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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这杆枪很好玩的,让我来试试!”只见一位少年公子直冲着耶家珍说道。其实,这位少年公子就是耶家四公子耶天云,今年刚好十八岁,却依旧象个小玩童。
“云儿!”耶家珍不由拉着她这位小兄弟的手说道,“这是你姐夫生前使用的宝枪,你小小年纪,拿它还拿不动呢!”
“对不起!姐姐!我又让你伤心了。”四公子耶天云立刻变换一种声调向姐姐道歉着说道,“你能不能让我仔细瞧瞧它?”
耶家珍看着四弟那哀求的样子,便答应道:“好吧!云儿!不过你可不能让爹爹看见。”
“是!姐姐!”耶天云不由微微地向那杆灵光闪耀的宝枪挪动一下脚步。慢慢地,他端起这支宝枪,从枪杆一直欣赏到枪尖,心中不禁暗暗称赞:“果然是把稀世宝枪!不愧是枪中之王。”最后,耶天云的双睛不由直盯在一个字眼之上,他将金光闪闪的枪头翻过来调过去地瞧来瞧去,只见那枪头的两面都赫然刻印着一个醒目的“仇”字。
“姐姐!这上面的字是不是我姐夫自己刻上去的?”耶天云好奇地猜测着问道。
“不错!是他亲自刻上去的。”
“姐姐!你能不能将这把宝枪送给我,他日我练好枪法,为我姐夫仇天亭报仇!”
“云儿小弟!你千万不能有这个法!”耶家珍惊恐地说道,“如果爹爹知道,一定责怪你,不会准许你练武。练武有什么好处?你姐夫就是因为有一身好武艺才遭人暗害。你还是学你三哥玉儿那样,好好习文不要习武!说不定,再过几天你那三哥玉儿便会带来他高中状元的好消息呢!”
“姐!我可以瞒着爹爹去练枪法,只要你不告诉爹爹就行了呗!”只见耶天云还是执拗地握着枪杆说道。
“不行啊!小弟!姐姐不能看着你们一个个地去送死。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耶家珍不禁苦苦相劝。
“不嘛!姐姐!难道你就不想为我姐夫仇天亭报仇?”耶天云不禁直言反问道。
“咳!……”耶家珍不觉头脑一胀,一下子瘫坐在桌边圆凳之上。
“姐姐!你怎么了?”耶天云赶忙丢开宝枪,摇晃着耶家珍的胳膊叫喊着。
“珍儿!你怎么了?”只见耶老太爷恰巧跨步走进屋来,“云儿!是不是你又惹你姐姐生气了?”
“没……没有啊!爹爹!”耶天云不禁起身低头说道。
“你还说没有!”耶老太爷一本正色地斥责道,“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你一进屋和她说几句话,就变成这样?……”
“爹爹!”只见耶家珍声色缓缓地说道,“这不怪云儿!我只感觉有点头晕!现在已好多了。”
“珍儿!你不要折磨自己。”耶老太爷关切地说道,“看你这么多天来已瘦多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家仆走进屋来说道:“启禀老爷!外面有位张公子求见,说是要见三公子。”
“噢?!”耶老太爷不由心下一沉,自语道,“玉儿进京赶考至今未归!这哪里来的张公子要见他?是不是他带来了玉儿的好消息?”
想到这,耶老太爷不由急忙说道:“赶快请他进来见我!”
“是!”家仆应声而去。
时辰不大,只见“张草在世”张旭出现在耶老太爷及其女儿耶家珍和四公子耶天云的面前。
“请问您是……”耶老太爷先开口问道。
“噢!”张旭连忙微笑着回应道,“晚辈姓张名旭,江南吉安人士。是与耶公子一起进京赶考的举子。今日我回乡路过耶家府第,特来登门拜访。想必您就是耶公子的父亲大人,在下有礼了!”
“张公子不必客气!快快请坐!”耶老太爷含笑请张旭入座,然后又问道,“不知你和我那玉儿一起进京赶考的境况如何?”
至此,“张草在世”很是吃惊地寻问道:“怎么?难道耶公子还未将此事向您说起?”
“可我那三弟进京赶考,至今未归,我们正等着他的消息呢!”耶家珍坐在一旁有些着急地说道。
“这么说张公子知道我那玉儿的消息!你快说说看。”耶老太爷禁不住追问道。
于是,“张草在世”取出那张耶无害留给他的纸文,递给耶老太爷说道:“这是七月十一日耶公子在京城临走时给我留下的。事过多日,我本以为他早已从江阳回到东道镇。看来,他依旧在江阳未归!”
此时,耶家珍也看着那张三弟玉儿亲手所写的字迹,喃喃说道:“他是不是又去了荆州仇王府?……如果他去了,见到仇天亭的墓碑,他又会怎么样呢?”
耶家珍说完,又不禁伤心地抽泣起来。
“珍儿!你不要难过,玉儿不会有事的。”耶老太爷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又向张旭寻问道,“不知张公子此次回乡,是否给家乡之人带去你荣登虎榜的好消息?……”
“唉!……”张旭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一言难尽呐!……”
于是,“张草在世”就将他与耶公子如何在京城相识,如何被陈剑南刁难又得以解围,如何在大试之后他们俩一同去大雁塔题诗,又如何被陈剑南作诗羞辱而最终落得个榜上无名的事实过程,详详细细地当着耶老太爷和耶家珍及四公子耶天云的面讲述了一遍。
最后,只听四公子耶天云愤恨地说道:“这一定是陈剑南从中作埂!凭我三哥耶无害的才学,必是名列榜中之首,决对不会连个登榜的资格也没有!张大哥!你说呢?难道你也相信自己今年会真的名声落地?”
