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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这绝不是我。”

    凌素怔怔的站在原地，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动过。所谓现实，便是在幻术之中的虚幻，因为在幻术中的合理反而在现实中不合理了起来。

    凌子华轻轻鼓起了掌，赞不绝口。“常说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一旦突破了下限，连自己都无法想象可以作出多么阴狠毒辣的事情。”

    在所谓的现实中，埋藏着他们狠毒的一面。而当狠毒互相碰撞后，便如同毒虫入蛊，只有最狠毒的那个才有机会活到最后。

    可惜的是，舞台太小，几位主角撞在了一起，少了许多不择手段借刀杀人的精彩，但饶是如此，最后的胜利者，凌素将大卸八块的几位同族扔到幻仪时的冷漠还是让凌子华鼓手称赞。

    “这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事。”凌素脸色铁青，显然是再也不想回想起方才哪怕只是想起一点都觉得可怖的心思。

    “在这半幻半真交界，所谓的现实只是一种心里预演，代表的是一种未来的可能。如果这么说可以让你安心一点的话。”凌子华不无讥讽的道。“其实你可以这么想，是他们先动的手，你只是被迫反击，虽然手段决绝了些。”

    “闭嘴！”一向温柔的凌素罕见的暴怒起来，脸色阴沉如水。“永远也不可能有这种可能。我绝不可能会生出一点这样的想法。”

    “不必这么如临大敌。其实所谓的善恶，亦是相互衬托成就。若非你将心中的恶毒寄存了那半边虚幻，这边又怎么能做到义正言辞的决断的。”

    “我能做到！”凌素没有丝毫犹豫。

    “那他们呢？将恶毒放在了另外半边，作出抉择时仍然如此犹豫，如果善恶参半，你觉得，他们能够守住心中的底线吗。”凌子华忽然话锋一厉，正声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撤除这个幻境，没有善恶的分演。将一切抛出到最真实的地方。怎么样，想试试吗。”

    “不要。”凌素情不自禁的开口道，话一出口，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发白。

    经历了方才在现实中那个她，陌生的她的洗礼后，她对自己哪怕只有一丝，也不自信了。她尚且如此，在刚刚的表现中更加不堪的叔公们经历起这种考验吗。

    而且主观感受不会骗人。在这边思考的自己几乎生不出任何邪恶的情绪，这放在往常，也有些不合理，或许正如凌子华所说，善恶互相成就，正是因为切割了恶，才会显得越发善良。

    “我挺喜欢人类中的一个俗语，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凌子华适可而止，双手抱胸，漠然的俯视着她。“即便是天道，也是抱残守缺，天道的缺，正是为了衬托天道大方向的完整。生灵都有善恶，区别只在于相对于善的恶，相对于恶的善，是否被掩饰的很好。这是无法更改的规则。除非你可以超脱天道。”

    “所以很抱歉，虽然很残酷。但是我给你展示的，是真实的你。你可以将恶很好的埋藏，但是一旦引爆出来，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那不是我！”凌素声音都便的尖利了几分，却处处都透露着肉眼可见的苍白。

    “我没说这是你，我只说，这可能是你。”

    “没有这种可能！”

    “那么在你眼中，你可能是什么样。一个善良热心的好姑娘？”凌子华不依不挠，不断的揭开凌素狰狞的伤口。“你认为的善良是什么？太笼统了？那我举个例子，比如，保护弱小？”

    凌素不知道该说什么，机械的点了点头。

    “保护弱小就是善良？这是什么歪理，弱小一定是对的，强权一定是错的？”

    凌素没有说话，她曾听林希聊过类似的话题，所以有自己的理解。

    “就比如说地主和佃户。在你看来，地主的钱财都是压榨佃户而来，所以打击地主，劫富济贫，就是善良？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地主，这个地区的佃户会怎么样？”

    “没有地主，就会产生新的地主。那些佃户体会到不劳而获的喜悦后，就会绞尽脑汁的想要压迫同僚，成为新的利益集中者。”凌素回答这些的时候，心中暗笑。想教育我？要不是方才那个陌生的自己过于真实，震撼到了自己，你算什么？

    “所以我的善良不是无脑帮助他们推翻阻力，而是为他们尽可能树立公平的规则。”

    凌子华“……”

    凌子华愣了愣，随即一脸尴尬之色，他的算盘居然被看清了，关键是，谁给她塑造的这种价值观。

    但是他自然不会轻易认输，他可是有目的性的。

    “对，你说的不错，但是你没发现很讽刺的一点吗，佃户不是因为善良而弱小。而是因为弱小才善良。”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善良是因为弱小者的无知，谨小慎微，他们渴望得到照顾，因为这种渴望会让他们趋近良善。但是一旦得到好处，见识到花花世界，欲望就会经过膨胀，善良就会面对考验。届时，是否还能保持初心，就是个很值得考究的问题了。

    就算没了地主，也会有人成为新的地主，因为人心的欲望一旦激发就会无止尽得成长。正所谓屠龙者终成恶龙，便是这个道理。

    “你追求的善良，只是为了压制住他们心中的恶。对了，但不全对。”

    “你还想诡辩什么？”

    “就好像你依然也有残留的恶念一样。这只是逃避一时之手段，不得长久。”

    凌素这就有话要说了，不屑冷笑道。“刚刚还在说天道有缺，善与恶共存，怎么现在就要自食其言了？”

    “我没说要将恶念覆盖，只是帮助你更了解善良。”

    天道有缺，任何招式都有缺陷，只不过高明的招式会将缺陷合理的融入规则之中，从而无坚不摧，凌子华想表达的也是如此。

    “我倒想看看，你还能变出什么花来。”到了这时候，凌素已经完全忘记幻仪和幻术的事情了，她现在只想给自己讨个公道，证明自己绝对不是被恶念驱使的奴隶。

    她要争一口气。

    “那需要你配合我。”凌子华不慌不忙道。

    “怎么配合。”

    “放开身心，全面放开你的恶意。我会将你投放到拟化的幻境中，见证一个绝世女魔头的诞生。”

    凌素顿时怒气上涌，她最不想回忆的就是恶念滋生时自己那令人害怕的冰冷，现在凌子华居然变本加厉，不看话剧了，还打算看连续剧？

    “你做梦！”

    “不必如此讳忌。天道之中，往往从对立的方向才能完整的看清需要的东西，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凌子华平淡道。

    就像想要了解神级幻术，就要从现实的方向看清幻术一样。只有从恶毒的方向才能看清善良的真谛。

    “幻术只有迷惑，而无蛊惑。你心中所想，与环境并无关系。我以幻境提供舞台，你尽情演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