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错觉，那么当黑沙的焰火将最后一只巨型的生物吞噬，红色的花朵绽放在灰烬之间后，一种掌控万物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灵气变化，莫不在自己手心的方寸之间，只要他挥挥手，就可以重新建立新的规则，意念一动，就是万灵生灭。

    这种感觉，是神，不，是拥有一方世界的真神。

    “恭喜你，我的朋友。”柯蕾此时已经完全不见了任何青涩，施然款款，优雅华贵的一扬青衫，走到林希面前。

    “原失去的力量已经全部找回。作为回报，你会享受到原所拥有的一切。这个世界属于原，也属于你。”

    林希一双没有任何留白的血色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

    “不过，其他世界依然还有着太多浮躁的凡心，红色的花，要开遍更多的世界。我的朋友，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不等林希作答，柯蕾已经自顾自的回应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我的朋友。”

    林希“？？？？”

    也幸好林希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对劲没有计较这些的意思。

    无数红色的花儿在天空盘踞，临摹出了一副潮水一般的画卷，画卷之中，两开的大门洞开，纯洁诚挚的光辉从门内洒下，让这血色的空间也多了一丝宁静。

    “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吧。”

    柯蕾作出了邀请，林希微微意动，然而刚刚迈出一步，大门的光影之间，忽然投放出一道阴影，阴影逐渐放大，看起来像是一具水晶棺材的模样，棺材之中，一名紫罗兰衣裙的安静少女，身形窈窕，眉眼儿如画，紧闭着双眼，一副安详的模样。

    “咯吱咯吱。”

    血色的瞳孔将水晶棺材中的少女完全印刻在眼中，尽管没有任何情绪，可是林希的十指已经紧紧的扣在手心，发出一阵阵骨节爆裂的声音。

    “我们的职责，是怀着最虔诚的心去安抚凡心。我的朋友。”柯蕾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但是林希的任何情绪她好像都有感知。

    “所以，不能夹带任何私情。”

    “既然，她是你欲望的终点，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就做个了断吧。”

    林希古井无波的血色瞳孔终于晃动了一分，僵硬和机械的声音开口道。“怎么了断。”

    柯蕾指了指林希手中的黑沙。

    “我们已经有了你，朋友。也就不再需要她了。她已经不属于这个地方。用黑沙，像是对付那些异型生物一样，让红色的花，绽放在她体内。”

    林希僵硬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震颤了一下。

    “就像他们一样？”

    “就像他们一样。”话音未落，柯蕾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面对着黑沙黑黝黝的洞口，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没有任何畏惧之意。

    “我的朋友，我不会欺骗你。她和那些生物不一样，我会送她离开这里。让你动手，只是由你做个了断。”

    “因为我想要的是一个朋友，而不是傀儡。”

    听见这话，林希瞳孔狠狠一缩，下一刻，黑沙的轰鸣将柯蕾淹没在火焰之中。

    “一直以来你的行为，让我下意识的忘记了你的身份。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厄潮是没有任何情绪和思想的，也没有主观意愿，更别提朋友二字了。”林希淡淡的说道。对于身后，重新凝聚的光影，不一会就成了柯蕾的情况视若无睹，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我以为你是厄潮，但是错了。你只是厄潮所淹没的无数情感汇聚的一具空壳，并不能替厄潮做决定。”

    “厄潮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我是厄潮吸收的情感所生，从某种方面来说，我就是厄潮。未来，我会决定厄潮的方向。”重生后的柯蕾神情似乎愈发冰冷了些。

    “可是你现在还不行，你无法改变厄潮的本能，就算你遵守承诺，身处厄潮中心的她，也依然会被吞噬。”

    “所以，我的朋友，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如果你无法决定，就交给我。让我和厄潮同化，由我来掌控它。”

    “我的朋友，我一直在忍耐。”柯蕾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不屑一顾。“我想要的是一个同行者而不是傀儡。所以没有操纵你的思想，尊重你的意愿。可是你却让我失望了。”

    “我的承诺依旧有效，了结了她。我送她离开这里，你与自己做个了断。你已经完成了你的心愿，至于之后，就不用在意那么多了。你终究会忘记这些。”

    “确实，你没有改变我的思想，可你却在篡改我的认知，淡化我的情感，就算我依然还有着自由的思想，可是看待其他事情都不会再有任何情绪了。这样的我，也是我吗？”

    “这样不好吗？”柯蕾疑惑道。“情感的纠纷正是生灵脆弱的根源。无止境的欲望更是灾厄诞生的起点。抛弃情感，抛弃欲望，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困扰了。”

    林希缓缓的转过身，动作僵硬，像是在艰难的抗拒着什么。作为始作俑者的柯蕾知道，他是在和自己绝对理智的认知抗争，也是她赋予的认知。

    淡化情感，漠视生命，只有自己的使命。

    她不知道其实这就是傀儡的操纵之法，只当是朋友间的认可。

    而林希，现在正在抗争这个认知。可是这应该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是他的主场，他自我的想法应该已经在一次次的恢复原的过程中，消失了才对。

    “情感确实是软弱，欲望确实带来灾祸。可是生灵正是因为情感才鲜明的活着。正是因为欲望，才坚定执着的，不会轻易放弃。”

    林希僵硬的动作像是扭断了某一根弦，忽然幅度极大的动作了起来，转过身时，柯蕾分明看见他的眼睛依然一片血红，可是却少了几分死寂，多了几分活跃。

    晶莹的光芒像是活了过来一般，跳动着。

    “我的朋友，这就是情感的力量吗。”柯蕾像是一个刚刚接触世界的新生命，充满了好奇。

    “没有任何实质力量的提升，只有本该脆弱崩溃的意识的坚持，这个叫什么，意志吗？”

    “我会掌控厄潮，并且带着你，让你慢慢的学习生灵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真正的情感，而不是像一个机械程序一样。”林希决然的站在柯蕾面前，伸出了手。

    “交出来吧。”

    柯蕾摇了摇头。“我对你的蓝图并没有兴趣，关键的是，你未必就能在厄潮之中保持自我。”

    “而且，厄潮的力量，我早就交给你了，你难道没发现吗？”

    “我说过，只要你不背叛盟友，属于盟友的力量就是你的。可是如果你背叛盟友。。”

    林希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豁然大变，感觉到手中紧握的黑沙忽然一瞬间变得无与伦比的沉重，不受控制的转向水晶棺材中的睡美人儿，勾在扳机上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扣了下去。

    火光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