“云儿!”耶老太爷仿佛如梦初醒,反而很坦然地说道:“不得对张公子无礼!张公子和三哥玉儿虽然此次京试不顺,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年他俩虽然没有中榜,可还有明年、后年……这算不得什么!张公子,你说是不是?”
“耶老太爷所言极是!”张旭连忙应道,“我已决定,明年再次赴京赶考!”
“哎呀!坏了!”耶家珍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禁不住惊呼道,“我知道三弟玉儿的性格,他此次京试落第,他是不肯返回家园的。现在外边人荒马乱的,他一人出门在外怎么能行呢?爹爹!你说怎么办?”
“珍儿你不要担心!我会派人四处寻找玉儿。”耶老太爷说完,又转首冲张旭说道,“张公子远来疲惫,就请在我府之中暂住几日!”
然而,“张草在世”却起身道谢说:“多谢老太爷一片盛情。不过耶公子既是不在,我还是尽快回乡的好。但愿我和他明年再度重逢。”
“谁说耶公子不在家?”四公子耶天云忍不住插嘴说道,“难道说我不是耶公子吗?张公子还是在此暂住几日,说不定,我三哥就要回来啦!”
“难得玉儿有你这位莫逆之交!”耶老太爷还是强言挽留着说道,“我那玉儿虽然不在家中,可还有我的云儿在家习文。云儿和玉儿的性格相仿,而且长相也极为相似。不是吗?张公子?”
至此,“张草在世”方才微笑着连连称赞道:“是很相象!是很相象!可就是他俩的衣着打扮不相同,三公子是身着白色外衣,而你的这位四公子是身着红袍!只是你的年龄和个头稍微比三公子小了一些!”
“哈!哈!哈!”四公子耶天云不由大笑着说道,“可你说的是今年,张公子!到明年的今日,我的年龄和个头就又增加一些?更何况我那三哥也是从我这年龄和个头成长过去的。总有一天,我们俩会不相上下!”
闻听四公子耶天云的一席话,“张草在世”感觉很是有趣,他觉得这位耶家四公子和耶无害不仅是性格相仿,而且说话的口气和神态也极为相似,这也使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在京城他与耶家三公子耶无害作诗作对、谈笑风生的情形!
于是,张旭又向耶家四公子耶天云说道:“嗯!四公子有志气!看来你所说的要与三公子耶无害不相上下,不仅是说在年龄与个头之上,而且还包括才学和德行方面的造诣!你说呢?耶公子!”
“也许是吧!”四公子耶天云不由微笑着回答道,“不过我三哥的才学和德行要远高于我,怕是我这一辈子也难以追赶得上他!但是虽然如此,我明年也是要赴京赶考,不知张公子是否愿留下和我一道切磋学问,以备我们明年赴京赶考?”
“多谢四公子的美意!”张旭向耶天云说完,又转身对耶老太爷和耶家珍说道,“耶老太爷!……小姐!张某人归乡心切,就此告辞!”
“等等!”耶老太爷急忙制止张公子说道,“张公子!你从京城返回家乡吉安,路途遥远,想必你身上盘缠已不多。你既是不愿留下,总该不会拒绝我送给你一些路费以备后用吧!”
“这……”张旭还未及开口发话,只听耶老太爷命人说道:“来人哪!去取纹银二百两来!”
片刻功夫,只见一位家仆取来二百两纹呈献在耶老太爷面前。于是,耶老太爷拿起这二百两纹银,塞与张公子说道:“这就算是我替玉儿赠送与你的,你可不能回绝我耶家的一片心意。一定要拿着!”
“拿着吧!张公子!”四公子耶天云也不由走上前来说道,“如果你不拿着,就是我三哥知道了,他心里也不会高兴的!”
至此,“张草在世”也不好再作推辞。他便收下纹银,致谢道:“多谢你们的一片厚意,张某感激不尽!如有机会,来日必报此大恩!我告辞了。”
说完,“张草在世”便拱手离去。
就在“张草在世”离开东道镇耶家庄园继续奔赴江南的同时,那位顶着风风雨雨、踩着泥泞和雨水离开江阳镇的三公子耶无害,他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已不知行走了多远。在他朦朦胧胧的记忆之中,他迷迷扬扬地来到了当阳东北三国时期著名的古战场——长坂坡。
然而,此时此刻的三公子耶无害虽然知道这里曾是当年西蜀名将赵云·赵子龙威震雄风的地方,但是,他已再无昔日他登临此地那股豪迈壮严的身姿和赞叹赵云·赵子龙的心情。在他眼里所看到的,只是冷落的黄土地;嘴里所留下的,只是无限的哀叹;耳边所听到的,依旧是萧萧不定的朔风和细雨;而他的脑海里更是阴云密布、风浪无定。在他那脑海里的漩涡之中,是一个个的人物被卷入黑色漩涡。而这些接连被卷入漩涡之中的人物,无不使他伤痛心碎,不论是一个个悲壮而逝的武林英豪,还是名赫一方的“南枪王”仇天亭和儒学名师曹吕庄,也不论是那飞扬骄横的新科状元陈剑南,他们一一在三公子耶无害的脑海里忽来忽去,怎么能使他一颗游动的内心安静平和下来?他们的闪现,只不过更会增加耶无害的伤痛,让他似乎已望不见他将欲去寻觅的目标,他依旧只是在风雨泥泞之中蹒跚前行着。在他的身后,还是那条默不作声的小毛驴在紧紧地跟随着它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