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楚随心对待胭脂的态度之后,云生尘对楚随心的认知终于有了改变,看来这位侯爷不止是武功高强,还是一位有心人。就冲着楚随心把胭脂的奶奶接到虎士营来,而楚随心对胭脂本身却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来看,这个人是值得交的。
之前,云生尘听说过关于这位侯爷的一些传闻,比如这位侯爷非常的饭桶,经常出入青楼和人争风吃醋。尤其前些天,楚随心和河成书在青楼争风吃醋,双方大打出手的事情更是传遍全城。可是接触到楚随心本人之后,云生尘发现,传闻未必就是可靠的。
传闻往往会被人肆意夸大,与事实相去甚远。楚随心命人发还了云生尘和胭脂的兵器,让他们跟随在胡铮珠身旁,做自己的亲卫。云生尘不得不佩服这位侯爷的魄力,两个刚投降的人,他就敢用为亲卫。换成云生尘,他绝不敢这么做。
奇怪的是,庄主云生尘在落星山庄失踪之后,整个山庄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也不知道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第二天早上睡醒了觉,人们才发现后宅的小书房一片狼藉,房倒屋塌,不消说,肯定是庄主和高手比武造成的,但是庄主的下落,从此就成了迷。
望野城西,楚随心的宅子,门房老赵两口子这几天有点儿不高兴。侯爷这几天带着两位夫人住进了虎士营,内宅就只有几个丫鬟在,唯一的主子姬老太太还在闭关。之前楚大人做典刑官时,宾客盈门,现在他辞了典刑官之后,一下就门可罗雀了。没有客人,这几天买的菜都少多了,赵大嫂子想借机赚点儿辛苦钱都难。
赵大嫂子做了几个小菜,两口子关起门,在倒座房里喝起了闷酒。赵大嫂子给赵越松斟了满满一大碗酒,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夫妻对坐。四目相对,彼此苦笑。
赵越松盘腿坐在椅子上,端着酒碗,闷闷不乐道:“老婆,现在情况有些不太妙啊!当初我们在丁县爷家做仆役好好的,是朱二爷把我们推荐到这里来做门房,刚开始还好,可是现在我感觉这位新主子并不信任我们啊!你看,他连这个宅子都不回了!”
赵大嫂子冷笑道:“谁说不是呢!他现在和朱二爷闹翻,不做典刑官了,干脆就住在虎士营不回来,他的两个老婆也都不回来,这分明就是在防备咱们!哼,我看他是把咱们当成朱二爷的人了,所以才对咱们这样!”
赵越松无奈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是,当初是朱二爷推荐我们来这里做门房,可那也是丁县尊的安排啊!这干咱们什么事啊?你说咱们原来在县衙里好好的,忽然给派到这里做门房,来就来了吧,没想到现在又变成这样了!你说咱们这不是两头靠不上吗?早知道老子就不来了!”
赵越松忽然一拍大腿,做恍然大悟状,恨恨道:“好啊,我明白了!丁县尊现在躺在床上,已经不行了,这个姓楚的小子是见从丁县尊这里已经捞不到油水,所以才放弃了这里,连宅子也不回了!嘿嘿,这个小子满嘴仁义道德,表面上冠冕堂皇,实际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赵大嫂子很为难,咂嘴道:“我说老赵啊,反正楚随心不回来,咱们现在这里也没啥意思了。可是还有个难题,就算咱们能回到县衙那边也没有意义,丁县尊已经不行了,回去咱们也不会受到重用。你说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才好?”
赵越松想了想,咬牙道:“他娘的,既然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之前不是有人给他送了很多东西吗?既然他不回来,那些东西就是咱们的了!咱们干脆把这宅子里的值钱东西弄走一些!”
赵大嫂子笑道:“我说老赵,你这想法是不错,可惜做起来很有难度。里边有那几个丫鬟在,咱们想动手就很难。而且那位小姬夫人有个账本,上面记着哪天谁送来了什么东西!到时他们一对账本,就知道什么东西少了!”
听到赵大嫂子这样说,赵越松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半晌后,赵越松眼珠一转,笑嘻嘻道:“老婆,你知道她那账本在哪里吗?咱们把她那账本偷出来,改一下,或者干脆把那账本烧掉,没有了凭证,她怎么知道她有多少东西?嘿嘿,咱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东西给转移走,还死无对证!”
