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西北角,一个硕大的金属框架结构房屋,远远的独立于所有的营帐之外。明亮的灯光下,即使隔的老远,也可以一瞥它深沉的光彩。
金属房屋整体漆黑,封闭。除了一个露出一丝缝隙的铁框架外,几乎没有任何的通口。外围,是一圈圈的荆棘栅栏,将营帐隔开。
不用看那栅栏上的警告牌,林也可以猜测出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建筑,在一个营地中,意味着什么。
在月色和灯光的边界游移了半个营地,林才小心翼翼的摸索到这附近,看到了那间铁屋。但他没有立即动手,而是看着铁屋前游离的黑衣人,泛起了难。
铁屋背贴粗木围栏,正面,也全是荆棘的栅栏,而且有些荆棘的背后,还隐隐可以看见一条纤细的铁丝,看样子,还是通了电的。
那几个黑衣人,一共四个,身材短小,一看便知道颇为精悍,不易对付。偏偏四个人还整齐的分布在唯一的荆棘栅栏出口两侧。虽然看起来是在悠哉悠哉的打盹,但恐怕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他们真的如此放松。
怎么办?林竭力的想着对策。
干掉这四个,应该不难。
无声无息的干掉这四个?很难。起码林不能有一秒的停顿,因为他们四个不需要打败他,甚至不需要牵制他。只要枪声一响,整个营地的人就会过来,到时候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
从栅栏正门进去,以自己的速度,最多只可以在他们反应不及前,干掉两个,另外两个肯定会立刻动作。
正门排除。
林的目光,又不由看向了两边的荆棘上。
荆棘,电线,临时搭建的防御。
林陷入了沉思。
四个黑衣人正坐在铁屋子前的阶梯上,百无聊赖的打着盹。眯起来的眼睛,却始终对着栅栏的出入口,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必然会立刻警醒过来。
当然了,还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月色渐浓,应似又要进入凌晨了。
又是平静正常的一天。
屋右边靠墙的一个黑衣人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过一会该换班了。又要回去写记录。真无聊,正常,两个字,我都快写腻了。”
他边上一人调笑道
“上面要求的嘛,走个形式。”
“天天是正常,写的都没劲。”
他对面一人呵呵笑着,睁开了眼睛。
“怎么,你还想写不正常怎么的?”
“我倒想。。”那人慵懒的应付着,但刚说出几个字,忽然就见对面的那人神情惊恐的指着自己身后,一双嘴巴张的老大!
紧接着,他便闻到了一股血腥的气味,脖子一痛,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他的背后,突然出现的黑影动作不停,几乎就在划开他脖子的瞬间,反手一挥,一道银光贯穿了他身旁人的头颅,那人吭都没吭一声,瞬间没了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从黑影出现到瞬间抹杀两人,一共也就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率先发现黑影的黑衣人脑回路停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叫的摸向怀中。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刚刚发出,便戛然而止。
不可思议的看着从自己脖子中抽出的红刃,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但当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仅剩的一个同伴,已经掏出枪械,指向了黑影,甚至食指都已经扣到了扳机的边缘时,他又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倒向了逐渐堆积的黑暗。
但直到他即将沉沦的最后,除了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东西垫了一下之外,都没有听到任何响亮的动静。
一根断指,一支手枪。在红刃划过的血色中,优雅的划过一条曲线,飘然落地。
黑影一手握住血色的利刃,另外一脚垫在了之前那人滑落的躯体上。随后,慢慢的放下。
“啊!”
