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凌素人未至，语先闻，虽离境千年，但王族气魄不落半分，莫说她本就问心无愧，就算她真的别有用心，刑堂的几个新人能把她怎么的？敢把她怎么的？至于说去请刑堂的元老，凌旭早有吩咐不让惊动其他人，也没什么办法。

    但是凌旭也说了，查什么不重要，重点是看住凌素，别让她乱跑就行。所以他们很忠实的执行了这个命令。

    “凌素公主怎么可能会有异心呢，只不过程序还是要走的，我们出去调查取证，这段时间公主只要不出刑堂，可以随意走动。不可以刑拘上身，明白了吗？”一个勉强可以化为人形的中年人一脸郑重其事的对刑堂的几条小赤蛇吩咐着。

    听到这里，林希这才恍然大悟，凌素什么都想明白了啊。

    这样的女人当作对手的话，真怕什么时候自己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了，不过如果这样的女人当贤内助的话，那可真是睡觉都会笑醒啊。

    “她最近几日如何了？”

    凌旭阴沉着脸色，也赤蛇的语言和几条未成形的赤蛇交流着，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有些意外。

    “安安静静的在刑堂典库中看书？看的什么书？赤蛇纪元？蒙尘轶事？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可能让你参与到这次饕餮宴的。凌贞的威信早就埋没在历史中了，不可能再给你机会出来刷存在感。只要过了饕餮宴，把那几个掣肘的老东西全送了，赤蛇之内，就只会有我一个声音了。至于你，哼哼。”

    凌素的姿色比不上绝世倾城的几人，但也是天姿国色，即便对这些不怎么感冒的凌旭也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的。

    “不管她要做什么，必要时启动就在刑堂内的阵法都行，一定把她留在刑堂内。至于那个人类，看得出来，凌素真的挺爱他的，哼，不知道当着凌素的面品味她男人的味道，会是怎么样的情景。”

    说罢，转身离开了。

    隔着厚厚的土地，林希收回了注意力。他倒是早就发现凌旭的存在了，有天子望气在，任何对他暗中的觊觎都会放在明面上。不过他听不懂赤蛇的语言，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不过从他气海的波动来看，美滋滋的，怕不是又想到了什么美事。

    “还没有头绪吗？”

    对于一般的文字记载，哪怕是将阶的修行者都可以做到过目不忘，不过存放在典库中的典籍都是前人的心血浇筑，需要逐字逐句认真体会。但即便如此，以凌素的能力，几天时间，也翻遍了典库中大半的典籍，典籍中倒是有强调过赤蛇的先祖，曾经将幻海霏烟推衍到了什么地步，不过因为难度太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这本神奇的法诀渐渐失传。但是哪怕有人修炼出了幻化法则，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毕竟，返实还虚只是一种猜想，并没有人亲身实践过。

    这和唐剑的虚实转换是两种概念，唐剑的更多是一种提前布置的障眼法，并非无迹可寻。就连林希当年也曾凭借本能屡屡找出了他的位置。返实还虚，是真正的扭曲事实，要不是因为扭曲的是即将发生的事实，这种难度和时空逆流的悖论都不相上下了。

    凌素头痛的扶了扶额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柔弱，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籍合拢放回原位。

    她的精神本就受创，还要接连高强度的浏览书籍，此刻脑中也有些昏沉，忍不住低下身来，舒缓一下身体机能。

    林希本想上前安慰一下，忽然见到凌素目光挺直，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般。

    “这是什么书？为什么我之前没见过？”

    顺着凌素的目光，林希看了过去，一排排书架平平无奇，都是凌素浏览过后的，好像没有什么遗漏。他以为凌素过于疲惫出现幻觉了，用天子望气又扫了一遍。

    这些书籍大都蕴藏着前人的影响力，所有都有淡淡的灵气残留，可是天子望气扫过却也没有新的发现。

    正想质疑，就见凌素微微一扭头，神色更加奇怪了。“换一个角度，就看不见了。”

    林希顿时生出了一丝好奇，挤到凌素的位置，两人亲昵的接触也没有避嫌的，反而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站在凌素之前的角度，林希果然发现有一页残破泛黄的书页露出了一点边角，和典库的书架颜色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这本书籍没有一点灵气气息，被书架遮掩后，真的是很难被发现。

    林希试着伸出手去触碰，触感却是书架的冰凉，怎么也碰不到书页。

    “别试了，这是现实中的虚幻。”脑海中凤九的声音突然道。

    林希一愣，现实中的虚幻？难道是局部幻术。

    “局部幻术只是障眼法。这是幻术第三重，虚幻现实。”凤九不屑的撇了撇嘴。

    嗯？林希沉吟了半晌，猛然反应过来，大声道“你是说，这是幻术的第三重境界？”

    幻术第一重，顾名思义，就是把人的精神拖入幻境之中。接收到的信息都是幻境的信息。而幻术第二重，即为幻中幻，主要作用是抑制精神的接收效率，也就是视觉效果的思维迟缓。而幻术第三重，又是什么东东？

    “首先你要明白最重要的一点，幻术第三重的核心就是一句话，真既是假，假既是真。它是基于精神的全面功能进行全方位的计算，来达成施术者任何想法。也就是另一种概念的心想事成。”凤九心有余悸的道。“幻术第三重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身处其中，你的任何应警反应，都不会让你意识到是在幻术之中。因为那就是现实，只不过是针对你而改变的现实而已。”

    “常言道天道有缺，任何招式术法在天道内都无法做到真正意义的完美。而幻术第三重，在现实中写生，如同执笔在构画一个天道，虽是虚假，就是它确实有缺陷，但是你看到的缺陷可能只是陷阱而已，精神不够强大者，除非以蛮力破巧，否则，根本无法脱身。”

    有没有不蛮力破巧的办法？有，除非承受者本身也是幻术高手，能够分清虚假的天道之外的真正缺陷，否则别无他法。

    难怪其他人这么多年根本没发现这东西，因为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而且也意识不到这是个幻术。

    难怪天子望气毫无所觉，因为相对来说，这是不存在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有灵气波动，除非你能够把虚幻变成实质，才会出现灵气的动向。

    当然，天子望气洞穿一切规则，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东西。林希看不见，是因为林希自身的问题，这就和塑型火的构造即为合理一样，是隐性的波动，所以林希才什么都没感觉。

    凌素在好奇林希在做什么，后者已经将头转了过来，讪讪笑了一声。

    “凌素，要不你对我用一次幻术？就还原这里的场景就行。”

    幻术第三重，虚幻现实。固然是可怕的，不过这个幻术并没有指定应术之人，无目的性的。那么寻常幻术者构造幻术空间有可能和这段虚幻连接在一起的。这是凤九的建议。

    幻术的构造需要对于场景的绝对熟悉，这样才能尽可能不露出破绽。这一点，经过泽的训练，凌素已经做的游刃有余了，没有问为什么，催动创伤的精神让她经不住一阵剧痛，但强行忍了下来。

    林希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凌素的幻术完美的还原了典库任何一个细节，包括书架下的残页，林希小心翼翼的搬开书架，手指触碰到书页的一瞬间，凌素忽然闷哼一声，周围的幻术如潮水般褪去。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幻术消失之后，林希依然轻轻捏着书页，抓在手中。凌素的幻术果然连接到了这一块现实中的虚幻。

    掘开地面，林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本全是黄土渣的破烂书籍，看见扉页下的落款。凌子华。

    林希还没说什么，凤九突然情绪就失控了。

    “凌子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