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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谷蠡王渡过白渠作战失利,退回南岸以后,好几天没有任何动作。
北岸的魏军和呼厨泉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双方就这么在南北两岸对峙着。
白渠名为渠,毕竟不是河流那么宽阔。
站在北岸,只要臂力足够,完全可以把箭矢射到对岸去。
文鸯和呼厨泉并肩站在岸边,眺望着对岸的匈奴营地。
“和他们对峙已经好几天,难道真的不用渡过白渠发起进攻?”呼厨泉指向对岸,问了文鸯一句。
“太子难道没有和大单于说过,要我们等着左谷蠡王撤军?”文鸯向呼厨泉反问。
“倒是说过,可我见他在这里驻扎数日也没有撤军的意思。”呼厨泉说道:“他应该是在等着我军露出破绽,驻扎的日子越久,露出破绽的可能越大,倒不如……”
“大单于的心思我是明白的。”呼厨泉说道:“太子既然要我们在这里等着,一定是算准了怎样才能彻底击破敌军,没有得到太子的命令,我觉着还是应该稳着些比较合适。既然已经等了几天,我们也不在意再多等几天,大单于认为怎样?”
“太子已经有了吩咐,当然依照太子的吩咐去办。”呼厨泉回道:“即便我再心焦,也得等着左谷蠡王撤走。”
“其实大单于完全不用焦躁。”文鸯微微一笑,向呼厨泉问道:“自从我们出关,大单于可有见过太子用兵哪里不妥?”
“并没有见过。”呼厨泉回道:“太子用兵向来神出鬼没,让人把握不住,绝对不会有不妥的地方。”
“既然大单于也认同太子用兵,我就不再多说什么。”文鸯回道:“我们只管等着也就是了。”
“文将军说的是。”呼厨泉说道:“是我过于焦躁了。”
白渠南岸,左谷蠡王驻扎了好几天,始终没发现魏军的破绽。
呼厨泉焦躁,他比呼厨泉更加焦躁。
站在白渠南岸,他能清楚的看见对岸站着的文鸯和呼厨泉。
双方要是张开长弓射向对岸,说不准能把对方当场射杀。
然而他们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彼此遥望。
左谷蠡王琢磨着怎样才能打到对岸去,他很清楚,对面的呼厨泉和文鸯也在找寻着他的破绽。
“大王!”一个匈奴头领匆匆跑了过来,到了他的身旁,慌慌张张的说道:“成乐传来消息,几天前城池被魏军攻破了。”
“啊?”只顾着怎样才能击破对岸的魏军,左谷蠡王根本没想到成乐会被魏军偷偷拿下,顿时发出了一声惊愕的轻呼。
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向报讯的匈奴头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们出发后的第二天。”匈奴头领回道:“攻破城池的魏军好像也就只有五六千人……”
报出魏军人数的时候,匈奴头领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攻城,一般来说人数至少是守城方的五倍才能成事,可他得到的消息是魏军居然只有五六千人,而且损耗还不是很大,更没有使用的大炮等杀器,成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
“他们有没有使用大炮或者其他什么兵器?”左谷蠡王果然问起魏军有没有使用杀器。
匈奴头领低着头回道:“没有,直到魏军进城,留下守卫的勇士才发觉不对。守城的勇士仅仅抵抗了一个晚上,城池就被魏军给夺了去。”
他的回答让左谷蠡王更是一脸惊愕。
魏军要是使用了大炮等杀器,左谷蠡王倒不会觉着怎样。
可他们什么都没有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城池给夺了去……
“大王,成乐丢了,我们的退路也没了。”匈奴头领问道:“要不要分派一支兵马,回去把城池给夺回来?”
