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站在你这边帮你说话的人,并不一定真正和你一条心,很有可能只是为了骗取你的信任而已。尤其像天下第二的上山虎古长青,长得浓眉大眼,一脸忠厚,又在江湖上广有侠名,而且之前他还在劝说种士良,不要和乐天派为敌。像这样的人,谁会防备他在关键时刻对白乐天突然一击?
天下第二果然不是盖的,就连白乐天也不得不承认,古长青出手的时间点选择的近乎完美。白乐天不可能不知道暗中还埋伏着天命堂的人,而且天命堂的人还是在诺颜的带领下,堂而皇之出现的。当天命堂的人出现时,就是白乐天分心之时,古长青恰恰就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手。
脱手而出的斗笠如同快刀一般划过,先破去了白乐天的护身罡气。如影随形而来的古长青狞笑着,在白乐天后心印上了重重的一记摧心掌。白乐天虎躯一震,一个踉跄,几乎跌倒。收回双掌的种士良猖狂大笑道:“白乐天,你完了!”
白乐天艰难转过身,身形已摇摇欲坠,这一记摧心掌,何止是摧心。白乐天终于撑不住了,他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鲜血。可是一向要强的白乐天仍是强撑着站起身来,白乐天盯着古长青的眼睛,颤声问道:“古长青,你,为什么?”
烈齐洪放声大笑,如果不是绝户阵的话,他相信白乐天有机会躲开古长青的袭击。可惜,没有如果。白乐天死定了,而且是元神受到了重创那种。
樊淑净又惊又怒又气,她实在没想到古长青竟然会站在种士良一边,她忽然回忆起刚才和古长青的对话,古长青说了一句:“小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出手吗?”她到现在才明白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枉自己还和他相谈甚欢,樊淑净简直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白乐天眼中满是不解,按理说,天下第二的古长青在江湖上侠名昭著,他和白乐天也好,楚随心也罢,都没有任何仇怨,和乐天派也同样没有什么仇怨。古长青没有理由站在种士良一边啊?可现实是,古长青站在了种士良一边,还对白乐天出了手。而且他的出手不但猝不及防,还刚好掐住了白乐天的死穴。
此时,离尘宫主童秋素也已经得了手,她出手就擒下了振威营的掌旗官,西陵校尉马登儒。振威营的精兵正在凌志邦和马登儒指挥下,大战袁从信和离尘宫众弟子,此时一失了令旗,顿时举动失措,阵法散乱起来。离尘宫弟子乘机大举进攻,转眼间又有近百名官兵被杀。
不过随着白乐天的被擒,让童秋素等人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童秋素再想出手去救白乐天时,早已经来不及了。
古长青用右手紧紧扼住白乐天的喉咙,回过头恶狠狠道:“你们要是不想看到白乐天形神俱灭的话,就老老实实放下兵器!”
童秋素气得跺脚,大骂道:“古长青,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伪君子!枉我们信任你!你!你!”她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这一急,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樊尘等人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现在这一步,同样进退失据。众人彼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古长青望向童秋素,笑容阴冷道:“笑话,我让你信任我了吗?是你自己蠢,你还怨起我来了?再说了,我脑门上写着好人两个字了?我开始若不劝上几句,你们会轻易上当吗?哈哈哈哈……”
见童秋素有意向前,古长青再次厉声喝道:“你们如果不想白乐天就这么死在我手里,就乖乖把兵器放下!否则的话,别怪我手底下不留情面!”
樊尘和童秋素对视了一眼,二人又望向袁从信。此时的袁从信真是急火攻心,可是又无可奈何。袁从信一声长叹,弃剑于地,他已经无话可说。樊淑净气得脸色苍白,也无可奈何的弃了青剑。樊尘收了书卷,他真是恨古长青入骨。
小乞丐江成约气得破口大骂,把古长青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可是木已成舟,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江成约狂掠回邢天的身边,一脸委屈道:“师父,你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赫兰玉青急得头上冒汗,她虽然不能出力,但是担心还是有的。蹲在卧牛石上的邢天却笑容古怪道:“嗯,这下可有意思了!我老人家竟然也有算不中的时候!”
