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顺天府门外,红梅手持系着红绸的鼓槌,用力敲击鼓面,咚咚的鼓声犹如雷鸣,洪亮震耳。
仅敲了三下,衙内大门便打开,从里跑出了四名官差,对着击鼓的红梅大声斥道:“击鼓何人,来自何处,报上姓名!”
看到官差出来了,简妤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红梅身边,接过鼓槌,像小孩子玩闹似的敲了下鼓,和刚刚红梅的敲击声相比,她的力气可以忽略不计。
砰的一声和敲西瓜差不多,更像是对府衙的挑衅。
为首官差怒目,正要训斥说话,就看简妤摘下幕篱,解下披着的披风掷地有声道:“击鼓者简妤,来自景王府!”
几名官差看到简妤露出的容貌,一时有些呆滞,盛京有这样的美人?!听到简妤这个名字后又觉得有些耳熟,再听到景王府三个字,他们反应过来了。
是景王妃啊!
官差们这时才注意到简妤身上穿着的王妃朝服,几人立刻跪地行礼道:“卑职参见景王妃,王妃娘娘万福。”
这可不是一般的命妇,是有着品阶的王妃娘娘,别说他们这些官差,就是知府老爷来了也得规矩行礼。
“击鼓鸣冤者需先受四十大板,但本王妃身子受不住,这枚令牌是先皇所赐,可免规礼罚惩。”
偷跟着简妤出府,在不远处观察的周锦延瞧着简妤手中的令牌相当眼熟。
这是先帝去世前特意赏的,周锦延觉得没什么用,便是没有令牌谁又敢将他如何?就随手丢在了书房。
没想到被简妤发现,并且拿来用在此处。
便是用景王妃的身份,也可免了这份罚,何须再用令牌?
“景王妃一本正经解释自己不必挨板子的样子,好天真浪漫…”
“这也不正说明了,景王妃没想用自己的身份做什么,都按规矩来。”
“像景王妃这样心性的权贵不多了。”
……
听着百姓的讨论,卫白也跟着在旁边附和:“王妃娘娘和别的贵女就是不同!别人直接忽视这个了,谁还管规矩不规矩!”
周锦延:……
小狐狸在拿捏人心相当有一手!仅是一个举动,就拉来了这么多人的好感,周锦延看向简妤的目光更加幽深了。
将令牌收起来的简妤摸了摸胳膊,回头看了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种被野兽盯上的森冷之感是怎么回事……
看到周围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简妤便将其抛在脑后了,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这样是不是可以不挨板子了?”简妤给看完令牌后,问着面前官差。
官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慌极了,就算您不拿出令牌,我们也不敢打呀!
“王妃娘娘自然不会挨板子,您快快请进。”官差额头冷汗直流,他太害怕了,这可是连太后娘娘都得哄着来的金贵人儿!
“击鼓鸣冤的流程不应该是击鼓者在外堂等候,官员升堂判案,公审百姓围观么?本王妃在这里等着,等里面喊了升堂传唤再过去。”
简妤挥挥手,示意官差去忙,官差不敢拒绝,赶紧回去寻知府大人,这事他们可不敢擅自做主。
此刻的知府大人正在后院同小妾柔情蜜意,正要拉着手亲亲嘴,就听外头下属扯嗓子喊道:“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知府李大人一脸烦躁,猛地起身把门踹开怒道:“本大人在这里,喊魂呢!”
“击鼓声听见了,先打四十大板,晕过去了就等他醒来再说。”
今天本大人不想办案!
“大人,可来击鼓鸣冤的人是景王妃!”
“管他是谁,打四、什么!你说谁?”
准备转身回屋的李大人反应过来,猛地拔高音量,就像是被踩了脖子的公鸡,破锣嗓子音都岔劈了。
“王妃娘娘说让您升堂,她在外头候着……”
观察说了简妤的态度,这让换了官服想去迎的李大人止住了脚步,思考再三他道:“升堂!”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李大人在心里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拿着帕子擦了擦汗,然后道:“传击鼓者上堂前!”
此刻李大人已经顾不得外头围着的百姓,会看到他紧张的表现,他满心想的是怎么把这活祖宗好好送走!要是在他这公堂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官位也坐到头了!
因简妤对官差说了击鼓鸣冤的必须点,所以李大人全都照着做了,开了拦着的木桩,百姓们蜂拥而上,里三层外三层在外头将公堂围了个严实。
盛京百姓多八卦?李大人为官二十载,第一次见公审堂前这么多人!
想来也是,皇室的案子向来由大理寺审讯,平常百姓根本看不到,如今景王妃敲了顺天府的鼓,百姓可不得前来看看,一辈子可能就只到看这么一回了。
李大人又擦了擦汗,一个弄不好,这辈子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开堂了。
穿着朝服的景王妃天上仙女下凡似的!百姓们心中感慨,景王妃比传说中更加好看。
围观的不光是百姓,周锦延和卫白也隐藏在人群中,卫白还发现好几个世家的小厮,估计都是来探听情况的。
李大人他没空也没胆子欣赏美貌,看到简妤后他恨不得给跪下磕头,让这位姑奶奶别来顺天府,去大理寺击鼓呀!
大理寺也有鼓!
“微臣顺天府知府李怀良拜见景王妃娘娘。”行礼问候后,李大人赶紧对属下道:“还不快给王妃娘娘看座!”
“李大人不必多礼,将本王妃当作寻常百姓就好。”简妤说完,看了凳子没有坐下。
这时围在门口的百姓中不知谁喊了一句:“王妃娘娘您坐下吧,堂审很久的!”
“是呀,王妃娘娘身体要紧!”
……
面对百姓中一言一语的劝说,简妤回身对众人笑了笑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王妃居然真的理他们了!后头跟着凑热闹喊话的人脸都有些红了,本想着说的是好话,而且法不责众,劝劝应当没事。
没想到王妃娘娘居然有回应!还对他们笑了!王妃娘娘真好,没有一点架子!
周锦延视线扫过刚刚率先喊话的人,心里暗暗记住是哪几个,随即注意力又放在简妤身上。
王妃朝服为正红色,袖口和裙尾都用金线纹着腾云,雍容贵气,妆容艳丽之下眉眼间多了一丝凌厉之色,亲和的同时又不失身份。
站在堂前的景王妃是那样的亮眼。
只见简妤示意宋状师将状纸递上,然后朗声道:“今日击鼓鸣冤,为自己也为百姓!本王妃状告亨通赌坊多年来欺行霸市,鱼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