赵大嫂子哈哈笑道:“老赵,可真有你的!他们不回来更好,那些好东西咱们就笑纳了,就当成是给咱们的精神补偿!”
赵越松把酒碗放下,夹了一口青菜吃掉,冷笑道:“我看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咱们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
虎士营中军帐,众人围坐一圈吃饭,居中的自然是楚随心。今天一起吃饭的除了楚随心夫妇和冷东海、胡铮珠等人之外,还有云生尘、胭脂姑娘和陆子秋等人。
楚随心端着饭碗,忧心忡忡道:“从冬月升身上并没有搜到孔雀化尸丹的解药,而大师伯所中的毒很深,现在已经是浑度昏迷了,如果再晚一些,恐怕就没救了!那孔雀化尸丹毒性极烈,除了百鸟山庄庄主严无忌之外,无人能够破解。因此我想去百鸟山庄找严无忌,拿到解药!”
云生尘苦笑道:“侯爷,这事没那么简单!严无忌这人是个用毒高手,武功也不弱,只可惜脾气古怪,就连桑兰十大高手他也不放在眼里,咱们和他不认不识,就这么贸然去百鸟山庄找他讨要解药的话,恐怕会引起冲突,到那时反为不美!”
楚随心瞧了瞧云生尘,叹气道:“那怎么办?咱们总不可能去他庄上抢吧!既然他是个怪人,又是一位用毒高手,就算咱们去抢也未必能占到便宜啊!对不对?我看咱们还是先去的好,见到他本人之后,见招拆招。他给解药,咱们皆大欢喜,他要是不给解药,咱们就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胡铮珠拍手道:“侯爷说得不错!咱们这就起身往百鸟山庄去,不信他不给咱们面子!他要是敢不给侯爷的面子,我就把他的破山庄闹个鸡犬不宁!别以为就他会用毒,我胡铮珠用毒的功夫也不弱!”
楚随心望着一直沉默的陆子秋道:“子秋,京城那边的一谷大哥就只能交给你了!你挑几位弟兄,乔装改扮一下,往首善城去,秘密把一谷大哥保护好,防止别人去刺杀他!只要一谷大哥他能好好活着,能回到望野城,这里的事情就会有转机!毕竟他是大师伯的亲生儿子,总没有外人做武知县,他却做不成的道理!”
陆子秋把最后一口饭刨下去,站起身拱手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带人去首善城!”陆子秋这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陆子秋转身离开,出了营帐,去挑选人手了。
楚随心环顾四周,笑问道:“各位,本侯要去百鸟山庄求得解药,有没有自告奋勇和本侯同去的?”
云生尘和胭脂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去!”胡铮珠和赫兰玉双也异口同声道:“我去!”冷若霜和小姬玄清同样齐声道:“我去!”
冷东海晃了晃大脑袋,“大哥,我也去!”
楚随心笑了笑,“这样吧,云生尘和胭脂姑娘、铮珠、霜儿与我同去,其余人留守虎士营吧!怎么样?”
小姬玄清噘嘴道:“侯爷,你出去怎么不带我!”
楚随心目视小姬玄清,笑道:“两位夫人都走了,万一家里有事谁做主呢?再说老奶奶还在闭关,你离开不得的!下次有什么事,我再带你同去,好不好?”小姬玄清想了想,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了。
楚随心又望向冷东海和一脸不满的赫兰玉双道:“东海,这虎士营以你为主,你该留在这里主持事务才对!玉双姑娘,你留在家里,帮着小姬处理事情,顺便帮我保护她,可好?有你在,我才放心!”
赫兰玉双听到楚随心这样说,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话要说,只好点头同意了。
冷东海嘿嘿笑道:“老大,出去办这种事情,缺少不了一员猛将!我和大哥同去,万一有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嘿嘿,我自然冲杀在前!虎士营这里,既然有三嫂子坐镇,也就不怕了!再说咱们虎士营这么多弟兄,还有子明他们在,有什么事搞不定呢!”
楚随心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家里的事情就交给小姬和子明他们做主,霜儿,东海,铮珠,胭脂和云庄主随我同去百鸟山庄!”
众人齐声答应。
楚随心放下筷子,接过胡铮珠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动身赶往百鸟山庄,晚了怕事情有变!只要能保住大师伯的命,就一定要尽全力!”
