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战士们如群蜂出巢,呐喊着,冲锋着,杀气在普天之下化为缕缕浓烟,战场上顿时飞沙走石。
“别过来!”王雨用尽全力大喊,却埋没在战士们冲锋的喧嚣中。在他阻拦不及之时,沙浒端起了深红色的沙浒炮。
王雨瞳孔一缩。
“轰!!!”沙浒炮口灼热滚烫,一团浓烈的烈焰喷出,几乎干涸了空气。大火贴着地皮向前翻涌,一条又一条火舌蜿蜒咬向人群。刹那间,战士们一鼓作气的神情变得恐惧,冲锋的呐喊也变成了哀嚎。
大火燃烧出了数里,所见之处已是一片火海,毫无落脚之地,灰蒙蒙的天空已经被熏成黑色。战士在大火之中翻滚跳跃,却始终逃不出火的撕咬,最终都被无情地吞噬,成了一具具蜷缩的焦尸。
冷斌在奔腾的大火中跌跌撞撞,轮椅的把手都被烧得滚烫,烟熏火燎遮住了他的视线,几次几乎冲到火坑之中。他抹了抹脸上的灰尘,呼吸着空气中的颗粒,一边咳嗽一边大声地喊:“不要再向前冲了,边打边退!”
可是在大火与烟雾之中,浑身缠着火的战士们早已经迷失了方向,他们哪里还懂得什么是前进,什么是后退,都一心想着灭掉身上的火。可沙浒的火怎么是那么好灭的,最终只能在不断的挣扎与叫喊之中坠入滚烫的深渊。
“住手!”王雨痛心疾首,拔出血铸给予沙浒当头重击,想借此破坏掉他的炮。然而沙浒却抬起手臂,宁可让王雨的刀刃砍中自己的胳膊。
坚硬的沙浒壳使得沙浒毫发无损。
菊飞来一拳,沙浒轻松化解,方铠又连续射来几枪,雷暴却转瞬消逝在沙浒的胸口。电弧弥漫的部位沙浒壳上龟裂的纹路若隐若现。
“连电气属性的攻击都不行吗?”方铠懊恼地捂住额头,突然有了一种天壤之别的感觉。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只能打在沙浒的外壳上,他可能连疼都不会疼一下;而沙浒只需要动动手指,扣动扳机,就能把大量的战士都活活烧死。
“既然底牌已经亮出来了,那就不妨把它的全部都告诉你们。”沙浒笑笑,“我的沙浒壳完全免疫普通属性和火焰属性的攻击,对其他所有属性也都有超过80%的极高抗性。想要杀掉我,就先击碎我的沙浒壳,而想要击碎沙浒壳那是痴心妄想。”
王雨心里一颗巨石狠狠地砸下,仿佛盖棺定论了一般。不只是因为沙浒的能力太过于强大,更是因为他那谨小慎微和从不轻敌的性格。沙浒壳几乎能帮他免疫所有的伤害,但他还是尽全力地用沙浒宽刃挡住了来袭。
而这一幕,冷斌也看在眼里。沙浒最为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强大的思维与心理,这也是鬼镰永远达不到沙浒高度的原因。
沙浒这边还容不得冷斌思考,新的战况就不得不把他的注意力给挪走。在东边的方向,沙浒军再一次杀来了,那些活死人就好像是永远打不过的子弹,一波又一波像是雷阵雨一样洗刷着玄子大地。
而更让他感觉到无力的是,沙浒喷射出的大火已经蔓延到了西部,阻断了战士们退向西部的路。如果是打迂回战的话,他们现在只有南北两路的选择了。
就在这时,冷斌不得不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他一颗信号弹打向天空,然后对周边能够听到他声音的战士大喊:“传下去,向北撤退,放弃四队基地,守住总部!”
这一消息分层级的传到方铠的耳朵里时,他条件反射地张大嘴,心里面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
陌雪儿从他的面部表情看穿了他的心思,悄然来到他的身边说:“不要以这是你们的基地为由就坚守这里,这曾经也是我和冷长官的基地,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毫无意义的守着这里只会出现更多的伤亡。”
方铠静下心来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他是战场上的先锋,最明白战场上会发生什么,连陌雪儿都明白的道理,他不能再浮躁下去了。
“王将军。”方铠呼唤。
“服从冷斌的命令。”王雨出乎意料地说,“他在战场上就是最好的指挥官。”
方铠难以置信地愣了愣。
接着,战士们穿过重重大火,迈过战友的尸体,一路北上,距离反异型部队四队基地愈来愈远,身后只剩下一片燃烧的废墟。
很多战士冲过火海时身上还燃着大火,他们连连在地上打滚,却灭不掉火焰,只好先行脱掉衣物,远离火源。暴露出肌肤时,他们身上已经一块块的烧伤烫疤了。
人群像蚂蚁搬家一样,成群结队地往北部的总部基地赶。到达了那里,就不是边打边退这么简单了,死守总部,是他们最终付出生命也不惜的使命。
一路长途机动到总部外围,人们才停下来落脚歇息。受伤的战士很多,程度不一,在战地医生的治疗下强忍疼痛,为接下来的作战准备。
菊靠在树上,拧了拧手腕,剧痛感顺着小臂直钻心脏,看来是在某一次对抗中受了蛮严重的伤。
兰慢步走过来,挨着菊坐下,她的长发抚在菊的脖颈上,一丝亲切的感觉涌来。
“兰执……护法。”菊改口叫道,“好不习惯的称呼。”
兰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有点怅然。菊不由得焦急地问:“快给我讲讲,教会现在怎么样了?”
兰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脑袋中把过往像胶片一样播放了一遍,然后叙述了出来。
从异鬼的横空出世,到亲证梅竹执事的死,还有左右护法的反目成仇,以及黄赫在旧教会灭亡之际最后的挣扎。
那段岁月仿佛很远了,可想起来却历历在目。她每说起一段故事,菊都会被惊愕得合不拢嘴,听到最后,他已经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他记忆中的教会了。
菊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缓缓叹出一句:“真是物是人非啊。”
“那你呢?”兰问,“你怎么没事?”
“我本来也没事,当初在沉寂洞窟与那个红毛小子决斗了一番,被他的一番话给点醒,不再愿意为教会出力。”菊如实道来,“现在看来,他说的果真没错,黄教主有着不为人知的野心和私心。”
“但不得不说,他对手下真的很好。”兰小声念叨。
“所以作为旧唯人教唯一存活的干部,你也顺利晋升为护法了啊。”菊笑着说。
兰更加不好意思了,忙说:“要不,我去和薛教主请示一下吧,我们两个在等级上并没有差距。”
谁料菊摆摆手,站起身行了个教会礼:“不必了,职位不重要,只要在这危急关头,能真正代表人类比较翼者,那也算履行了教条。曾经亲兄弟,如今上下级!”
兰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你还是和外表有反差感的谦逊,不愧是身为四大执事的你。”
二者对视着,仿佛跨越时空地对视着。
“兰护法。”
“菊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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