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节度使衙门,迎宾馆大院之中,高天图一人和种士良四人正在对峙。高天图忽然向前一步跨出,站在廊檐下的婉青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红色残影几乎超出她目力的极限,原本和种士良相隔两丈有余的高天图骤然出现在种士良面前三尺处。随后她又见到一道残影,却是种士良向后倒滑而出,种士良的速度看起来不快,可动作非常的飘逸。
然后是黑红两色影子骤然撞在了一起,随即两道影子不断交错,斗在一处,婉清还没有看清谁是谁,就听到一声怒喝,然后高天图就在她眼前不远处凭空消失不见了。婉青不练武,当然谈不上武境,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神跟不上。片刻后,婉青看到两个影子冲天而起。
在两名金衣护卫,熊三秋和鲁至先眼中,这一切却是清清楚楚。高天图试图以雷霆手段突袭种士良,当高天图一记怪拳打出时,却见种士良向后倒滑而出,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拳,种士良显然是在炫耀自己的轻身功夫。而就在高天图出拳的刹那,风中行也出手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抢上去,挡在种士良身前,和高天图斗在一处。
数招之后,风中行奋力向前,双臂如同铁箍一般,牢牢箍住高天图的腰。风中行大喝一声,双脚点地,紧紧抱着高天图的腰冲天而起,飞上了半空。就在飞上半空的途中,风中行的后心也被高天图
捶了至少数十拳。这一切都是在转瞬之间发生的,快到连熊三秋和鲁至先这样的高手也只是看了个大概。只有种士良、风中行和高天图三个人才看得清楚。
半空中,后心挨了几十拳的风中行嘴角流血,他提起气机,任无形气机在体内经脉中疯狂流转,转瞬间气机已经在经脉中运转了千百里。风中行的胳膊瞬间暴涨,涨到有如牦牛的大腿粗细。风中行身上所穿的黑衣被气机撑破,嘭的一声爆裂开去,碎片四下飞溅。
“啊!”风中行一声大叫,双臂把高天图的腰箍得更紧。风中行面目狰狞,胳膊上不断加力。
风中行天生神力,九岁时就曾经倒拖着两头牛走了三百步远。他要仗着天生神力把高天图的腰杆给勒断,可就在风中行胳膊暴涨,准备痛下杀手之时。高天图的脸上也金光闪耀,随后高天图周身放出金色气机,他以金色气机护体,对抗风中行的攻击。尤其高天图的腰部,金光灿烂。任凭风中行再如何加力,他的胳膊竟然也勒不下去了。
高天图伏在风中行耳边,狞笑道:“凭你的三脚猫功夫也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高天图先以极强内力,防住了风中行的胳膊,随即抡起铁拳,痛击风中行的后心。砰砰砰砰砰,风中行的后心又中了几十拳,风中行清晰听到高天图的声音在耳中炸响,有如闷雷一般:“小样,我打不死你!”
此时的高天图被风中行搂住腰,两个人脸贴着脸,远远望去,就仿佛一对情侣在半空中紧紧相拥一般。可种士良、熊三秋和鲁至先三人却看得清楚,高天图那是毫不留情,拳拳到肉,风中行后心的护身罡气瞬间就给高天图几记重拳打得溃散了开去,风中行嘴角流出的鲜血更艳更浓了。
可怜的婉青,根本不知道半空中发生了怎样凶险的事情。她只看到半空中红光一闪,砰一声闷响,院中的地面又被砸出了一个丈余深的大坑来。地动山摇中,高天图跃出大坑,掠上侧房的屋顶。在屋顶上站稳脚跟的高天图,随意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声冷笑道:“不自量力!”
种士良、熊三秋和鲁至先一起望向坑中,三人面面相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坑里的风中行,脖子断了,头扭到后面,大睁着惊恐的眼睛,人已经绝气身亡了。
原来风中行冒险,在空中抱着高天图的腰,头朝下倒撞下来,他想把高天图直接撞死在地面。可是高天图身子的瞬间变小,从风中行的胳膊中强行脱离出来。不等风中行有所反应,高天图已经用双手抱住风中行的头,用力一扭,咔嚓一声响,就把风中行的脖子扭断,随即他双手举起风中行的身体,狠狠把风中行的身体砸向地面。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发生,就算种士良三人想出手相救都已经来不及了。头
破血流的风中行倒在坑中,就像一条死狗一样,死的委委屈屈,无声无息。站在廊檐下望着这一切的婉青真是一脸骇然,她吓得面如土色,两腿发软,她几时见过这样杀人的阵仗?