当下众人都起身,要走的各自收拾行装,不走的也要做各种准备。毕竟此时是多事之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第二天清晨,楚随心带着冷若霜、冷东海、胡铮珠和胭脂姑娘、云生尘乔妆改扮了一番,只说是要出去打猎,实际却是动身赶往百部郡的百鸟山庄,去向庄主严无忌讨解药,想要回来救治丁弱尘。
走之前,楚随心和东平子明又秘谈了一番,把拂衣堂的事情托付给他,也希望他能照顾好虎士营和小姬玄清。东平子明满口答应,“侯爷你放心,你托付给我的事情,属下绝对会全力以赴!”楚随心满意点头。
那边陆子秋动作更快,昨天晚上就已经带着几名得力属下,连夜出发赶往首善城,去保护丁一谷了。陆子秋是真怕丁一谷出事,不然这边的事情就要有大的麻烦了,那位朱方仁朱二师兄,明显对楚侯爷怀有深深的敌意,他不能让那位朱二师兄的计策得逞。
楚随心带着两男三女,头戴斗笠,骑着快马出发,赶往百部郡。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五天后,已经到了百部郡的图灵县。这一路走来,楚随心仔细观瞧,见好多地方都是田地荒芜,民生凋敝,显然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楚随心一问,几乎是人人都在骂和亲王,人们都对河顿很痛恨。
此时,官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夏天的风吹着路两边行道树的叶子,哗啦啦作响。
冷若霜骑在马上,呵呵笑道:“五师哥,这位和亲王的口碑貌似不怎么样嘛!”
冷东海哈哈大笑道:“大嫂子,你这话说的!河顿他要是口碑好的话,我大哥那个秀儿可就完了!这种事情,他口碑不好才是好事嘛!不然他做了国王,秀儿要怎么办?我大哥不得心疼死?”
楚随心弹手一记劈空指,打落路边一片杨树的叶子,接在手中,嘿嘿笑道:“其实在我眼里,谁当皇帝都行,只要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他是叫张三还是叫李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样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冷若霜取笑道:“这是你说的做皇帝的标准,那你这当侯爷的又要有什么标准呢?你说说看,我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做一位好侯爷!”
楚随心哈哈一笑,一本正经道:“想当一个好侯爷,不难!只要能做到两点就可以了!第一,你要有个当侯爷的老爹。第二,你要是个男的!女的做不了官。想在咱们大越国当官,这两样是必须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楚随心话音刚落,咚的一声响,从路边的杨树上掠下一人,轻飘飘犹如鸿毛,落于官道之上,虽然似乎砸得很重,却分明尘烟不起。那人头戴青色斗笠,一身黑衣,背对着楚随心,正站在路中央,拦住了众人的去路。楚随心哈哈大笑道:“好!,真是好俊的轻功啊!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众人都看得清楚,只见那个挡住去路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众人都看得清楚,只见这人脸上戴着厚厚的牛皮面罩,左手握着一把破旧的剑鞘,右手保持着拔剑的姿势,但是剑却并未出鞘。冷东海等人都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剑气,冷东海立刻记了起来,怒道:“原来是你!”
黑衣人声音沙哑道:“不错!就是我!楚随心,听说近来你又再次击败了冷千君,还当真是可喜可贺啊!今天我又来找你讨教几招,你有兴趣吗?”
楚随心取笑道:“牛太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哪!我还没到望野城时,你就来迎接我,今天我出门,你又跑来纠缠,怎么,你就这么迷恋我,难道想给我当小弟不成?”
云生尘和胭脂姑娘自然不知道牛太沉是什么东西,急忙问身边的冷若霜、冷东海。冷东海笑道:“是这样,前阵子,大哥还没进望野城的时候,这小子在路上拦着大哥,非要和大哥比武。是胡姑娘先出手和他比划了几下,不能胜他。我又拔刀上前,也不能胜他。葛道长还是没胜他,最后是大哥亲自下场,才打赢了他!”
牛太沉望着楚随心的眼睛,狞笑道:“记性不错嘛!不过你想我给你当小弟?你也配!你在望野城当个小小典刑官都嫌能力不足,还想当我的大哥!要不是有那丁老头罩着你,就凭你,我呸!嘿,现在丁老头已经躺在床上不行了,你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离开望野城,要投奔别处去了,你这样的人品,也配做大哥?”
楚随心失笑道:“原来你小子一路跟踪我!”
