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君用卸甲神功吸光了楚随心的全部功力,楚随心虚弱得像条要干死的鱼一样,只能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他趴在地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冷千君皱了皱眉头,骂道:“楚随心,你他娘的可真穷!身为一流高手,身上就这么点儿功力?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楚随心靠在官道旁一块巨石上,有气无力道:“你想吸取本侯的功力,没那么容易!本侯现在好歹也是一流高手,难道本侯任人宰割,不要面子的吗?”
冷千君无奈,只好收了卸甲神功,他原以为可以从楚随心身上吸取不少功力,谁知道楚随心让他大失所望。冷千君收了功力,楚随心顿时觉得天地复明。
冷千君蹲在楚随心面前,用手拍了拍楚随心的脸,一脸怜悯的表情道:“姓楚的,你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穷鬼、废材!瞧你身上这点儿可怜的功力吧!我原以为吸收了你的功力之后,武境会再度暴涨,可我哪会儿想到,你堂堂一流高手,身上的功力竟然连塞个牙缝都不够!简直就如同号称一郡首富,却连五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楚随心知道自己功力被人吸了个一干二净,此刻就算挣扎反抗也没用,所以不再动手,免得自取其辱。楚随心背靠大石,呵呵笑道:“你能吸走功力就不错了!知足吧!你要是前些天遇到我,就连这点儿功力你都吸不到!”
冷千君站起身,用手指着楚随心,把脸扭到一旁,看着鱼乘良笑骂道:“就这还是一流高手!他娘的,就没见过这么穷的一流高手,简直浪费冷爷爷的表情!”
鱼乘良甩了下手中的蓝色披帛,望向楚随心,眼神悲悯道:“瞧瞧,谁敢相信,这么大个侯爷,可怜巴巴到这种程度!唉,要不是我们冷郎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奴倒是有心让他放你一马!”
楚随心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好啊,冤家宜解不宜结,难得你能有这样的恻隐之心!那你就求他放我一马吧!他要是肯放我一马,我忘不了你的好!”
冷千君走到楚随心身边,蹲下身,从楚随心的袖子里搜出那把落尘短剑,在楚随心的衣服上擦了擦,把剑还鞘,顺手抛给鱼乘良。鱼乘良接过落尘,却欲言又止。
冷千君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轻蔑,重重拍了两下楚随心的脸,咬牙切齿道:“怎么着,我们的大侯爷还没睡醒吗?呵,你抢了我的朝露刀,害了我师祖,害了我驮龙寨的众弟兄!还把我打下断魂崖,今天居然还想让我饶了你?告诉你吧,咱们俩的仇,下辈子都没完!”
楚随心盯着冷千君的眼睛,淡淡一笑道:“这么说,咱们之间是没的谈了?”
冷千君笑意狰狞道:“谈啊!怎么能不谈!咱们现在就谈谈,是用刀把你凌迟处死好一些,还是一掌打死你更痛快些!”
鱼乘良忽然叹了口气,劝冷千君道:“冷郎,楚随心也算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杀了他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你不如放过他吧?从今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咱们走咱们的独木桥,以后大家再也不见,岂不是好?”
冷千君怒火冲头,沉声喝道:“闭嘴!这是男人间的事情!男人之间说话,你一个女人不要插嘴!我和他原本素不相识,可他却以正义为名,一再害我!我冷千君行走江湖,一向恩怨分明!有恩要报,有仇也要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楚随心忍不住大笑道:“说得可真好听!你自己怕是都信了吧?恩怨分明?你师祖白头翁信之言被你推出来顶雷,你借机逃跑的事情怎么算?还有,朗波思待你待你情深义重,你却为了美色,不惜对他痛下杀手!仲孙官秋和大鹰救你,仲孙官秋还传给你卸甲神功,你却反过来害他,这叫做报恩?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冷千君被揭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骂道:“住口!”冷千君抡圆了手臂,一记大耳光抽向楚随心。
楚随心不肯吃亏,就地一个滚翻,堪堪避开这一巴掌。
冷千君很有些诧异,寻常武夫被卸甲神功吸取过功力之后,都是废人一个,别说滚翻了,就是走路都吃力。冷千君笑骂道:“他娘的,居然还有力气躲,看来是没把你功力吸干净!”
