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烟自也是心生恻隐,方才的兴致全无,默默地叹了口气。
江宁拍了拍王若烟的后背:“千金难见的苏小晓不知道见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王若烟心中不是滋味,听着江宁的话,也能够感受到江宁心中不悦。
“这位圣公,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这般神通广大?”王若烟回过神来问道。
江宁皱了皱眉:“日后……你便会知道,反正还是少接触的好,最好不要遇到。”
二人没了兴致,便随意买了些东西回到船上,再次启程,而这一次,江宁并不打算再下船。
摩尼教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要快,半年时间已经从金陵到了苏州,而且已经能够正常的进出,足以说明官府对他们的低估,而这种低估,是要坏事的。
按照第二千寻的速度,江南三府应该都已经通知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才是让他觉得可怕的,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金陵才行,否则一旦起了兵祸,在水上可就麻烦了。
在江宁的坚持下,何老三还是很快的启程了,连夜行船的不少,但像江宁这般的何老三还是第一次遇到,途中除了必要的补给之外,再无停留。
原本高高兴兴的行程,在扬州之后,骤然间变得紧张起来,原本十几日的路程,在九天内便到达了金陵。
直到进入了金陵,虽然天已经擦黑,也起了风,站在船头的王若烟才看到了江宁笑脸,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总觉得与扬州那兄妹有关,或许是悲天悯人?或者是触景生情?这些都不得而知,一路之上,江宁不是站在船头,就是坐在厅里与大家喝茶,大家虽然兴致勃勃,两个妹妹叽叽喳喳,在船上东奔西走好不热闹,两个表弟谈天说地,对酒当歌,有什么请教江宁的,江宁自是与之讲解,但与之前却是有了些许不同。
旁人看不出来,但王若烟却是感受的真切。
渡口边的金陵,城墙之上新旧交替,上面斑驳的痕迹,仍旧能够看出不久之前的战斗,梧桐参天起,黄金落满地。
江宁看着东门十丈高的城墙,十里秦淮从东门汇入运河之内,终于是到了这令人神往的金陵。
金陵城内,九街十八巷贯穿整个古城,百年老树比比皆是,高楼鳞次栉比,青石铺路,秦淮横穿,人声鼎沸,无论车马还是建筑,竟比杭州还要富庶许多,王若烟一行下了船来,已经起了风,渡口却已经停了几辆马车,询问一声,正是拉人的伙计,几人便上了船,与何老三结了船费,径直朝着金陵城而去了。
天空缓缓黑了下来,风也骤然凉了起来,远处已然是轰隆隆的出现几声雷鸣,怕是不一会儿就会下起雨来。
而在城东的一货场内,一群人正在紧张忙碌的清点装运货物,船只停在秦淮河边,也有三层之高,但在秦淮河中却也不显得很大。
城中的河流到了城东便越发的宽阔了,与运河连接之处,可并排经过四艘货船,自是了不得了。
“快点,你们这群饭桶,这么点儿货,到现在还没有搬完。”一个歪嘴的男子手中拿着皮鞭,卷起了袖子,大声的嚷嚷着。
“起风了,方才又有了雷声,怕是要下雨……”一名女子站在栈台之上,看着眼前偌大的货场。
身后跟着一位公子,风度翩翩,一袭白衣,已经入冬,但他手中还是拿着折扇来回晃动,缓步上前,与女子错了半个身位道:“起风了,这里有他们就行,婉儿妹妹你还是先回去吧,入了冬的风可不比寻常,万一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那女子头也不回,如同没有听到这男子说话一般,男子未免显得有些尴尬,急忙对周围道:“你们也去催一催,怎的如此慢?还有多久才能搬完?”
左右的掌柜知道他二人的关系,自是不会多说什么,便下了栈台前去催促,有的索性直接上手帮着干了。
“下雨前,一定要全部装完,里面的货怕水,这一场雨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女子皱了皱眉,觉得这般扫他的面子倒也不好,方才开口道。
“定能装完的,妹妹放心好了。”男子轻摇了摇扇子道。
女子还是不放心,自打她接管了南宫家家业以来,未敢有丝毫懈怠,虽运筹帷幄,但刚开始也出了不少的纰漏,固然损失不大,但她却始终耿耿于怀,若是要做一件事,那便一定要做好,年前的事情还很多,很多工作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年后便是父亲的六十大寿,生意的事情会比往年靠后一些,所有的一切都要通盘考虑。
身边这人,也不是旁人,乃是金陵才子周耀华,也是进士榜上有名之人,虽说这个进士被众人怀疑,却没有人敢说出来,周家虽不比南宫家富庶,但也是书香门第,祖上曾在朝中礼部任职,与金陵官场也有不少联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二人都是男才女貌,极为般配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其中缘由众说纷纭,说到底还是这位周耀华没有个一官半职,凭借家底,南宫家暂时还看不上。
周耀华下了栈台,去马车里拿了一把伞来,撑起来站在南宫婉身边,不过片刻,雨水滴答而下,雨虽不大,打在伞上,如同珍珠落玉盘,呼出的气遇到了冷空气,变成了白雾。
“婉儿妹妹,还是你运筹帷幄,难道你会夜观天象不成?怎的知道今日会有雨?”周耀华拿了热毛巾递给了南宫婉。
南宫婉接过了热毛巾,放下发簪,三千青丝如瀑飞泄,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周耀华将南宫婉身上的披风褪去,挂在了衣架上,缓缓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扶住了南宫婉的腰肢。
“干嘛?没见我在擦头发吗?”南宫婉身子一扭,躲开了周耀华的双手。
哪知周耀华却顺势扑了上去:“婉儿妹妹,哥哥想的你好辛苦啊……这一个月都不得见你……”
南宫婉被周耀华从身后抱住,却也不挣脱,仍旧擦着头发,却任由周耀华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
站在窗口,隐隐的看到了黑夜的细雨之中,四辆马车踏着青石朝着客栈走来,在寂寥的长街之上显得格外扎眼。
马车停到了客栈前,车夫撑起了黑伞,从第一辆马车上走出一男一女,男子面容英俊,书生模样,一袭青衫,外面套了披风,约莫十八九的年纪,女子约莫十七,面若桃花,娇艳欲滴,但却透露出一股英气,女子抬眼,正好看到三楼窗前的南宫婉。
南宫婉急忙一把把周耀华推开,面色微变,却是害羞的紧,躲开窗户,朝着房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