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走近金殿门前，一股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宛如一双柔若无骨的素手轻轻抚摸着脸庞，让人下意识的放松下来。

    这便是最高明的手段，温风细雨待如春，礼至凶来心不戒。

    暖烟銮，殿如其名，沐浴春风，温暖备至。凌素心中想着，这里应该是有独特的阵法布置的，只不过被灾难破坏了根基后，经历时间的洗礼，已经磨灭殆尽，仅仅只有楼阁本身的材质周全着完身。

    而在暖风金光的背后，无数双红通通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阴冷的气息和銮殿的温暖格格不入，却又融为一体，毫不掩饰着自己的欲望。

    “装神弄鬼。”

    凌素作出这个评价后，毫不犹豫的迈步跨入了銮殿之内。

    一入銮殿，空荡荡的门槛仿佛一柄利剑，将空间化为两片，身后是金光闪烁的海域，身前却黑咕隆咚的一片，阴气入体成冰冷至骨髓。凄厉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

    一回到殿内，清意明显全身打了个哆嗦，抱着林希的动作更紧了。这动作的熟练程度连凌素也看不出是不是借题发挥。

    “嘻嘻，又来了生人的气息了。啊，这火辣辣的生魂的气息，真是美味啊。”

    “啧啧，还是美丽动人的小姑娘。以我生前的目光也挑不出毛病来，可惜了，这美丽的dong体。”

    “哟，这不是偷偷溜出去的小清吗，怎么回来了。还给我们带来了美味的神魂。”

    耳边嘈杂的话语夹杂着阴森嘶哑的声音，凌素目光扫过四周，便看到一个又一个散发着微光的虚幻人影从黑暗中游动出来。双目通红，看着凌素几人时，红光更是几乎要泛滥出来一样。

    这些虚幻人影脸部轮廓模糊，有的只是一身骨架，有的裹着厚实的披风，张牙舞爪，来者不善。

    雪面具下目光一凝，刀光已然出窍，完全同步的出现在一名虚影身前，那名虚影尚未反应过来，已然被刀光撕成两半，短暂的停顿后，迟来的刀吟才徐徐响起伴随着虚影错愕的神情，一同散去。

    “好快。。呃。”虚影晦涩出声，惨叫一声后便戛然而止，烟消云散。

    雪神情略微放松，刚想收剑入鞘便愕然的察觉身边浮动着一圈阴影，如波浪一般泛起涟漪，涟漪之中，刚刚那个散去的人脸正泛着诡异的微笑。

    “骗你的。哼哼，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雪吃惊之下一刀划去，雪婵锋利的刀身径直在阴影中划过，然而阴影依旧如故，狞笑的嘴角还在不断发出讥讽。

    “年轻的小姑娘，没用的。任何攻击都对我们无用，绝望吧。”

    得意洋洋的阴影下一刻便忽然卸掉了所有的得意，只剩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就是鬼灵么。只不过实质攻击无效而已。不用故弄玄虚。”凌素冷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随着她的冷哼，阴影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忽而化作一条烟线远远的飞向了黑暗中。

    “逃回命匣之中了吗，哼。”凌素心知肚明，却无暇去追，周围还有许多鬼灵虎视眈眈呢。

    “不必害怕，这些是没有实体的鬼灵，实质性的攻击对他不起作用很正常，只要破坏他们的命匣，他们脆弱的如同孩童。”经验资历丰富的凌素出声安慰道。

    鬼灵，乃生灵死后，因为种种原因，神魂无法回归冥界，经过自然轮回洗礼后，以一种全新的意识形态生存的寄生生命。他们没有实体，灵气的累积都是在精神体中完成，这同时也意味着鬼灵所发出的一切攻击都是建立在精神层面的——精神层次的攻击并非只有幻境。

    而鬼灵的最大弱点，就是寄存神魂的命匣，一旦敲碎，暴露在外界，如同等死。

    当然，世事无绝对。精神，神魂层次的虚无攻击到了极致，便如同凌子华，媂娅那样，也可以产生实质化效果。力量层次达到顶点，也可以切开虚无的连接，比如薇娅。

    雪婵是具备连同虚无一起切开的本领的，只不过雪还发挥不出效果。

    但是凌素在精神层次的境界堪比神将，单轮精神攻击并不惧怕这些鬼灵。

    “暖烟銮作为神后的休憩地，神后一生温文儒雅，待人以善，怎么豢养出你们这些乌烟瘴气，面目可憎的东西。”凌素恨声道。

    毫无疑问这些鬼灵都是生前在暖烟銮从事打理客卿工作的人员，属于神后凤紫云的嫡系。然而凤紫云一生美名远扬，亲近随和，嫡系却成了这般憎恶模样。这让自认是神后隔代侄媳妇的凌素很难受。

    “真是无知者无畏。”其中一名看起来颇为深沉的鬼灵冷哼一声。“当年那一场无妄之灾，让我们心血前功尽弃。成为孤魂野鬼，躲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人不人鬼不鬼，失去一切欲望。换作是你，你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可以堕落如此？残害无辜，若按神帝律，早就将你们剥皮充草了。”

    在此暗无天日的地方，他们还不知道神帝后来的消息，听见神帝律，情不自禁的抖动了几下。

    当年神帝可是定下铁律，秩序规则之下人人平等，不协乱序者推天罚台，由天施罚，生死由命。

    “谁说我们残害无辜了？”鬼灵冷笑一声。“我们一直在恪守职责，擅入暖烟銮者死。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们。”

    显然是被凌素的伶牙俐齿弄怕了，这位鬼灵大手一挥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美味的神魂就在眼前，你们还等什么。”

    霎时间，周围的黑暗中瞬间睁开无数双通红的眼睛，贪婪的看着场中的几人，赤果果的贪婪欲望毫不掩饰。

    凌素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些鬼灵都是凤紫云生前的下人，真要说实力，也没夸张到哪去。就算是神帝时期也没到随便将神将神王许给其他人当下人的地步。虽然追随神后不知道让多少神王乃至仙君趋之若鹜。

    饶是如此，在暖烟銮这种后天精心打造，灵气富足的场所，万年鬼灵，实力也到了非常可观的地步，精神级别和她不差仿佛的鬼灵都有好几个，即便她可以凭借熟练的精神掌控力应付自如，但是还有近百同样精神不俗的鬼灵呢。

    而且，为什么说鬼灵是六灵中最麻烦的生灵，不是说他们多么厉害，而是没有实体，只能通过精神接触，这让他们神出鬼没的同时，还必须小心翼翼时刻保持着高度的集中力。

    主要还是，精神攻击不像肉搏战，一位高手拿着利剑哗哗几下倒一片。每一次精神攻击都对精神是一次损耗，需要不少时间恢复，这就让精神攻击无法连续，漏洞百出。

    但无论如何，凌素不会，也不可能会退后半步。

    就在这时，咿咿呀呀的清意忽然腾出一只手来，指向一个位置，似乎想表达什么意思。

    凌素和雪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反应极快的雪立刻捕捉到了其中一名鬼灵豁然变色的精神状态。

    那一刻，突然福至心灵，雪想也不想，雪婵出手，对着清意指的方向，横切了出去。

    那名鬼灵终于从惊骇变成绝望。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