楚随心伸手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怒发冲冠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动手杀我,就请快些!我堂堂安越侯,岂能受你如此羞辱!”
冷千君瞪起眼睛,咬牙道:“哎呀!你小子还敢挑衅!你拿块石头做什么,想砸我?来来来,往这里砸!你不砸我我都瞧不起你!”冷千君说着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鱼乘良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位楚侯爷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精明的样子,你功力全无,手里拿块石头能有何用?除了激怒冷千君之外,毫无用处。而且你这样一闹,把冷千君惹急了,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
楚随心冷笑道:“我输给你,是技不如人,没什么话好说。但是你想羞辱我,楚某还真不能忍受!这块石头砸不死你,但是能砸死我自己啊!”
冷千君猖狂大笑道:“现在冷爷爷就站在这里,站在你面前!你想自杀,门都没有!你不也曾经是超一流高手吗?你应该知道超一流高手的手段!嘿,那个丁弱尘不是逃回去叫人去了吗?等下我就要在他带来的援兵面前,一刀一刀杀死你,爷爷我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却救不回你!”
楚随心没有再说话,死死盯着冷千君,不过手中仍是紧紧握着那块石头。
冷千君怒道:“你还真是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好,既然这样,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一会儿丁弱尘带人赶来的时候,我把你杀掉,再把你的援兵杀个片甲不留!”
两人谁也不动了,大眼瞪小眼,对视起来。哪知片刻后,楚随心忽然站起身,手中握着石头,一脸泰然自若道:“冷千君,我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打!”
冷千君差点儿没笑掉大牙,“啥?再打?就凭你?”冷千君笑得前仰后合,“哎哟我的妈呀,你是想笑死我吗?”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
鱼乘良也是一脸无奈,看来这位楚侯爷已经失心疯了!在内力尽失的情况下,竟然还想挑战超一流高手,这不止是找虐,这简直比螳臂当车都不如啊!
谁知楚随心却一脸正色道:“对啊,再打!咱们之间不分出个胜负来,你怎么能甘心呢?我也不甘心呀!我楚随心或许实力不济,但是绝不会让人给吓死!你要是有种,来,咱们再战!”
冷千君忽然停住了笑声,鱼乘良和冷千君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二字,因为他们都看到,楚随心的手上有青色光芒在闪动,这很显然是气机外放的结果。姓楚的竟然还有功力在身?!
楚随心看着自己的手心,看着那青色的气机光芒,自言自语道:“冷千君,你可不怎么聪明嘛!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本侯,真就不怕本侯阉了你?本侯刚才明明说了自己还有一战之力,可你偏偏不信!那就只有再打过,你才能信了!人哪,有时候太过于自信也不是好事!”
冷千君上下打量楚随心,放声狂笑道:“楚随心,你还真他娘的让我惊喜啊!这么说,你身上还有功力给我吸了?”
楚随心泰然自若道:“相信我,只要再打上一会儿,你就只有惊,没有喜了!”
冷千君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几个字:“放屁!你找死!”冷千君一声大叫,“啊!”便如同战车一般,撞向楚随心。你楚随心能恢复功力,我冷千君就把你的功力吸走!你恢复的功力越多,我冷千君能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多!谁怕谁!
这一次,冷千君怒极了,只见数不清的手臂虚影在空中狂舞,何止是层层叠叠,简直是铺天盖地,冷千君再一次用出了卸甲神功,瞬间便地动山摇。
就在冷千君放出大招,准备用卸甲神功吸取楚随心内力的时候,楚随心也动了。同样是满空的手臂虚影,楚随心竟然以卸甲神功对抗冷千君的卸甲神功。
两边手臂的虚影搅在一处,半空中不停传来爆裂的声音。片刻后,一切都烟消云散,只有楚随心和冷千君站在官道上,相隔十余丈,彼此“深情对望”。
冷千君再次咬牙,他简直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楚随心的卸甲神功居然能和他分庭抗礼,他再也吸不到楚随心的半点儿功力。怎么会这样?冷千君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小子能够越战越勇,他还是人吗?
鱼乘良眼中大放异彩,这个楚随心还真有两把刷子,竟然绝地反击,用卸甲神功对抗卸甲神功,并且不落下风。这个一流高手好像有点儿猛啊!
