗?”
“那么,将军再听听这个附带条件如何?”钟先生轻轻道:“若将军再能治好小儿的沉疴,在下愿意为将军终生效力!”
他直直的盯着南鹰:“如何?只要将军做到这两件事,在下的性命便从此受将军支配!在下一诺千金,绝无反悔!”
“什么?”南鹰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之色,随即摇头道:“说句不中听的话!尊驾确是杰出人才,可是本将对你一无所知,怎知你是否真的一诺千金?”
钟先生须发皆张道:“将军,我黄某虽是籍籍无名之辈,平生却是最重信诺,只要说出话来,纵死也不会……”
“等等!你姓黄?”南鹰愕然道:“你不是姓钟吗?”
“将军恕罪!”钟先生赧然道:“在下之前以名为姓,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
“以名为姓?”南鹰的眼神蓦然爆出璀璨的神采:“本将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哦?”钟先生不以为然道:“在下不过是无名小卒,将军怎么可能听说过我?”
“黄忠黄汉升吧!”南鹰手指一直点到他的鼻尖,喝道:“若是本将猜错,南鹰二字从此便倒转来写!”
黄忠仿如被人重重一拳打在胸前,倒退一步,脸上再也没有半分血色,他骇然道:“你!你竟然真的听说过我?这是不可能的!就是天干地支之中也没有几人知道……”
“你字汉升,我字汉扬仅凭这一点,我就信你!”南鹰从容道:“说吧,你要我如何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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