最后仅存的一人抱着断指,颤巍巍的退后着,哀嚎出声。但声线刚刚脱出,便断了链子,他捂着脖子上的血线,发不出任何声音,绝望的倒了下去。
黑影站在四人尸体之中,手臂垂下,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灯光照射下,印照出黑影稚嫩,秀气的面庞。正是林。
此刻,他低垂的手心中,正殷殷的滴着血水,那是被荆棘刺的血肉模糊的伤痕。
正面攻击,无论如何也会被提前发现,就算他凭借着爆发力,也最多可以击杀两个。另外两个一定已经攻击出手了。
所以,唯有趁着他们观察的习惯,在他们潜意识中安全的死角出手,出其不意,在他们发现之时已经靠近,才有机会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无声无息的抹杀他们。
所以,他只有强行翻过荆棘,并且小心的避开电线,才能有机会利用这个死角,潜伏到他们的身边。
虽然手上被扎的血肉模糊,但结果,还是好的。
林的目光,看向了铁屋。
进去的很顺利,里面也确实是他猜想的那般,放置着一个营地的军火。不过他不打算也没时间去挑拣武器。因为他并不清楚之前破开的门锁是否会有什么报警。所以,他只是将一堆的火药翻了出来,堆到一起。然后抱着燃烧粉,一点点的倒放着,充作引线。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敌人的反应也不慢。就在他将粉末倒尽,已经到了一个安全距离时,周围,果然已经开始躁动了起来,远远的,林都能看见几个若隐若现的黑影,越聚越多,正在跑过来。
果然,还是有预警啊。
不过,迟了。
林自信的一笑,点燃一根柴火,扔到粉末之上。
距离还远,他可以从容的点燃粉末,甚至轻松的在看一场大爆炸再退出都不迟。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爆炸的火光中,肆意的收割着这个营地中所有人的性命,甚至于,他自己的性命。
夜间的一缕凉风,拂过空旷的营地,穿过林的衣角,撩起他的发梢,带来一抹夜的深凉。
林漆墨的眸子眯了起来,递过柴火的手掌寒毛炸起!一抹阴寒的冷意顺着掌背,瞬间便袭便了全身!
林当机立断,电光石火间,已经收回手掌,放开引线,向身后连连后退。
数十步后,直到那种阴冷的感觉彻底无迹,林这才堪堪停下,站稳身形。
洁白如玉的掌腕上,好一会,才绽开一条细细的血线,殷殷的血红,向手腕两侧滑落下去,好似带了一根细红绳一般,晶莹的白,艳丽的红交织,刺目而邪魅。
若是刚才慢了哪怕半秒,恐怕,就不会是一条血线那么简单了。
手腕上迟迟才传来的一点痛觉,林不为所动,这种伤势,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毫发无损一样。曾经,哪怕是最轻的伤,都比这种小伤口要更严重数百倍。因此,他就好像手腕上痒了一下一样,毫无所觉。只是目光认真的看向前方浮现的那个人影。
好像,是个女人。
一身深紫色风衣的细挑身影,施施然从一侧阴影中走出。那处阴影,林之前有经过,竟然毫无所觉!
女人的面容不算漂亮,倒也算得上清丽,只不过眉头上有一道扭曲伤疤,让她很是失了美感。不过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展现在少年面前。
“哎呀,真不愧是被安祖看上的人物,反应还是挺快的呢。”
林留意到,她说的是安祖,而不是之前所遇到的那些家伙,张口闭口都会带上大人二字。
见林没有回答,女人回头一瞥,啧啧道
“还真是心狠,眨眼间,就收割了四条性命。年纪轻轻,下手,可真不轻。”
“他们做的孽会少吗?既然他们享受抢掠,屠杀他人。那么,也应该做好被人杀的觉悟。”
林冷声道,
“你又是谁?”
女人笑了,大大咧咧的指着林
“你杀我人,现在还要炸我的军火库。你居然还问我是谁?”
林的目光陡然一冷。
“是么,那便不用说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欺身上前,如出膛炮弹一般,气势汹汹。
刀光森寒,之前那个反应不及的倒霉鬼的血迹还未干,殷红的血刃犹如索命的修罗,气势森森。
女人眼睛也不眨,探手而出,动作诡异。轻巧的便避开了凛然的刀锋,握在少年出刀的手腕之上。
摇了摇头,女人正得意洋洋的打算说些什么时,只觉手中一沉,豁然变了脸色。
“噔噔噔。”
女人脱力撒手,一连退后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身形。
刚刚站定,抬首便又看到了凛然的血刃,一路追来。
女人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伸出手去,再次握住林的手腕。
“别闹了!”
“还来?”林心中讥笑,正要再次发力挣开,忽然再次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寒意,缠绕在手臂之间。
林一惊,悚然收回了攻势。
只见之前的半空,突然闪过一丝银光,一闪即逝。
林的手臂上,又缠绕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林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势,开口道
“隐匿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