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随心打败的血手侯程天舒,一路漫无目的狂奔而去,他脚程极快,很快就把四名侍女甩得远远的。凭凭四名侍女在后面焦急呼喊,他仍然是疾驰而去,很快就在四名侍女的眼中消失,不见了踪影。
齐德县城外,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小山脚下有一座不算大的小湖,方圆不过百丈有余。湖边有几棵孤零零的树,枝干指向天家。程天舒一路跌跌撞撞,来到了湖边,随即一屁股坐在湖边的树下。程天舒望着清澈的湖水,泪水夺眶而出。
闯荡江湖,得了个血手侯称号的程天舒有个好爹,他爹是号称桑兰第一高手的程瑜越。因为有这样一个好爹,所以程天舒在武道上的起点相当高,远远不是普通的江湖武人能比。有个好爹,再加上程天舒自己很努力,所以他很快就在武道上登堂入室,血手神功也已颇具气象。
尤其这一年来,他在桑兰江湖上行走,挑战一些成名的高手,打出了十七战十六胜一平的不败战绩,足以傲视整个桑兰同辈的年轻人。可是,就因为他看好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把她抢回去时,就莫名其妙被号称龙越国第一废物的楚随心给打败了。
从小到大,他受尽宠爱,一直都是父亲和母亲的骄傲,是别人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无论习文练武,他从没输给过别人家的孩子,可是今天他竟然败得如此之惨!连得意兵器都丢了。最后竟然还是青玉舍命,才把他从楚随心手底下救出来。
程天舒坐在湖边,本来相貌极其英俊的他,此时已是形容憔悴,萎靡不振,不停喃喃自语道:“一败涂地啊!一败涂地!”程天舒脸上浮现苦涩的笑容,自己竟然连个废物都不如。程天舒闭起眼睛,再次喃喃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也不知在湖边坐了多久,程天舒哭够了,哭累了,他感觉自己渴了,他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摇摇晃晃站起身,望向湖水,面无表情道:“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孩儿欠你们的,只有来世再还了!”
万念俱灰的程天舒把眼一闭,纵身跃入湖中,他要一死了之,从此一了百了!
……
当程天舒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程天舒只觉得自己身上沉重,他仔细想了想,想起自己刚才投湖的事情。程天舒长出了一口气,天色这么黑,一定是自己死后变了鬼,已经在阴曹地府了。
程天舒听到湖水拍岸的声音,挣扎着抬头一看,发现自己仍躺在湖边,想不到自己淹死在湖里,变成鬼竟然还是在岸上,却不是水鬼。程天舒挣扎着坐起身,自言自语道:“是了!阴曹地府没有太阳,就是这么黑洞洞的!”
旁边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程天舒吓了一跳,他往旁边一看,却看见楚随心坐在湖边的一棵树旁,楚随心身旁站着的几个人,正是自己的四名侍女。程天舒疑惑道:“我的侍女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楚随心把她们四个也给杀了?”
程天舒猛然记起,楚随心的元神可以离体!程天舒大怒道:“楚随心,你实在太过分了!我被你逼迫,只有投湖自尽,可你为什么连我的侍女也给杀了?你杀了我,可以名扬天下,可她们只是我的侍女而已,你杀她们有什么意思?她们是无辜的!”
楚随心靠在树上,懒洋洋道:“反正你已经投湖而死了,你这一死,她们几个人就算回到你们程家,恐怕你父母也不会让她们活着了!反正你也不管她们的死活!还不如我好人做到底,把她们送下来跟你作伴好了,也省得你在下面孤零零的!”
程天舒气急,伸手就去摸自己的宝剑,想要斩了楚随心,可是他这么顺手一摸,才忽然想起,自己的宝剑已经被楚随心给夺走了。程天舒怒气上涌,大声道:“楚随心,楚随心!你欺人太甚!你竟然赶尽杀绝!”
四名侍女见程天舒醒了,一起扑了起来,把程天舒团团围住,惊喜道:“公子!你醒了!你昏迷了好久,还是楚侯爷把你从湖里救上来的!”
程天舒的身子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我没有死?姓楚的又把我给救上来了?”
程天舒望向楚随心,眼中冒火道:“楚随心,你简直是狗拿耗子!老子比武输了,是老子技不如人!我愿意去死,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管闲事来救我?老子苦练功夫十几年,竟然打不赢一个废物,我就活该去死!”
