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虎蛋儿看上了召庄酒馆老板娘的独生女儿李珍珍,那李珍珍模样生的甚是俊俏,她对张虎蛋儿也很有感觉,两人便隔三差五的在酒馆相会。
李珍珍年方十六,张虎蛋儿二十岁了,两人都到了婚配的年龄。总是这样耗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张虎蛋儿便央求老爹张伯伯去召庄向那老板娘提亲。
张伯伯听说儿子有了心上人,自然万分高兴。张虎蛋儿整天胡混,不务正业,这早已成了张伯伯最大的烦心事。儿子总算是相中了人家,这下若是顺利的话,年前就办了喜事,也好收住张虎蛋儿的心,让他安心过日子。
于是张伯伯便央人带上了礼品,去召庄提亲。
怎料去了的人不消一个时辰便回来,言说那酒馆老板娘将他臭骂了一顿。说她家的女儿如何能嫁给一个混混,这不是在糟践他们家吗?
那酒馆老板娘还说了,高昌镇上程大举人的三儿子已派人来提了亲并下了聘礼,她已应承下来,准备年前就完婚呐。
说起来高昌镇上的程大举人程珂,在高昌镇上开了个学馆,收的学生很是不少,这一年下来光是束脩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再有程珂的两个儿子都在庆都县里做着买卖,高昌程家俨然是高昌镇有名的大富户。
况且程珂又是举人的身份,和庆都县衙的人来往密切,就是知县大老爷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召庄酒馆老板娘的女儿李珍珍能被程家的三少爷看上,那绝对是她的福气了。尽管说那三少爷个子矮了一些,平时也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主儿。但自己的闺女怎么说在后半辈子也是吃喝不愁了,这如何不让酒馆老板娘心下欢喜,她还如何能拒绝?
老板娘的女儿李珍珍因为和张虎蛋儿情投意合,自然是坚决不同意了。但此时是封建的大明,讲究的是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老板娘的一再恐吓和要挟之下,李珍珍寻死觅活的闹了几日,但最终还是被迫屈服。
张虎蛋儿是见过那程大举人家的三少爷的,那厮长了一对扫帚眉,一双三角眼,最要紧的是那个小个头,酷似那武大郎。李珍珍一个何等俊俏的姑娘和自己分手,竟要嫁给他,这让张虎蛋儿说什么也是无法接受。
可无法接受又能怎样?难不成要去高昌镇上和程家闹吗?程家家大业大,光是家奴打手就有十几个,而且都会些武艺,个个凶狠无比。他张虎蛋儿虽说是附近泼皮混混的头头,但说到底也是乡野间的小角色,如何能斗的过他们?
心爱的女人被人家抢跑了,张虎蛋儿无可奈何,一颗心冰凉彻底,一时间万念俱灰。
但他毕竟是条汉子,最终想不开也会要要强迫自己想开。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手里无权无势,只有被欺侮凌辱的份儿。
身为男儿汉,张虎蛋儿发誓要做一番事业出来,掌权为官,光宗耀祖。
他很清楚他不是读书的料儿,要想实现他那伟大的理想,还是有一条路可以走的。这条路可谓是一条捷径,但必须要豁出去一头,那就是进宫做太监。
于是乎,张虎蛋儿下了狠心,就自己给自己来了那一刀,做了一个阉人。
想来张老爹是个阉猪佬,阉了一辈子的猪,不成想最后儿子竟然自己阉了自己。
此时的张老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哭诉给了周致,最后忍不住捶胸顿足接连道,“唉!报应,莫非这就是报应?我老汉阉猪一辈子,到头来竟然着落在了小儿子身上呐!”
周致心里说不出来的是什么滋味,可谓五味杂陈。
虎蛋儿哥总是把男儿汉男儿汉、要光宗耀祖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以往在周致听来都是以为他是口头语罢了,并不曾往心里去。可没想到虎蛋儿内心还真是有雄心壮志。
单单是自己给自己来上那一刀,足可看出张虎蛋儿的勇气。寻常人哪里有这个胆量。
对别人狠的人那并不算的狠,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狠啊。
只是几日不见,躺在炕上的张虎蛋儿面容憔悴了很多,不过那双眼里分明迸射着坚定的光芒。
张虎蛋儿扭头看了一眼周致,朝周致淡然一笑,道,“哥哥总算是解脱了,其实哥哥总有这样一个打算,但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心里也有诸多的牵绊。
这下好了,哥哥终于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小致,我们身为男儿汉,就是要顶天立地,不掌权为官,那还算哪门子的男儿?我张虎蛋儿几日后便北去京城,我一定要闯出一条路来。”
他说的分外坚定。
立在炕下的周致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勇气和壮志。
张虎蛋儿稍稍沉默了一下,嘴角浮现一丝苦笑,道“小致,你知哥哥不识字,在这天下可能也只有这样一条路了。
在哥哥临行之前,哥哥还是有几句话要嘱咐你。小致你聪明能行,是块读书的料,读书且不可耽搁了,一定要好好读,考个功名出来。哥哥信你!”
人各有志,虎蛋儿哥已然做了决定,这是他的个人选择,周致也无法劝慰,唯有轻轻点头道,“小致记下了哥哥的话!”
“呵呵!记下就好!”张虎蛋儿不再说话,扭头看向了别处。
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道,“小致,哥哥几日后这一走,可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我张家还是需要你多多看顾。你虎蛋儿哥看的出来,你小子是个人才,那些地主富户想欺侮你周致,在哥哥看来,你迟早一天会报复回去。
还有我那爹爹老了,你更要多多照看,好好劝慰劝慰他,告诉他,我张虎蛋儿终有一天会闯出一个名堂,光宗耀祖。”
“小致全都记下了。”周致郑重回道。
“对了,小致,你瞧哥哥现在都这样了,这虎蛋儿的名字显然不合适了,哥哥就自己改了个名字,日后就叫张永了。”张虎蛋儿又随口说道。
周致点头道,“嗯,张永这名字虽比不得虎蛋儿虎气,但也很是好听。”
说完又随后念叨了一下,张永……
我的天呐!莫不是正德时候那“八虎”之一的大太监张永?
周致努力搜索着记忆,史书记载张永正是北直隶保定府人氏,这张虎蛋儿原来是他,周致一时愕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