冷千君的牙都快咬碎了,可是他知道,就算咬碎了牙也没用,自己似乎没有办法迅速解决对手了。冷千君眯起眼睛打量楚随心,心中暗暗打着算盘。既然卸甲神功已经起不到作用,那自己比楚随心更高的武境应该会有作用吧?就算自己的武境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也毕竟是超一流,远不是一流境界能比的。
冷千君忽然怒吼一声,上身的衣服已经被狂暴的劲气炸成碎片,冷千君悍然向前,大步奔向楚随心,他要用武境碾压楚随心。
鱼乘良目光所及之处,是冷千君的双脚,冷千君奔向楚随心的过程中,他脚下的踩过的路面已经龟裂开去,裂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向四周蔓延。鱼乘良不得不承认,就算他和楚随心联手,也打不赢冷千君。
砰一声响,楚随心被一记狂暴的劈空掌打中胸口,楚随心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四五丈远,重重摔在地上。楚随心刚从地上挣扎着坐起身,冷千君就已经狂掠到楚随心面前,一脚把楚随心踢上了半空。
被踢得飞上半空的楚随心,痛苦弓下身子,腰弓得如同一只大虾一般。冷千君不等楚随心反应过来,双脚点地,人已拔地而起,一记膝撞狠狠撞向正在落地的楚随心小腹。
楚随心凭借最原始的本能,右掌瞬间拍出,啪一声响亮,楚随心一掌打在冷千君膝盖上,可惜力气太小,仍被冷千君的膝撞击中小腹。楚随心人在空中,非但没有落地,反而被膝撞撞得再次倒飞向半空。
冷千君一个翻身,完美落地。片刻后,楚随心从半空中跌落地面,砰一声响亮,地面被砸起一片尘烟。尘烟之中,楚随心大声咳嗽起来,很快吐出一口黑血。
楚随心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可他刚刚站起身子,冷千君就如同饿虎一般扑了上来,又一记劈空掌,把楚随心打飞到了半空。楚随心人还在半空中,冷千君又一次跃身而起,向近乎昏迷的楚随心轰出了一记重拳,砰一声响亮,楚随心又被轰飞了出去,跌出十余丈远。
这一次,楚随心只是吐出几口乌血,再也没有爬起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鱼乘良发出一声叹息,他原以为楚随心能用卸甲神功打平冷千君,就绝不至于脆败,可现实太让他意外,楚随心竟然被冷千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且,瞧现在这架势,楚随心多半是已经死了。
楚随心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冷千君感觉不到楚随心身上还有生命的气息。冷千君走上前,弯腰瞧着楚随心,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唇边还有黑血断断续续滴落下来。冷千君狞笑着,伸手揪住楚随心的衣领,把楚随心从地上拎了起来,他终于把楚随心打得如此狼狈,报了惊天山和断魂崖的大仇。
冷千君盯着楚随心紧闭的双眼,出言讥讽道:“你不是一流高手吗?你不是很能打嘛!来嘛,英雄,再来夺我的离手剑试试!”
可楚随心双眼紧闭,双手下垂,对冷千君的讥讽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已经气绝身亡了。冷千君见楚随心被自己几记重手打死了,不由意兴阑珊起来,随手把楚随心的尸体丢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道:“废物就是废物!真他娘的不禁打!”
鱼乘良陡然感觉到大地震动起来,仔细一听,却是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鱼乘良握着披帛的手瞬间攥成了拳头,不安道:“冷郎,我们还是快走吧!这是大队骑兵的声音!恐怕是丁弱尘那个老家伙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救楚随心了!”
冷千君并不以意,懒洋洋道:“急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今天冷爷爷已经是超一流高手,杀楚随心这样的都已经不在话下,杀几个骑兵来又算得了什么?等下你在一旁掠阵,我再杀几个骑兵暖暖手,让丁弱尘那个老家伙永远记得我!让他从今以后,乖乖归降王爷,不敢再有二心,就当是我给王爷的见面礼!”
