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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毒？

    毒身者，血肉溃烂，白骨生痕，莫不如是。毒心者，思不移，意不制，无所顾忌，拂乱其所为。

    更有心毒者，乱暴不觉，明踪不见，阴谋诡计，乱纲背义，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毒之烈者，非是摧毁，而是迎合，以善已为名，得其私也。小善为正，过犹不及。善过为害也。故而毒身者，不以害争，而以利和，极尽明前花团锦簇，不知繁华过眼云烟。

    故而毒心者，不以疯癫而乱为足，以思想封建为笼，以谋利作害为圈，以人害人，以心害心，荼毒无穷尽也。

    然而天道两端，毒非尽害，腐肉尚生肌，落红可化泥。毒者毒心非心毒，我为毒者，以毒去疮，以毒化昧，于万毒为无毒，方为吾愿。

    林希通过天子望气很轻易的找到了同往大殿之下的道路，然而刚刚走出道路，迎面就看到一面石壁，石壁之上，赫然刻着如下字样。

    我为毒者，以毒去疮，以毒化昧，于万毒为无毒。

    对于一向精致利已，哪怕是为了欺骗自己也要利己的林希来说，突然看见这样一段大义凛然的话，很少见的心中惭愧了起来。

    疮是身体上的毒，思想愚昧是神魂上的毒，留下此话者，意思就是他研习毒素，是为了化解中毒者的毒，化解影响思想的毒，将世间所有毒变得无害。

    林希忍不住看向留言的地方，却只看到了，老毒物三个字。

    “老毒物全名鬼手毒君，是所有仙君中，我为数不多敬佩的一位。同时，他还有个身份，天魁星斗李长纯的师父。”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林希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凤九？”

    “是我，感受到老朋友的气息，出来看一看。”凤九语气唏嘘，说不清是刚睡醒的朦胧还是看见老友的伤感。

    提到老毒物，林希想起了当时得到这团毒云之后凤九对他的称呼——小毒物。这中间有什么联系？

    “就像你想的那样，万蛛毒心鸟，就是老毒物收集天下毒素培养出来的半成品，正如他的心愿那样，于万毒为无毒，万蛛毒心鸟，就是所有毒素的克星。”

    号称万毒不侵，确实厉害，收集天下毒素，以未离仙君的苍生炉熔炼，而得来的产物。天下一共也只有三只。不过，半成品。。？

    “老毒物一生毒道从未服人，不过那次却输给了天祖嚒嚒，被天祖嚒嚒亲自下毒之人，无论孟家还是老毒物都无法救回来。当时天祖嚒嚒种下了一种思维僵化之毒，老毒物以身试毒，至死都未能化解。故而一辈子矮了一头，即使毕生心血，也只能称为半成品。”

    也就是说，万蛛毒心，并非真正意义的万毒不侵，有一种毒，它也无可奈何。

    林希神情尊重，小心翼翼的推开石壁。

    入眼处，赫然是一池七彩缤纷的池水，正是那‘红尘来去’之毒，相比于吸收了一点源头而变得七彩的灵气荆棘，这里的毒素更浓，更深，就像是当年李长纯的完整作品一样。

    落入此毒中，心情思想便如同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无从琢磨，哪怕再古井无波者，也按耐不住心中哪怕一点小小的悸动。

    不过这对林希没有任何影响，甚至毒云也没有表现出特别兴奋的意思。

    让毒云对满满一池稀有毒素都置之不理的情况，除了珠玉在前，再不做他想。

    不过它没有兴趣不代表凌素没有兴趣，看着满满一池七彩池水，凌素的眼中就像巨龙看见金币一样，充满了贪婪。如果不是她这个神态，林希几乎忘了赤蛇的另一个本能，毒了。

    不过赤蛇的毒术越往高就越不足，当年赤蛇走出的另一条路是幻术，现在走不通了，所以赤蛇部落基本都是神官左右的存在。

    而凌素如今幻术更是用的如指臂使，配合混沌灵气的辅佐，亦幻亦真，无懈可击。但没人会嫌弃自己能力多，尤其是在林希身边，如果能补齐‘红尘来去’这种隐于无形的神魂毒素，搭配幻境勾起情绪起伏，简直杀人于无形。