“当然要夺回来。”左谷蠡王说道:“没有成乐,一旦我们在前方失利,想要找个容身的地方都不会有。”
“我愿领兵多会成乐。”匈奴头领向左谷蠡王请战。
“不!”左谷蠡王想了一下,对他说道:“你和另外几个人留在这里,密切留意对岸的魏军动向。他们一旦要渡过白渠,就迎头痛击,不要给他们杀过来的机会。至于成乐,我亲自领兵杀回去。”
“大王一切小心。”匈奴头领低头躬身,提醒左谷蠡王一定当心。
左谷蠡王脸色阴沉,望着对岸许久都没有吭声。
当天晚上,驻扎在白渠北岸的文鸯和呼厨泉睡下没多久,就有兵士向他们禀报,说是左谷蠡王有了动作。
得到消息,俩人哪还会耽搁片刻,赶紧穿上披挂来到岸边。
望向对岸,他们果然看到匈奴人有了动作。
左谷蠡王率领大军正在后撤,无数火把离开白渠岸边,往远处行进。
看到这一幕,呼厨泉说道:“文将军,左谷蠡王要跑,我领军去和他厮杀一场……”
“大单于不要着急。”文鸯阻止道:“夜晚渡过白渠,万一敌军设下埋伏,我们可是吃亏不小。不如先耐下性子,等到明天一早,看清岸边的部署再做打算。”
“人都跑了,他们还能有什么部署?”呼厨泉说道:“文将军也不要把左谷蠡王想的过于精明,他与太子相比如何?太子早就料到他会撤走,要我们等待时机,一旦他撤走即刻打到对岸……”
“太子可没有说即刻。”文鸯打断了他:“要是太子在这里,他一定会弄清左谷蠡王有什么样的部署,才会要我们做出下一步的动作。大单于的心情我是理解,可战场非同儿媳,一个疏忽可能就会兵败如山倒。左谷蠡王既然都已经开始后撤,我们何不再多等一夜,到了明天看清对岸状况再渡过白渠。从白渠到成乐并不是十分遥远,耽误一晚上,也不会落下太多。”
虽然呼厨泉是匈奴大单于,可他在大魏的身份却是卑微的很。
与文鸯一道拦阻左谷蠡王,他虽然是独立带兵,实际上却是文鸯的副将。
文鸯不打算即刻渡过白渠,要等到明天一早看得请对岸情况再说,呼厨泉虽然不认同,却也只好接受。
“文将军是主将,认为怎么打,我就怎么打。”呼厨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不认同文鸯的做法,语气也是带着不甘心的意思。
文鸯领兵也有不少日子,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带着不爽的意思,于是说道:“大单于不用懊恼,我并没有说不会打过去,还是那句话,没有弄明白敌方部署的时候,我们不能贸然做出任何动作。无论是大单于手下的匈奴勇士,还是我带来的大魏将士。只要他们是在为大魏打仗,我们就必须保全他们的性命。没了他们,就算我们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帮着太子攻城略地。”
在大魏境内住了多年,呼厨泉如今已经有了不少大魏人的习性。
他虽然不太认同文鸯等一夜的说法,却也曾听说过,无论是魏王还是太子,用兵的时候都是极其看重士兵的性命。
每次出征,魏军都会极力把损耗降到最低。
文鸯这么做,也是传承了魏军一贯以来的传统。
身在魏军军营,还得听从曹恒的命令,呼厨泉即便再不认同这种战法,也只能选择等待。
离开南岸的火把越来越远,白渠南岸只剩下黑黢黢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望着对岸,呼厨泉还是觉得应该主动出击。
可惜主将并不是他,他也做不了主,只能心存懊恼的望着对岸却无计可施。
当天晚上,呼厨泉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天刚蒙蒙亮,他就跑出了帐篷,来到白渠岸边。
望向对岸,呼厨泉顿时心中感叹,幸亏听信了文鸯,要是夜间强行渡过白渠,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勇士死在强渡的路上。
左谷蠡王确实是撤走了,对岸却还留下了不少匈奴人。
那些匈奴人居然整夜没点篝火,显然是等待着魏军强行渡过白渠。
正望着对面,呼厨泉身后传来文鸯的声音:“大单于,怎么样?是不是很庆幸昨天晚上没有下令让将士们强渡白渠?”