一切都来得太快,谁也没想到桑兰来的大高手风中行,会以如此快的速度脆败。毕竟风中行的武境是有的,种士良等人都能感觉到风中行武境很高,而且他还是枫叶门掌门风中树的兄弟,连身为掌门人的大哥风中树也不放在眼里,这是高手才会有的风范嘛!
上百名节度使府的带甲勇士在衙内兵马使杜重的带领下,把贵宾居住的迎宾馆团团围住。院中的打斗,自然惊动了节度使府的亲卫。兵马使杜重知道种大司马住在迎宾馆,因此亲自在附近侍卫,此时迎宾馆闹出这么大动静,杜重明白自己怕是要有大麻烦了。脸色凝重的杜重带着手下十余名护兵,如旋风一样闯进迎宾馆的院子。
杜重见种士良站在院中,被两名金卫护卫挡在身后,人也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杜重来不及去管院中那个大坑是如何出现的,也来不及去管坑里的风中行死法如何狼狈。杜重仰头望向屋脊上站着的高天图,拔刀在手,厉声喝问道:“大胆刺客,竟敢擅闯节度使衙门行刺大司马!来人哪,快把这大胆的刺客给我拿下!”
节度使衙门久在边塞,战事频繁,所以衙门内负
责保护节度使的士卒多半都是练过的,飞檐走壁的功夫多少都是会一些的。十几名勇士齐声答应,一起跃向屋脊,试图捉拿高天图。
高天图根本不理这些甲士,只是大喝一声,“滚开!”一股金光以高天图为圆心,向四周以环形扩散开去,砰砰砰砰,接连十余声闷响,刚刚跃上屋顶的十几名甲士都给金光撞得如同枯木一般,倒飞出去,跌入院中。有人跌在种士良身旁不远处,也有人跌下刚刚砸出的大坑,十余名甲士都被撞得吐血不止。
衙内兵马使杜重望着这一幕,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刺客,武功竟然有如此高强!杜重掂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知道就算自己亲自冲上去,也绝不是这厮的对手。可是职责所在,杜重又不能不出手。杜重厉声喝道:“快去通知节度使大人,迎宾馆有刺客!”
杜重提刀跃上屋顶,向前跨出一步,举刀重重劈向高天图的头顶。正在冷眼旁观的熊三秋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出手帮忙,可他又担心高天图这厮从屋顶跃下来伤害到种士良。
就在熊三秋一犹豫的时间,杜重已经被高天图一脚踢中小腹,杜重手中钢刀脱手,人也倒飞下了屋顶,重重跌入坑内,把一个刚刚爬起来的甲士给砸晕了过去。
高天图打飞了杜重,这才转头望向种士良,眼中满是挑衅之意,一脸嚣张道:“种大司马,你
不是能够逆转乾坤吧?来呀,快点儿逆转乾坤,把风中行复活啊!不然我瞧不起你!”
种士良仰头望向站在屋顶高天图,他握紧了拳头,周身的骨节咔咔作响。种士良的逆转乾坤到了极高境界时,真能达到逆转乾坤的状态,甚至突破空间限制,复活刚死的人。可是以现在种士良的功力,想用逆转乾坤复活风中行,那是极其不现实的。而且就算种士良可以办到,这种功夫也是极其耗费内力的。强敌在前,种士良才不会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耗费内力。
就在此时,迎宾馆外又传来喧哗之声,“节度使大人到!”
随后,一身甲胄的从定边带着五名白袍人出现在院中,从定边手按腰刀的刀把,昂然而入,从定边见院中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杜重等人都晕死在坑中,而种士良正握着拳头望向侧房的屋脊。
从定边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种士良无恙,杜重等人晕不晕倒不倒就不那么重要了。要是种士良在他这里出点儿什么意外,朝中种士良那一派的人,能把他从定边给生吃了!罗刹人再勇,也不能把从定边怎么样,但是朝中的那些人却可以让从定边死无葬身之地。
从定边大踏步来到种士良身前,弯腰行礼,一脸诚恳道:“大司马,您没事吧?从定边无能,让大司马受惊了,从定边死罪!”
种士良见从定边也赶到了,呵呵冷笑道:“从大人
,这罗刹来的杀手竟然能在你安西节度使衙门从容出入,如入无人之境!你这节度使大人的脑袋没因此搬家,简直是个奇迹啊!本侯是该夸你命大,还是该夸你手下的人没用呢?嗯?”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种士良心里很清楚,以高天图的实力,他想来节度使衙门,那是根本无人能挡住的。只是高天图想拧下从定边的脑袋却是不可能,从定边自己本身是大高手,他身后那五名白袍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几人联手擒不下高天图,却也不会让高天图好受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此时高天图居高临下站在屋脊上,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根本就不把院中的这些高手放在眼里。就冲着这个气势,高天图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