牛太沉大笑道:“当初不小心栽在你这废物手上,我心里怎么能服!这段时间,我踏实练功,终于找到破解你武功的办法,因此又来向你挑战,你,敢应战么?”
楚随心心中好笑,原来这厮只知道自己离开望野城,却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而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办什么事。楚随心转念又一想,心头雪亮,自己这些天住在虎士营,那虎士营戒备森严,护卫重重,这个姓牛的小子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未必有实力闯进营帐而不被发现,也就难怪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牛太沉见楚随心沉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老气横秋道:“怎么,怕了吧!你要是怕了,就给牛爷爷跪下磕头,我就原谅你之前的那些不敬!”
冷东海大怒,从袖子里摸出屠鹿刀,扑了上去,冷东海骂道:“你是一个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大哥这样说话?看刀!”冷东海手中屠鹿刀上裹着风声,当头就是一刀劈下,他是真不客气。刀气带着刀光,黑光灿烂。
牛太沉倒滑出七步距离,有惊无险躲过这一刀。冷东海的刀气却把地面劈裂开,地面缓缓开裂,裂出一丈有余,三寸多宽的一条大裂缝来。
牛太沉见状,忍不住惊叹道:“哇,姓冷的,你大有进步嘛!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厉害厉害,佩服佩服!不过嘛,你这一刀砍过来,威力是有了,精准程度嘛,还是差了点儿!回家再好好练练!”
冷东海大怒,反手又是两刀,牛太沉左躲右闪,就是不肯出剑。云生尘在一旁赞道:“这人的武功不知道如何,不过这轻功可真够好!”
牛太沉边闪边道:“冷胖子,真是好刀法!又没砍着,诶,又没砍着!”他是边闪躲边讥笑,试图激怒冷东海。
冷东海暴怒,手中刀光暴涨,如匹练般的刀光裂空而来,又裂空而去,官道上顿时烟尘滚滚,犹如一条土龙在这里打滚一般。别看牛太沉边躲边讥笑,那一双眼睛可没闲着,死死盯着冷东海的刀法,他的本事之一,就是偷学别人的功夫,不然怎么会引起很多人愤恨?
众人都在赞叹冷东海的刀法比以前大有进境,忽然冷东海手中屠鹿刀上刀气再度暴涨,拦腰横斩而出。一记雪亮的半环形刀光斩向牛太沉的腰间。这要是一记刀光斩中,牛太沉绝对会被腰斩,横尸在当场。
牛太沉大叫一声,双脚点地,掠空跃起,在冷东海的刀身之上一点,纵身向上掠去。躲开这记刀光。
冷东海一记刀光下去,把路边的两棵大杨树给斩断了,轰隆一声响,两棵大杨树登时被斩成两截,随后咚一声响,两棵大树倒在了地上。
牛太沉在空中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平稳落地,手中握着剑鞘,笑嘻嘻道:“你功夫不怎么样,不过当个伐木工应该是够了的!嘿嘿嘿……”
胡铮珠听到他嘲笑冷东海,不由大怒,伸手拔剑也跃了上去,胡铮珠喝道:“姓牛的,让姑奶奶来会一会你!你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用!你要是再逃,就不是男人,是个没种的太监!”
牛太沉哈哈笑道:“有没有种,姑娘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怎么,一个人打不赢,要群殴了?楚随心,你这帮手下,不行啊!”
楚随心笑道:“我这帮手下原来都是杀猪的出身,杀猪这种事情嘛,你也知道,不是一个人动手的。都是大家一起上,把猪捆起来,才能杀的!对不对?所以呢,他们一见了你,就忍不住,又想重操旧业了!”
牛太沉大怒道:“好小子,打不过我就在嘴上占便宜是吗?你有种的话,亲自下场来,别叫你这些手下车轮战!”
楚随心笑道;“你像个牛皮糖一样黏,谁能和你一样见识啊?你想和我打架,也行,但是咱们得赌点儿啥吧?我堂堂的大侯爷,也不能你说要和我打,我就下场和你打吧?那样本侯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牛太沉冷笑道:“你想赌东西,那再好不过啊!你想赌什么?你要是赌个什么万两黄金,那我还真没有办法,我是个穷人,一万两金子我可拿不出来!”
楚随心摆手道:“金银何足为奇!咱们要赌,就赌大的,比金银还值钱的!你敢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