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难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难民”,江宁对于这个判断还是有信心的。
真正的难民是在为了生活乞讨,从宁山和顺平府一路而来,还有力气能拿得动刀?饱暖思淫欲,连吃都吃不饱,还回去抢女人?眼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历,但已经突破了杭州的城防,这样的耻辱无论是虎贲军还是太守府,都不能忍受,所以他们会尽快的想办法平息冲城带来的危机,将事情控制在杭州城内,最好的方法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抓住。
江宁到了第一家店铺,难民还没有方才闹得凶,但已经出现了抢掠的现象,江宁赶到的时候,王若烟还在店里,询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难民冲城了,赶快回去。”江宁一把拉住王若烟的手就往外走。
“抢了这家……”
门口的叫嚷之声传来,赫然是六七名难民手中拿着棍棒,已经堵到了店门口。
这条路名叫长兴街,街道两旁尽是些卖成衣的裁缝店,斜对角还有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江宁一把将王若妍护在身后,朝着店铺的里屋退去。
“保护东家……”
店中只有两名伙计,手中抄了木棍,拦在后屋与店铺之间的走道中,江宁身后是王若烟与杏儿,眉头微皱,对那七名难民道:“各位好汉,在下火拳江宁江紫川,对面的酒楼,在下已经包了雅间,这一个月随便吃住,都算在我江宁头上,还望各位高抬贵手,日后必当厚薄。”
说着,伸了伸手,杏儿愣了愣,急忙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递到了江宁的手上。
江宁将荷包扔了出去,落到了地上,那七人却对视了一眼,为首的那男子忽然间哈哈笑道:“你说抬手就抬手?当我们是什么?”
却看都不看地上的荷包,抬手朝着拦住去路的两个伙计砍去。
这两个伙计原本只是想着抵挡一番,既然是难民,拿了钱财,自然就会离开了,哪曾想会动真格的?二人虽没有什么能耐,但王若烟对他们不薄,出于本能的守护自己的利益,可当真正到了生死关头,那些利益也就产生了动摇。
王若烟面色煞白,今日早晨接到的消息,已经极为苦恼,正在筹谋如何应对,却又碰到了这种难民冲城的事情,刚刚好又到了自家的店铺之中,虽然没有想到江宁会这么快的赶过来,可若是江宁没有到,此刻她和杏儿两个弱女子,面对这群亡命之徒,在官兵没有赶到之前,怕是会发生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下却是不知所措,商场之上她迎刃有余,可真正的战争并不比商场,尔虞我诈不过是经济利益为代价,输了可以从头再来,现在眼前却是一把钢刀和七个难民,不为钱财,就是要杀人……
江宁牙关一咬,却是冷笑一声:“各位好汉,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各位既然收了钱要找我王家的事儿,我现在出双倍,杏儿,你去拿一千两现银给几位好汉,算是定钱。”
那为首的男子只走了一步的脚,直接钉在了原地,眉眼微微一皱,露出一丝凶光。
江宁继续又道:“当然,我也知道道上的规矩,是谁我不会问,你只需说遇到了官兵,动不了手就是,店里的东西随便拿,在场五个人,剩余的四千两今晚日落会放在城南山上的破庙里。”
说话间,江宁的右手已经放到了身后,摸到了腰间的突火枪,他也不敢保证,这几人会听他的,但至少还能赌一赌。
“大哥,别听他废话,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办不成,我们回去也没法交代……”
“闭嘴,用你教我做事?”那为首的大汉头微微一侧,怒声喝道。
江宁心中一凉,这不是普通的买凶杀人,这几人背后,还有头目,究竟是谁?谢必安的事情刚刚过去一个月,如今又有难民冲城,多事之秋啊。
那大汉朴刀一横:“不想死的就滚开,今儿老子就杀这一对狗男女,其他人要想死,也可陪葬……”
那两个伙计对视一眼,朝后又退了两步,已经退到了内屋来。
内屋与后院的门并没有开,后院是一个棚架,用来存放货物和制作丝绸的机器,王若烟现在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开,外界虽然有猜测,但没有真正见到王若烟改良的机器,也不会往妄下定论。
“几位好汉当真不知我是谁?”江宁放下了手,一抱拳,皱眉问道:“本不想说的,只是几位好汉咄咄逼人,杀了我,怕是也有灭顶之灾了,到时候大当家保不保得住你们,就令两说了。”
“放屁,你是谁?不过王家的一个赘婿,叫叫……江宁是吧,什么狗屁火拳,什么玩意儿……”身后自有人冷笑道。
那为首的大汉却没有动。
江宁旋即冷笑一声,拱手道:“若我猜的不错,几位好汉应该是秦岭张继业张大当家的人吧,呵呵,大当家的刚到秦岭,还没站稳脚跟就接这种杀人越货的生意,也不怕坏了名声?”
大汉也冷声道:“你有什么遗言,现在就说,回去之后我自当转告大当家的,也不让你做了屈死鬼,若是杀错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江宁心中暗喜,又道:“一命抵一命?就你们?也配?”
旋即面色一冷,指着那大汉喝道:“我哥哥乃是梁山呼保义宋公明,公明哥哥忠义无双,绿林之中哪个不敬,哪个不服?生辰纲的酒是我取的,火并王伦的刀是我拿的,云里金刚宋万是我大哥,阮氏三人是我兄弟,赤发鬼刘唐与我结拜,青面兽杨志叫我一声兄弟,你算是哪一个?给你面子是叫一声大当家的,不给你面子,你什么都不是,杀我?就不怕我梁山兄弟踏平你八百里秦川?”
这些事情,绿林之中这几年也有传闻,但是却不如江宁知道的详细,水浒传虽然是演绎,但也有不少事情是真实的,只要他说的这里面有一件是真的,就能够坐实了他是梁山的人。
梁山这两年的名声日渐壮大,智多星吴用,入云龙公孙胜,在这儿人的帮助下,宋臣江已经不是当年的宋臣江了,宁山、顺平、镇安三府的绿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其中缘由和头领,就算是绿林中人,也不见得能够知道的太多。毕竟梁山只是吞并了周围的几个寨子,成了镇安府六百里水泊不可小觑的势力,张继业虽然落草,占据了秦岭,但若是杀了梁山的人,免不了会被梁山报复,到时候可就被动了。
江宁说的是义正言辞,那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不是一个书生应该有的,更不可能装出来的。
书生他见得多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书生,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书生,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他不能大意。
“娘的……”大汉手起刀落,却是瞬间将身前的两个伙计砍死,鲜血飙射而出,身后的王若烟和月牙捂住了眼睛大声叫了出来。
江宁双手朝后一背,一手摸了突火枪,一手拿了迷你的土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