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宠见过铁华车的厉害,不敢再硬挡,于是就把枪一送,借助铁华车冲势,手腕用力,喝声:“开!”竟将千余斤的铁华车挑过头去,向后砸在金兵中,将金兵压死数十人。
眼见山岗上一辆辆铁华车冲将下来,高宠双手使力,一辆辆将铁华车挑到身后。当挑到第十辆的时候,赤兔马四蹄乱蹬,将山坡上刨出四个土坑,这才勉力屹立不倒。而高宠更是脸色煞白,双臂不住颤抖,全仗着丹田中一口气不散,方才奋力又将铁华车挑到一旁。
接着第十一辆铁滑车“轰隆隆”飞驰而下,高宠将虎头錾金枪插在地上,连人带马被顶出十余丈方才阻住铁华车冲势。这一番撞击,高宠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星乱转,心跳如鼓,嗓子眼发甜。他心中明白:“这口血不能吐,一吐便要泄气,到时就是必死的局面。”
想到这里高宠用力翻腕,却是难以挑动,只就觉得这铁华车重若泰山,数次发力都是纹丝未动。眼看上方又推出铁华车来,高宠闭眼暗想:“吾命休矣!”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突然高宠感觉手上一轻,铁华车打着滚向后翻去。急睁眼时,原来岳飞已经杀到跟前,将沥泉枪插入铁华车底,使个巧劲,将其翻在一旁滚了下去。
高宠正要相谢,却听岳飞叫道:“高将军小心,又来了!”,回头时上方又有一辆铁华车冲将下来。此时高宠见有了援兵,双臂间似乎又有了此力气,配合着岳飞的沥泉枪,一同挡住铁华车,四臂一齐发力,将其甩在一边。
上方兀术和哈铁龙见此情形,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断不会想到天下竟然这般神力之人。兀术自负勇武非凡,便是数次与岳飞交锋,也只是在招式巧妙处稍逊一筹,单论力气,自己却是并不输给岳飞。
这铁华车兀术自然知道其份量,这半天他早就看得呆住,自问若是异地而处,只怕自己挑得一两辆便早已气力不支了,却不知岳飞从哪里找到这般神人,便是项羽在世,吕布重生,也不过如此罢。
正惊叹间,岳飞和高宠已经合力将最后一辆铁华车挑飞,杀向山岗上来。兀术这才醒悟,急令一旁军士放箭。
此时高宠双手脱力,坐在马上晃晃悠悠,而岳飞助力挑了两辆铁华车,也觉得双手微微颤抖。又见山上金兵乱箭射来,心知难以冲上,只得不断挡开箭支,护着高宠退下山来。
此时山下金兵已经退守山岗,牛皋等人冲了数回,都被乱箭射回,只得无奈率兵接应了岳飞和高宠,撤回山上。
回到山上,见到众人来迎,高宠终于松了口气,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斜斜倒了下来。一旁的张保连忙上前接住,轻轻将其放在地上。
半晌之后,高宠才缓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如同针扎般疼痛,几乎又要闭过气去。
岳飞跳下马来,与众人一道将其盔甲卸下,在胸口为其推宫过血,良久之后,张宪觉得胸口憋闷稍轻,这才开口说道:“若非将军相助,只怕今日末将就要将命送在此处了。”
岳飞摇摇头说道:“高将军连挑十多辆铁华车,神力盖世,着实令人惊叹,只是切记,再莫要孤军深入,以防着了敌人的道。”
高宠苦笑着点点头,又问道:“赤兔可有损伤?不然不好和应祥交代。”一旁的岳云说道:“高大哥说的什么话,你能无事便好。”
张宪回身看看赤兔马,只见其汗如雨下,四腿如同筛糠般颤抖,但却还是立在一旁,想来也只是脱力,不至损伤。于是说道:“高将军放心,赤兔安好。”
高宠长出一口气道:“若非今日换了良驹,只怕以我昨日驽马,早已累瘫在地,也断然等不到岳将军来援。”说罢,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岳飞见他呼吸沉重有力,知道方才那口血吐出,已经消散了胸中淤积,此时只需好生休息就好。于是命人将高宠小心抬入营中休养,又让岳云把赤兔牵回后营吃料。忙完这一切,岳飞才放下心来。
不管怎样,至少保下高宠性命,将来必定是自己一大助力,也免去其“为国捐躯赴战场,丹心可并日争光。华车未破身先丧,可惜将军马不良。”的悲剧结局。
此事已毕,虽然兀术今日又败一场,但仍有余力,想到这里,岳飞又召集众将入帐中商议。
见众人来到,岳飞说道:“牛皋、王贵、汤怀听令!”三将出列齐声道:“末将在!”
岳飞说道:“你三人今夜率一千人马悄悄转到西南角山岗处埋伏起来,见到山岗上火起,便率人杀将上去,那里是兀术屯粮所在,到时你们上去抢粮杀人,若是带不走的,便放火烧尽。”
牛皋笑道:“杀人放火,正是小弟所爱!”
岳飞正色说道:“不得轻敌,要是误了大事,小心你的脑袋!”牛皋闻言,吐吐舌头不敢再说。
岳飞又说道:“张宪、施全、张显听令!”三将亦齐声应道:“末将在!”
岳飞吩咐道:“你三人今夜也率一千人马转东南角山岗处埋伏,一样等山岗上火起,便率人杀上山去,那里是兀术驻军所在,需要小心些,我自引两千人马随后就到。”三将点头称是。
一切安顿妥当,岳飞命人造饭,大军饱餐一顿后静等夜袭金营。
是夜三更时分,牛皋与王贵、汤怀二人领着一支人马,绕道到了西南山岗处埋伏起来,静待山上讯息。一旁的王贵低声问道:“大哥为何要让我等埋伏在此处,莫非金营中有内应不成?”
牛皋回道:“且不管他,既然大哥有令,想必是安顿好的,若是事情有变,等东南处战事起,我等人杀上岗去,也照样立得功劳。”
汤怀皱眉道:“牛哥,你几时见大哥计策有失过?因此不论那边战事如何,都要听大哥号令,只等岗上火起,再上山不迟。若是冲动,恐怕误了大事。大哥让我与你们一道,便是怕你们一时性起,反倒弄巧成拙。”
牛皋和王贵见汤怀说得坚定,无奈地说道:“便依你所说,只等讯息传来再做打算。”
约莫又过了一更天,四下里漆黑一片,四野寂静,正当三人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山岗上火起,转眼间便映红了半边天。随着火起,一阵喊杀声传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