虽然冷千君以前也算是河顿的部下,可一直都是信之言在和王府方面联系,冷千君根本就没有见过河顿的面。直到他在惊天山一战,丧失了驮龙寨大半的精锐,连信之言也被擒了,他怎么还有胆子去见河顿?河顿在暴怒之下,还不得把他给红烧了!所以冷千君果断逃走。
这次要不是有鱼乘良愿意把他引见给河顿,恐怕冷千君也没有胆子去见河顿。这和二流或是一流都无关,再牛的武夫在单枪匹马面对千军万马时,也只有身死的下场,无非就是死前能多杀几个人而已。冷千君很清楚一点,就是只有自己活着,才能享受生活。
至于留个什么力战千军万马,杀了上千人力竭而死的事情,他冷千君是不屑于去做的。靠着付出一条性命,在江湖上留个名声,那对他来讲是一种不幸,他宁愿留着自己的小命,每天花天酒地,做个大混混,也比死了后才被人崇拜强一万倍。
今天,冷千君之所以敢不走,留下来面对丁弱尘和他的部下,是因为冷千君心里有数,丁弱尘和他手下那帮人,还不至于能威胁到他冷千君。他冷千君已经是超一流高手,只要他想走,就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既然随时可以从容撤退,他又怕什么呢?
一盏茶的时间后,丁弱尘和五百银甲骑兵出现在冷千君的视线中。银盔银甲的骑兵队伍中,高高飘扬着一面红色大旗,上面是“虎贲”二字。毫无疑问,望野城最精锐的虎贲军在丁弱尘带领下赶到了。
丁弱尘身边多了几个人,有他的弟子洛珍、朱方仁和牡丹红、辽俊卿,也有楚随心的部下冷东海等人。此时丁弱尘金盔金甲,座下换了一匹枣红马,手中提着一条光芒耀眼的金枪,衬着花白的胡须,倒颇有些老当益壮的味道。五百虎贲军,五百多骑马,两千多条马腿的步调出齐一致。
冷千君傲然站在官道中间,双臂抱在胸前,挡住了五百骑兵的去路。双方相隔十余丈远时,丁弱尘伸出左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五百多匹马,几乎是在一瞬间停下了脚步,动作一致的让人感觉可怕。
鱼乘良在心中捏了一把汗,看这五百虎贲骑兵的精气神,可不是普通的骑兵能比,冷千君真能顶住这五百虎贲骑兵的进攻?鱼乘良心中并不乐观。因为丁弱尘身边那十几个服装各异的人,分明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冷千君高声道:“丁县主,你来得有点儿迟了!”
丁弱法见冷千君光着膀子,有些诧异道:“冷千君,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就打赤膊了?打个架能热成这样吗?我楚师侄在哪里?”
冷千君放声狂笑道:“丁县主,丁老头儿!你那师侄很没用,被我三拳两脚就打死了!呶,你瞧瞧,他不就横尸在那里嘛!”冷千君转过头,用手一指躺在地上楚随心的尸体。
可是他的手刚一指出去的瞬间,却僵在了半空中,冷千君瞳孔骤然放大,地上根本就什么也没有,楚随心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冷千君这一惊可不小,楚随心的尸体哪去了?他环顾四周,却根本也没有任何踪迹。楚随心的尸体,竟然凭空消失了!冷千君急忙望向站在身后的鱼乘良,鱼乘良见冷千君望向自己,只好无奈耸了耸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楚随心的尸体哪里去了。
刚才,冷千君和鱼乘良二人都在原地没动,一直在等待丁弱尘的兵马到来,可楚随心的尸体怎么就会不翼而飞了呢?冷千君再仔细瞧了瞧地面,根本就没有发现其它任何不正常的痕迹,也就是说,没有什么人能从他和鱼乘良眼皮底下把人救走。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了?
冷千君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刚才还高昂的士气,瞬间跌落到谷底。大白天的,见鬼了?
丁弱尘见冷千君忽然变成这副表情,不由一脸的莫名其妙,只好再次大声问道:“冷千君,我楚师侄到底去哪了!你把他怎么了!”
冷千君只好有些无奈道:“我刚把楚随心打死了,他的尸体刚还在这里!”
丁弱尘哪里肯信,高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你把他打死了,尸首总该在这里吧?”
冷东海根本不相信冷千君的话,摇晃着大脑袋,毫不客气道:“吹牛皮谁不会啊!我还说我把你娘打死了呢!我还说我和你娘睡过觉呢!没影儿的事,你扯什么淡!你打死我大哥?你就算再托生十回,也不是我大哥的对手!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