童秋素自然心中不服,可是白乐天都已经被人擒住了,她又能如何?她此行就是来助白乐天一臂之力的,可是她却没能够保住白乐天。童秋素环视众弟子,声音沙哑道:“都放下兵器!”她心里真是感觉窝囊至极!
众官兵一拥向前,将樊尘和童秋素以及离尘宫众弟子都用刀逼住,“不许动”之声不绝于耳。
白乐天抬起袖子,擦去嘴角的鲜血,古长青立刻紧张道:“白乐天,你不要乱动!”
白乐天长叹一声,“古长青,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什么?”
古长青冷冷道:“白乐天,你不要怨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徒弟忘秋,他练武走火入魔,只有种大司马手中的天蚕丹才能救他的命!对我来讲,我徒弟的命比你们的命重要!更比我的名声重要!如果在我的名声和你的命之间选择,我会选保你的命,可若是在我徒弟和你的命之间选择,我会选择救我徒弟!所以,抱歉!”
白乐天闭上眼睛,缓缓道:“好,我明白了!”
半晌后,白乐天又道:“换作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那么,请你动手吧!动手时,请动作利落一点儿,我不想在死之前还多遭罪!”如果易地而处,白乐天当然不会这样做,可是死到临头了,他决定给古长青留一点儿面子。
古长青奇怪道:“白乐天,难道你不打算向大司马投降?只要你降了,大司马就会放过你!放过乐天派的!你没有必要啊!”
种士良走到白乐天面前,表情凝重,“这话一点儿也不错!白乐天,虽然你屡次拒绝本官的好意,但本官仍然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本官实在爱惜你的人才啊!”
种士良负手在身后,感慨道:“从来都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白乐天,本官不希望你被楚随心所拖累,所以一再给你机会!本官也知道,你白乐天本领高强,又是性情中人,可是你就不念你门下数百弟子?不念你苦心经营乐天派数十年,把它打造成武林中四宫之一所付出的心血?”
或许是明知必死,白乐天反倒平静了下来。白乐天睁开眼睛,望着种士良的眼睛,轻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今天是我死,将来你种士良也要死,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你种士良应该明白!又何必强人所难?今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白乐天无话可说!”
站在种士良身后的诺兰摇了摇头,苦笑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老爷,别劝了,成全他吧!”
款款走来的诺颜也道:“妹妹的话一点儿也不错!老爷,这个白乐天不知道好歹,你一再给他机会,可是他却不知道珍惜,真是死了也活该!那还不如遂了他的心愿,早点解决了他,以为后来者戒!”
诺颜和诺兰这对妖艳的姐妹花,并肩而立,站在种士良身后,远处的吴墨阳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心道:姓种的可真是艳福不浅!要是有一天我吴墨阳能够拥有这样的绝色女子,就是死了也值了!
站在远处的颜昔平果没有说话,她忽然很钦佩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不止有帅气的外表,还能在生死面前把一切都看淡,这样的男人,不容易。她有心救下这个男子,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在种士良面前并没有话语权,她不像诺颜和诺兰姐妹二人那样在大司马面前吃得开。如果她开口说话,结果可能会适得其反。
种士良心中暗骂,要是他愿意杀白乐天,早就杀了。他是想让白乐天投降,只要白乐天降了他,那对楚随心等人的打击是巨大的。在白乐天面前转了两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我本将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白乐天,本官一再给你机会,可你不知道珍惜啊!”
白乐天狠狠把一口血痰啐在种士良脸上,不屑道:“种士良,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好意吧!我白乐天-堂堂男子,岂能屈身于国贼和你同流合污?可惜我白乐天从文没能救国,习武也还是没能救国,如今虽然只剩下这半条性命,也算是求仁得仁了!种士良,要杀就杀,多说无益!”
种士良咬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痰,狞笑道:“好!好!好!白探花真是好样的!”种士良伸手一抓,数步外一名护卫的腰刀应声而出,种士良握刀在手,用力挥出,斩向白乐天。魔罗秘籍上有记载如何斩杀元神的武功,叫做弑魂术,种士良想凭此斩杀白乐天的元神并不难。
刀光一闪,白乐天的身形顿时如气泡一样,迎着刀光破灭。
“师父!”袁从信凄厉的呼喊声在摩天宫前回荡,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