    起码同阶之中，除了林希，其他人大概苦茶子都能被凌素扒干净。

    如何收服这种毒素是凌素需要考虑的，如果办不妥自会和林希提起。既然没有提，那林希尊重她的决定，将目光放在了所谓的珠玉之上。

    “嗯？”

    前方的黑暗一点点的剥离出视线，待看清黑暗中的东西后，林希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不是因为黑暗之后是多么可怕的东西，而是这个东西的形象太过骇人，即使久经风霜，林希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腐朽。

    就像是一块放在风沙中风干了水分，又滋生了无数蛆虫的烂肉，空洞的虫洞下是腐臭的不敢想象的漆黑，一根凹陷的骨架撑起一块和干枯的纱布差不多的皮肤，像是邪教的人皮鼓一样随着推门而入的轻风沙沙作响。

    这是一个全身烂透了的，腐蚀的还不够干净的人。

    如果这个惊世骇俗的形象还能被称为人的话。

    林希见过许多死人，比这更凄惨的都有，但是他们哪怕死的透彻，身体组织依然还有灵气流动的痕迹，没有灵气的往往直接化成了灰烬。而这个骨架撑起的人皮，不仅没有灵气流动，还保持着‘人’形。就像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腐烂的标本一样。

    李长纯。

    几乎第一时间，林希就想起了这个名字，也是天魁星斗中为数不多没有死在凤九手中的人，因为他死在了异族之战中。至于后续补他位置的那个，连提名的必要都没有了。

    为了不让百花摇星散催动体内的生机作乱，李长纯直接将身体腐朽为干，挤不出一点生机。而百花摇星散好不容易催动的一点生命力则成了这副躯体永恒的基础——在无人破坏的情况下。

    嗯？林希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灵光一闪即逝，除了怅然若失，他想不起来刚刚想到了什么。

    腐烂的东西最容易滋生霉菌，而一个神王的躯体上生成的病菌，更是可怕。林希天子望气已经捕捉到无数攀附在李长纯身体上微弱且可怕的腐败灵气，就像是腐烂法则一样。

    不过一个空洞的尸体就算一身的腐败法则也威胁不到他，他的目光在尸体上跳跃，最终锁定在尸体右手的手杖上，准确的说，是手杖上那颗镂空的宝石上。

    宝石中，一个飞蛾大小的不知名生物栩栩如生，定格在宝石之内。

    让毒云兴奋的，也是这个东西。

    “流莹飞雪。”

    凤九出声道。“这是老毒物一身毒术的结晶。是老毒物临死之前将全部气海转化的精粹化形。李长纯就是用这个才能和药王斗的不分彼此。”

    “万蛛毒心鸟正是基于流萤飞雪的运转方式而诞生的产物。和流萤飞雪同根同源，也就意味着可以消化这颗结晶。获得老毒物的能力。”

    林希有些期待。“什么能力？”

    “老毒物的毒之规则已经凝成了五道。挥手投足间，就能将任何灵气之物变为毒素，随心所欲。同时精通以毒入道之法，感受毒素的韵律，任何毒素都可以化为他的生命力。”

    简而言之就是只要有毒的地方，他就不会死。

    林希听得心动不已。“这些都会成为我的本事？”

    “都不会。”凤九毫不留情的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这些规则之力的范畴。你连法则都没有，就想接触规则？”

    林希“……”

    那你说个锤子。

    “不过，以后万蛛毒心鸟就不会是寄生的状态了，而是成为你气海的一部分，成为灵台中运转的法诀。任何毒素都可以成为你成长的养分，无论是强壮体魄，还是锤炼神魂。”

    那倒也不错，等于多了一种炼体和炼魂的手段，而且等于白嫖了一门很偏僻但是绝对强大的法诀，林希已经很知足了。

    不过，他正要取下宝石，忽然，黑暗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