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
“清有心了啊。”
黑暗中,一个声音叹息道。
另一个声音嘿嘿一笑。“确实,与其这些问题是问他,倒不如说,是在问你。不是吗?”
“你已经有自我独自思考的能力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凭良心说,你真的没有不满吗?哪怕没有到不满的程度,仅仅只是怨念。如果没有,我为什么会出现呢。”
黑暗中沉默良久,唯有一声沉沉的叹息。
“我会出现,他也会出现。我的出现,代表了你的怨。而他,则代表了你的仁。你不想承认,不想放弃,所以,他出现了。”
“你想看看他的选择,你想知道,历经两世艰难,你是否还能守住初心,对得起凤青梧的交代。我说的对吗。”
沉默,可怕的沉默。
有时候沉默已经很能够说明许多事情。
“那么,他能够为你找到答案吗?我很期待。”
林希的情况越来越不对了,开始只是神情矛盾,深思不解,然后凝重的神情开始崩坏,扭曲,脸色灰暗,一点点汗珠爬出肌肤,然后又被蒸干,铜墙铁壁的皮肤上开始阴出一丝丝暗淡的血迹。
即便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非常不对劲了,林晚荷和馨儿不一而同的露出担忧之色,心急口快的馨儿已经开口道
“林希哥哥又怎么了?”
“矛盾加深,势同水火。”男子平静的道。
什么意思。馨儿一只手放在林希的肩膀上,只觉得热的可怕,脸色一变。
“心有尘埃,不能自己,则反受尘世之刑。风,雷,水,火,山,泽,皆为尘世,皆是心罚。”
“这些力量,由心而生,对于外人,微不足道,但对于已心折磨之甚,不亚于千刀万剐。”
一番郑重其事的话语让两女同时都有些不好了,不过很快就听男子又道。
“不过他有六系印记,印记皆为源力所化,可以护住本心,不至于受此之苦。”
话虽如此,但男子却心知肚明,林希已经深深陷入了迷茫之中,比起什么酷刑都要严峻的多。如果能熬过,一切好说。如果熬不过,,
男子苦笑一声,心中明暗不定。
一丝曙光照进屋内,将沉浸在无尽矛盾中的林靖惊醒,这才恍觉,自己尽然足足沉思了一宿!
黄袍男子已经离去了,许是失望至极。而即使过了许久,林靖依然没有做出抉择,唯有轻叹一声,走出屋子。
无论如何,还是先回去与家人商议,再做决定吧。
刚刚走出禁宫,便听见城外震天的响声,城楼之上,烟火弥漫,血雾漫天,不到片刻,竟然就已杀开了城门,黑压压的羌角蛮人从城楼跳下,蜂蛹而至。
这些羌人,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
林靖心中一紧,急急忙忙跑回家中,召集亲信将士,迅速聚拢了一只军队,想要杀出城去,然而刚刚出门,就发现已经被羌人堵在了门口。
残阳血色,满地疮痍。
林靖终于得以杀了出来,保全囫囵之身。只是落魄的走在城关,身边将士凋零,死伤无数,最亲密的妻儿皆在乱战中身陨,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远房亲眷。
脚下,尸骨便地,数不清的尸体不甘心的瞪大了双眼,涣散的瞳孔中倒映着林靖失魂落魄的影子。
那个一日以前,还被当成了他们的英雄,欢呼拥戴的影子。
一日之前,这满地的尸体,还曾经是夹道两侧,拥戴欢迎,对他充满感激的生命。可是,被他们所期待信任的英雄却没有保护他们周全。
林靖沾满血迹的手放在胸口,明明那里没有受伤,但为什么,还是撕心裂肺的疼。
噗通,林靖毫无征兆的从马上摔落下来。其他将领脸色一变,纷纷拥了上去。
“将军!将军!”
被几经抢救的林靖终于还是醒了过来,只是双眼无神,看向何处,都是一片茫然。
难道,是我错了?
可是凭什么,为什么要我去为他们牺牲?起码现在,我还活着不是吗?
林靖无神的目光,缓缓投入到了队伍最后,那些他的亲眷们。只是那最亲密的人影,已经永远不在了。
终于还是拒绝了佃户们的请求,吩咐家丁赶走佃户,强制收租。林丰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家中,躺在冰窖里,心满意足的睡了一觉。
不过美梦还没能维持多久,就有家丁慌慌张张跑来报告,惊慌失措的道
“老爷,后院失火了!”
林丰衣服都没穿好,慌慌张张的跑去后院,果然见到后院火势冲天,当下脸色大变。这里面可是有他半生的积蓄,关键是,他最心疼的小儿子,也住在这里!
“救火啊!快救火啊!”林丰又急又怒,接过一名下人的水桶,一盆水就往火里泼。
在众人的努力下,火势终于被扑灭了,满地的焦土中,林丰瘫坐在地,手中抱着一具焦黑的尸体,怔怔发呆,魂魄都好像丢了。
“老爷,纵火的人找到了,就是那群佃户。要怎么处理。”
林丰呆呆地,好像没听到,失魂落魄。
好一会,他才痴痴的,轻声说道
“处理他们,能救回我的幺儿吗。”
“都散了吧,散了吧。”
林安看着眼前的官役,不明所以。
“你们作坊有人猝死,配合我们调查一下吧。”官役冷冰冰的道。
这种事,也不算难办,就是赔钱息事宁人而已。林安出了点血,回到作坊时,又看到一对母子,面容凄婉,在门口哭,问了才知道,是猝死的那人亲属,林安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愧疚的,没有叫人赶走,暗中吩咐送了些银钱,也没去露面,转身离去了。
第二天晚上,家有一老的老父亲出门散步,回来时,额头还带着伤,林安怎么问也不愿意说,悄悄问跟随的下人才知道,说是一个孩子扔的石头,老头子心里有愧疚,不想多说。
林安怔了怔,陷入了沉思。
“磨磨唧唧的。不用你帮忙了。”那汉子见林凡始终不曾动作,一气之下,用尽力气,终于将车轮推了出去。
力量全部用尽,也导致他推出车轮的瞬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头倒向了泥坑之中,他也不顾,骂骂咧咧的拍了拍衣服,一脸晦气,推着板车走了。
林凡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到了早上出门时,竭力掩饰自己怒火的妇人,心里有点发堵。
如果这个汉子也有子嗣的话,他满身泥泞的回到家,会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吗,应该不会吧。为人父母,当然只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孩子。
那么为人子者,能给父母带来什么呢。
如果,如果我可以帮他一下,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不用这么生气了?如果狗二dan子不偷家里的豆子,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为什么狗二dan子要偷豆子,我为什么不帮他一下呢,明明都不是什么事,随手而为。
林凡觉得自己似乎摸索出来了什么,但是没有头绪,只是没来由的,想起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