楚随心用手指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轻声笑道:
“打输了就去死的话,这可有点儿费人哪!每天无论是比武还是赌钱,输了就去死,那得死多少人哪?你爹你娘把你养大不易,哦,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睁睁睁看着你死?将来他们老了那天,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程天舒把脸扭到一边,赌气不理楚随心。
楚随心也不理程天舒,慢条斯理道:
“我可是著名的大越国第一废物,要是一输了就自杀,我得死多少回才够啊?以你这想法,世上有那么多人比我强,我还活着做什么,找根绳挂上好了?你是堂堂桑兰第一高手程瑜越的儿子,竟然如此输不起,难道我说你是虎父犬子,还说错你了吗?难道你爹行走江湖,就一直是百战百胜,从没输过?”
程天舒静静的听着,并不回答。侍女青蚨蹲在程天舒身后,一双粉拳轻轻的给他捶背。
楚随心又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输了一次算什么?再把功夫练好,打赢回来就是了!我们大越国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说,输给我楚随心难道很丢脸吗?就算我废物的名声在外,可是在大越国的朝堂上,那么多号称有用的人,又有哪个敢站出来指责种士良欺君罔上呢?”
楚随心轻声笑道:“如此说来,不正说明我楚随心不是个废物吗?少侯爷的腰杆,硬气着呢!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又有哪个有我这样的胆色?换成你程天舒在我当时的位子上,你敢站出来指斥种士良的不是吗?”
程天舒怒道:“你少废话!别以为我是窝囊废,种士良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官高爵显,能够挟持皇帝罢了!我要是安越侯,我也照样敢站出来说种士良的不是!”
楚随心拍手道:“既然有这样的胆色,又何必去死呢!既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我看你不像个君子,我就给你五年时间,你再再好好练练武功,五年后,你来找我报仇如何?如果五年后,你还打不赢我,那时候你再死也不迟!那时候你要是还想死的话,我楚随心肯定不劝你!随便你去死好了!”
程天舒霍然长身站起,斥道:“小子,你说谁不是君子!”
楚随心抽了抽鼻子,呵呵笑道:“你呀!出息!这么英雄气短,打输了就投湖自尽!嗯,不过虽然看起来气短了些,可好歹也是个英雄嘛!对不对,投湖自尽的大英雄?”
程天舒更气了,气得浑身发抖,“姓楚的,你不过就赢了我一回而已,你趾高气昂些什么?你小瞧我程天舒?好,你给我等着,我回去苦练武功,两年后我就来找你,我要打败你,亲手夺回我的宝剑,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程天舒就是比你楚随心强!”
楚随心拍手笑道:“好小子,有志气!这才像个爷们嘛!像那种打输了就哭鼻子,还要投湖自尽的人,那算什么!我要是你,我就回家去好好练功,练好了功夫再来报仇,才不会动不动就像个村妇一样,寻死觅活的,丢死娘家人了!”
程天舒气得肺都要炸了,这个姓楚的说话可真够难听的。想必自己刚才在湖边哭泣的一幕,被他给看到了。然后自己投湖的时候,他就跳下去把自己救上来了?
程天舒脱口问道:“姓楚的,你跟踪我?”
楚随心笑道:“诶,小子,你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叫我跟踪你?在县衙的时候,可是你在暗处跟踪我的!再说了,你那小心眼儿,打输了就要投湖的主儿,我不得在后面跟着瞧瞧吗?你万一真投湖自尽了,我怎么对得起你爹,我程瑜越大哥呢?”
程天舒气得抓狂,冲上去挥拳就打,骂道:“姓楚的,你混账,你小子坏透了,你打赢我,还出言侮辱我,占我便宜!”
楚随心哈哈笑着跳起身,抓住程天舒的手腕,程天舒顿时觉得半边身子发麻,半点儿气机也提不起来。
楚随心笑道:“人混江湖,实力为王!你小子既然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就该忍辱负重!三两句话就能被激怒,就要跳起来拔剑相斗的,那不是英雄,那是莽夫所为!你要是真有本事,真是条汉子,那咱们就以五年为期,约着赌一把再比武!”
程天舒怒道:“好!五年就五年,比就比!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