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交战，一击之下余波就能动荡方圆百里，一场战斗下来，千里之地化为焦土也是寻常。

    紫兰州就是这样，人口锐减以后，涌入了不少修行者，在这里混水摸鱼，各有所求。

    黑山老鸦化为一只小小的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出乌鸦山，呱呱呱的叫嚷着，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位长发赤足的少女，看起来极为的空灵干净，眼睛美的像无尽星空。

    “这个小尼姑，天天在这里转悠，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免得总打乌鸦山的主意。”黑山老鸦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捉弄她一番。

    至于苏小薇身旁那个青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想来是个平民，呆会儿一脚踹飞就是。

    “怎么下山了？”

    王宣蹲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渐落的夕阳，感觉那就像他的心灵，逐渐沧桑蒙尘，又会随着再次升起而充满朝气。

    苏小薇低着头：“苦修无趣，山下有众生，他们需要我。”

    她见荒废古宅一旁，那株干枯老死的大树，这树若有灵，对自己的生老病死也一定很感慨吧。

    “山上可渡己，山下渡众生，各有所得，你心中乐此不疲就好，就怕苦着自己。”

    王宣看穿泥土，老树已经彻底死去，他伸手一点，老树便腐朽成泥土，而地上的树种生根发芽，一株又一株小树苗拔地而起。

    “生死是世间的轮回，不必因为人的死亡而耿耿于怀，若是没有死亡，有些活的痛苦的人，会一直痛苦下去。

    全新的生命，会在旧生命滋养下，生长的更加繁盛，犹如长辈亲人的照料。”

    苏小薇点点头：“天地有其秩序，可也有不公与灾祸，有人生有重疾，有人穷困潦倒，有天灾人祸带来痛苦。

    看着那些受苦难的好人，我心中总是不忍，好人该有好报，坏人当有恶果，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你能有这样的胸怀，我感到自豪和欣慰。”王宣笑道。

    好人一生的苦难不会少，而且好人更苦更累。他们的心很干净，可也会饱受煎熬，会因为自己的过错总折磨自己。

    所以好人，更需要得到救赎和帮助。

    苏小薇很高兴，王宣能够理解她，这是一种极大的认可。

    “王大哥，地球文明大能这么多，仙人如此之众，他们为什么不能打造一个极乐世界呢？

    我看着一位位修行者奋力渡己，却无心渡化众生，心中很是不解。”

    王宣摇摇头：“一位位天仙、真仙在普通人眼中强大，可也是相对的，实际上他们面对的劫难并不比普通人少。

    世人需要渡己，他们也需要渡己，每个人都是在争取活的更好，都需要凭借自己的努力。

    满天仙圣和那些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极乐世界？人皆有七情六欲，欲壑难填不是说笑，人的丑陋一面致使极乐世界永远不会到来。

    佛经中的极乐，也是佛的极乐，而非众生的极乐，佛赐予他们的，实际上并不属于他们。

    不过你的想法也没错，强者虽面对诸多劫难，可拔下一根毫毛，也足以救助成千上万的人。”

    “我知道地球诸仙已经做了很多，但他们有能力做更多，不是吗？”苏小薇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王宣哈哈一笑：“傻丫头，你可有点钻进死胡同里了。

    人做善事，以佛门说法是积攒功德，是一种善，是值得夸赞的。

    人做恶事，则需要谴责，以及法律制裁。

    可两者之间的领域，广阔到难以想象。

    并不是一个人不做好事，或者做的不够多，就要受到谴责的，那毫无理由。

    人人皆是独立个体，皆是在活自己的人生。别人的重担，凭什么要他们来担呢？法律都只制裁犯罪份子，却没听说要把没做好事的人枪毙。

    道德通常是有利的，可也会成为禁锢的枷锁，更会成为杀人的武器。道德杀人，才是卑劣者的行经。

    你也不必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而心生苦恼。

    就如那棵枯树，如果你来早几个月，它或许还能救活，可死了也不是你的过错。

    降临的苦难，属于它自己，不必强行与自己牵连。”

    王宣听闻苏小薇下山数年，想来很多东西都是自己领悟，有的想法不够成熟也是正常。

    她毕竟，还很年轻。

    但一颗菩提心，光芒足以掩盖一切不足。

    “那我做的事没错吧？”苏小薇期待着回答。

    “你救助了那么多人，被人成为女菩萨，当然没错。”王宣肯定道，“但你需要随手渡人，又随手放下。不期待所助之人在未来更好，也不担心人生变的更坏。”

    苏小薇智慧能够理解，可心无感触，依旧半懂非懂。

    “你走的路，很原始，很艰难，可确实最坚实的路，但不要放弃渡己，唯有自身更强，你才能救助更多的人。

    终有一日，你会以力证道，也能功德证道，成就无上果位。

    那时候你不管说什么，都会有无数佛门大能跟随践行，那可比你一人救苦救难强多了。”王宣说道。

    苏小薇的路他只能给建议，当然自己的眼光足够高远，能帮她看穿未来的迷雾。

    两人一问一答，时而伴随着王宣爽朗的笑声，和苏小薇少有的银铃悦耳的轻笑。

    王宣走到哪儿里，哪里的草木就枯木逢春，生灵恢复生机，鸟不拉屎的乌鸦山地界，很快就成了人间仙境。

    他的能力，太强大了。

    苏小薇羡慕不已，不是羡慕王宣的修为，而是拥有救助亿万生灵的能力。

    那些身体创伤病变，以她的能力一天救助两三百个就不错了，毕竟普通人的恢复需要时间。

    可王宣的造化之道，当真夺天地造化，莫说区区重疾残缺，就是寿元枯竭也能返老还童。

    她亲眼看见，王宣伸手一指，一个七十多岁年龄可看起来像九十来岁的老人，就迅速变成了四五十岁的模样，气血旺盛的很。

    当真是神奇。

    “很神奇？”王宣道。

    “王大哥若是行走人间，当功德无量。”苏小薇心潮澎湃。

    “我随手做过的善事，足以让我证得菩萨果位，可我杀戮过的生灵，也以百万计，称得上杀神。

    可这些，我都不放在心上。

    我做好事，是自己乐意，也为了亲朋，而我行杀戮，同样为了庇护亲朋，未来自己的生存。

    我没你想的那么功德无量，我在乎的，只有你们和我自己罢了。”王宣随意踏碎一块大石，又随手点绿一片田野。

    有人可成君王，有人可成侠客，有人可成道祖，有人可成佛陀，有人可成圣贤。

    他王宣能做到的，就是争得自身的大逍遥大自在，顺便带着亲朋一同与世长存。

    远处的那只小乌鸦，呱呱声早就消失，上位天妖的它，也灰溜溜的跑回了乌鸦山。

    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人，居然如此法力无边，他哪儿里惹得起，赶紧收拾家当开溜才是。

    可他方回洞窟，整座乌鸦山便拔地而起，数百米高的山峰在空中飘荡，惊的大地上无数人匍匐。

    “小小乌鸦精，还不认罪伏法。”王宣伸手一攥，上空的山峰就开始压缩变小。

    十几个呼吸过去，山峰体积只有原本的百分之一了，土石也在法力的作用下，化为一座立方体的囚笼，将一只丈高乌鸦精困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