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何汝大就后悔了。此刻的他恨不得立马扭头,回到县衙。
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
已死的盐帮帮众被抛弃在道路两旁,等待夜幕降临后焚烧。濒死的伤者躺在倾颓的干泥土墙下呻吟。乌鸦在上空盘旋、落地啄食。
许多母亲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步伐踉跄地拉着啜泣不停的孩子。
好一个人间炼狱!
“不要杀我!”一个男孩惊恐地逃离,却被一名骑兵阻断他的来路,逼他转身,其余的人则把他围在中间,扬鞭抽打他的脸,驱策他四处逃窜。
又一名战士快马跑到他背后,不停鞭打他的臀部,直到鲜血染红了他的大腿。还有一人挥鞭勾住他的脚踝,使之扑倒在地。
最后,那男孩只能坚持爬行,他们觉得无聊,便想结果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何汝大再也忍受不住,朝着那群士兵嘶吼。
“处决反贼!”
“孩子也不放过吗?”刘墨厉声斥责。
“谁让他想跑来着!”领头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那男孩拖走。“诸位大人,莫不是想帮助反贼吧?”
黄守仁向前一步,“高将军在哪?”
领头的士兵指了指方向,“自己去找吧!”
一路向前,道路对面,有个年纪比林诗琪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正以高亢尖细的声音啜泣,一名战士将她推到一旁,面孔朝下,当场施暴。
在旁边,还有数名士兵嬉笑,等待轮流享乐。
“黄大人…这!”刘墨也难以忍受。
“高戚的部下,除了我大夏士兵之外,还有北方胡族。”
胡族?刘墨惊讶。
他看到过相关的书籍,胡族是生活中在北方广阔的草原上游牧民族,与地球上的匈奴相似。
但比之匈奴更加残忍,更加野蛮!
胡族没有定居点,他们的经济很大程度上靠劫掠周边的国家支撑,为了生存,他们也会互相攻击。
他们的罪恶和耻辱的观念也与大夏完全不同。杀戮,劫掠,奸y就是家常便饭。
“为什么招募这么一群野兽?”何汝大问道。
“为了打赢该死的战争!”刘墨回答。
“叫他们住手。”黄守仁下令。
“黄大人?”高戚的部下似乎有些为难。
“黄大人的命令你没听见?”刘墨斥责道,口气尖锐,“叫他们住手。”
道路对面,女孩仍旧哭泣不止,头一个人已经完事,另一个正过来接替。
“恐怕不妥吧?”高戚的部下回应。
“有何不妥?”刘墨愤怒的喊道。
“这些都是反贼家眷,用来犒劳将士,有何不可?”高戚的部下轻蔑的回答。
五当家为首的那群盐帮确实该死,嚣张至极,目无法纪。但他们的家眷又有何罪?
“黄大人?”刘墨看向黄守仁,你不会见到这场面还忍吧?
黄守仁面色一变,朝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神,后者当即握紧刀柄走上去。
刘墨听见黄守仁的侍卫斥责。施暴者们嘲笑他,有个人甚至吼了回去。
当朝太傅的侍卫身上何其了得,只见他愤怒地抽出单刀,寒光一闪,那施暴者的头便从肩膀滚落地面。
笑声转为咒骂,那些施暴者纷纷抽出武器,然而面对武艺高强的侍卫,他们只敢用冰冷的黑眼睛瞪向黄守仁,其中一人啐了口唾沫,其他人愤愤离开,嘴里念念有词。
刘墨上前将女孩自地上拉起来,解下自己外衣为之披上,然后领她过来,走到黄守仁面前。“黄大人,放她回去?”
女孩睁大眼睛,神情恍惚,浑身颤抖。
“此人是反贼家眷,按律连罪,也是反贼!”
“左右,此人若在本官面前啰嗦半句,就割下他的舌头!”黄守仁命令手下侍卫。“把这可怜的女孩带回去医治!”
高戚的部下当即闭嘴,但眼中充满怨毒的瞪视。
“这些都是我大夏军队?”何汝大当着黄守仁的面破口大骂。“禽兽,一群披着人皮的禽兽!”
高戚的残忍也远远超出了刘墨的预期,“黄大人,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你也瞧见了,这些禽兽不分男女老少,甚至几岁小孩都被他折磨致死!
即便有罪,充军不行吗?非得全杀光?”
黄守仁面色铁青,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试图安抚尔刘墨二人,“这正是我一直留在榕城的原因。”
刘墨也知道,高戚之所以没对自己动手,完完全全是看在黄守仁的面子上。
如果黄守仁哪一天离开榕城,高戚定会连夜将自己转入仓库“审讯”!
“这姓高的禽兽究竟是什么来头?”何汝大问道。
“他率领的军队是大夏朝上下最为凶残的部队,令周朝闻风丧胆!据说周朝的婴孩,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停止哭闹!”刘墨回答道,“当然,多年以来,此人也替我大夏朝立下赫赫战功。”
只不过,这样的屠夫,我大夏朝百姓对他也没半点好感!这一句刘墨没有说出来。
这些消息是卢升告诉刘墨的,作为大夏朝军官,卢升对这位高戚的所作所为也是深恶痛绝。
“会打仗就能目无法纪?为所欲为?”何汝大不解。“大皇子就非得用他?”
“他救过陛下与大皇子的命!”黄守仁宣布。“就在十年前,陛下御驾亲征被困,若不是高戚他舍命相救,陛下只怕...
此人的残暴,六皇子与我等一众大臣也参过他几本,陛下也曾有过除掉他的念头。但,大皇子却以性命相保!!!”
养一头饿狼,不但可以打仗,还可以替大皇子铲除异己!刘墨暗道。
“就算不能扳倒这禽兽,也得将他的所作所为禀告陛下。”他说,“这禽兽的恶行,会让我大夏百姓心寒!”
“报上去大皇子会说是周朝边境士兵做的。”黄守仁回答他,“说不定还会以此为由,再生战事!”
卧槽!刘墨眉头一皱。
然而没等他缓过来,黄守仁又说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来。
“如今大夏朝乃是太子监国,不然,也不会生出诸多事端来!”
“太子监国?”
记忆里,黄守仁曾说过,这个太子不适合当皇帝。刘墨也跟他有过一次接触,此人行事太...
“没错,陛下身体抱恙,正在承河避暑山庄养病。”黄守仁道,“太子殿下也并非残暴不仁之人,只不过他缺乏君王的气魄,总是在面对大皇子时,太过软弱。”
“黄大人,大皇子自小习武,乃是我大夏朝不可多得的将才,手下还有一批能征善战的将军?而太子殿下他,自小爱好读书(简单地说就是文臣),对不对”刘墨不禁问道。
“正是如此!”
这就不奇怪了,刘墨心想。
现如今大夏朝并非和平年代,与敌国周朝战火不断。
会打仗的大皇子自然是大夏皇依仗的对象,太子从小读书,还没有王者气魄。跟大皇子打交道,一直是受欺负的一方,久而久之,都快成血脉压制了!
“这样的太子若继承大统。”刘墨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注意你的言辞,无论何时,无论跟谁,不要妄加议论皇储之事!”黄守仁提醒他。
通过黄守仁的眼神,刘墨看出了言外之意,这才是他拥护六皇子的原因。
不然呢?选大皇子?
“那黄大人,此事就这样?任由姓高的杀尽无辜的百姓?”
黄守仁叹了一声,并不回答。
刘墨陷入沉默,脑中开始快速思考起来。
很快,一个疯狂的计划出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