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难得见一向高高在上的姚川会这般窘迫的主动承认后辈的优秀，自然是不肯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去给姚川补刀。

    “姚川兄，这话可不像往常你能说的出口啊？莫非是终于认识到自己作诗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

    其他大儒闻此都面色古怪，更有甚者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主动充当起和事佬来。

    “李兄你着相了！我等都是郑国大儒，何必苦苦相逼呢？姚兄当年也并无过错，毕竟在那之前我们都没见过天地异象，如何知晓其具有那般凶险？”

    “是啊李兄，这场闹剧结束，诗会接下来还要争夺诗魁，我等且先好生酝酿自己的诗作吧，莫要再提这些题外话了。”

    这些大儒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李铭收敛一些，毕竟有外人看着，姚川丢人是小，主要是不能丢了大郑儒家的面子。

    而且林言宸那一出搞完，接下来才是诗会的重头戏，今晚的诗魁之位才是他们此次前来大明的主要目的。

    但李铭却是不以为意，颇为得意的冷哼一声。

    “老夫只是与姚川兄说笑一二，你们几个老家伙倒是坐不住了。”

    李铭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一下，不顾姚川阴沉的脸色，继续淡淡开口。

    “老夫也并非是刻意针对姚川兄，只是就事论事的说上两句而已，其实光论诗词本身，姚川兄那首《春雨》恐怕还不如林小子刚做这首词吧，光是这意境与气魄就能分出优劣，更别提这天地异象乃是召唤出了第三代圣人虚影，说明这林小子的诗才已经得到了儒圣的青睐！”

    “而姚川兄如何评价那林言宸小友，想必诸位都没忘记吧，现在姚川兄单单一句承认其诗才恐怕不够吧！毕竟我儒家一道向来讲究名声，若败了名声，即使成才也会留有污点，所以还请姚川兄为那林小子致歉！”

    唰！

    李铭话落，场内就跟中了毒药似的，变得鸦雀无声，气氛更是诡异到了顶点！

    那两个和事佬此刻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们本意是劝李铭住嘴少说点别把事情闹大，结果这老小子还变本加厉，直接将话题挑明了！

    这意味着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等于是将姚川推到风口浪尖。

    今日无论如何，姚川都要给个说法，否则其以后就别想在儒家的圈子里混了！

    他们是实在想不到，李铭同为郑国大儒，会将事情做到这一步，简直是六亲不认了！

    但木已成舟，诸位大儒纵然不想看到局面僵硬，可也无济于事，总不能再说是李铭酒后胡言吧？

    “呵，呵呵呵呵，可笑啊！”

    谁知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姚川却再次大笑出声，其中夹杂着明显的嘲讽语气，似是在嘲笑李铭，也似是在自嘲。

    “老夫是心胸达不到圣人那番宽广，但也算是问心无愧！这些年来老夫勤勤恳恳做学问，无时无刻不在为儒家日后的发展而殚精竭虑，纵然今日是老夫说错了话，被那姓林的小子以千古绝句薄了颜面，但你李铭又有何故说老夫？你李铭又有何资格？！”

    姚川这下一改先前颓势，挺起胸膛，直视李铭双眼，看其气势，仿佛他才是占理的那一个。

    是啊，反正都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再遮遮掩掩反倒是心虚。

    不如自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又不是圣人，难不成还不让犯一次错误了？

    反观李铭，同样是郑国的大儒，林言宸身为大明人，他李铭又有什么立场来训斥他姚川？

    这波可以说是，我有错我知道，但那又怎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其余几位大儒见此都错愕的眨了眨眼，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在他们心目中姚川一直可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甚至带点威严的人，现在竟然会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人诧异。

    可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旁观看戏，而是必须出面制止事况继续发展下去，否则说不好以李铭的脾气，两人动起手来那都不无可能。

    “李铭兄啊够了够了，姚川兄你也别说了，这件事本就是一个大明小辈的事，我们几个老家伙就别操这个心了，只能说大明运气好，出了个文曲星，之后我们也得重视起后辈的培养，不然等百年之后，我大郑这儒家的地位岂不是不保？”

    见话题被拉开，立马就有人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我看元明殿下天赋就挺好，只可惜修了武道，不过话说回来，那林小子也是个武者，岂不是日后连大儒都不可能达到？”

    李铭这时候一甩袖袍，面色带着些许冷笑，朝着姚川回敬了过去。

    “老夫有何立场？就凭老夫铁了心要收那林小子为徒，老夫就不允许你姚川说我未来徒弟的不是！今天无论如何，你姚川必须给林小子致歉，否则老夫哪怕冒着圣人怪罪的风险，也要公然揭露你姚川干的那些破事儿！”

    “你、你你李铭当真是要与我不死不休吗？！”

    姚川气的胸口都在颤抖，脸色更是因为充血变得通红无比，加之满头白发，此刻看着就像垂垂老矣的耄耋之人。

    其余大儒连忙上前搀扶，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好家伙，你李铭今天是吃了爆竹吗？这是一点也不打算以后在大郑儒林混了？

    要知道以姚川的影响力与威望，就算脱离了诗词圈子，在文章领域同样有一定的话语权与人脉，就连以半部骈文扬名天下的王广年大儒都常常与姚川共同饮茶赏景。

    故而得罪姚川，那基本就是得罪半个儒家圈子，李铭此后定会被孤立，甚至被赶出儒林都有可能！

    这时候站在李铭身后沉默许久的王独秀终于开口了，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一众人再次傻眼。

    “李铭兄你这话就不对了，那林小子可是老夫的未来学生，你想比文章还是精通诗词，能教那小子的东西有多少？不像老夫在文章领域已经扎根数十年，林小子若想在儒道上更进一步，肯定是要拜老夫为师的！”

    好家伙，大儒们都傻眼了，你王独秀不是来制止李铭的，还抢起了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