转身面朝文鸯,呼厨泉行了个大礼:“幸亏将军远见,要是依着我,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勇士死在半道上。”
文鸯笑着摆手:“倒不是我有远见,而是战场上的常识。左谷蠡王既要撤走,当然不会什么防备也不做。他最该做的就是提防着我军从背后杀上去。留下兵马在对岸拦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单于当年也不是没有带过兵,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多年不带兵,都给忘了。”呼出群被文鸯说的有些尴尬,应了一句。
文鸯说道:“大单于多年没有带兵,犯下这样的错误也在情理之中。”
“文将军,他们留了不少人在对岸。”呼厨泉说道:“是不是该琢磨一下怎样才能打到对岸去?”
“那还不容易?”文鸯先是笑着回了一句,接着向身后的卫士吩咐:“把大炮都给送到岸边,左谷蠡王走了,接下来该是我们渡过白渠的时候了!”
卫士领了命令,飞快的跑去传达文鸯命令。
没过多久,十多门山炮抬到了岸边。
看见山炮,呼厨泉皱了皱眉头,向文鸯问道:“文将军,太子有那么多炮,怎么就给我们十多门山炮?这么小的炮,能起到什么作用?”
“指望山炮杀伤敌人,确实是有些麻烦。”文鸯回道:“不过我们也不是想要用山炮把对岸的敌人怎么样,只要把他们的部署打乱也就好了。”
“文将军的意思是……”呼厨泉好似明白了文鸯的意思。
文鸯笑着回道:“大单于既然已经明白了,还请传令勇士们,要他们做好准备,跟我渡过白渠追击左谷蠡王。”
“我这就去。”呼厨泉应了一声。
他离开以后,文鸯又吩咐卫士:”传令下去,要将士们做好准备,等到山炮一开,全军渡过白渠!”
左谷蠡王来到之前,魏军就已经驻扎在白渠北岸。
先前和匈奴人厮杀了一场,将士们都觉着没怎么尽兴。
文鸯的命令下达,全军顿时一片喧腾,早就跃跃欲试的将士们纷纷整备着军械,等着渡过白渠的命令传达到军中。
十多门山炮在岸边一字排开,也在等待着文鸯下达开炮的命令。
按着佩剑,文鸯站在岸边望着对面。
没过多久,呼厨泉来到他身旁:“文将军,勇士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就可以带着他们杀过白渠。”
“先前俘获的勇士能不能用?”文鸯向呼厨泉问了一句。
“应该可以。”呼厨泉回道:“他们已经背弃了左谷蠡王,即使回去也一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跟着我与左谷蠡王作战,等到破了去卑,还都能落个有功之士。”
“还是大单于看的通透。”文鸯点了点头,他随后吩咐卫士:“传令,炮兵开炮,有多少炮弹,都给我打出去。”
文鸯下达了命令,呼厨泉错愕的问道:“文将军,所有炮弹全都打出去?”
“当然全都打出去。”文鸯回道:“要不怎么能压制得住敌军?”
“等到过了白渠再与左谷蠡王遭遇,说不准还能用得着山炮。”呼厨泉说道:“倒不如打出一半,再留下一半……”
“我们见到左谷蠡王的时候,他也该率领部众投效单于了。”文鸯回道:“到那时还要炮弹有什么用处?”
错愕的看着文鸯,呼厨泉实在想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什么地方来。
左谷蠡王手下兵马还有不少,在人数上,仍然是占着一定的优势。
占有数量优势的左谷蠡王,又怎么可能轻易向他们投降?
“单于难道不信?”看出呼厨泉脸上带着不相信的意思,文鸯向他问了一句。
“不瞒文将军,我确实不太相信左谷蠡王会在占着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还向我们投降。”呼厨泉说道:“他毕竟是匈奴人,匈奴人的傲性要是没了,他手下的族人也会轻视他。”
“单于不信,我也不好争辩。”文鸯回道:“太子说过,等到我们再遭遇左谷蠡王他会投降,他会还是不会,到时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