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至一百零四章
作者:东北大老李   51世纪最新章节     
    九十七、富贵险中求

    有句俗话说的挺好,没有啥事儿是花钱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多花点儿!

    八十万亿的票子到手,老张二哥就开始行动了,这次跟上次把老王大哥送回去正好相反,是去接人,原理看似相同,但一接一送,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事成败的主要阻力常常取决于事主家属的反应,真要是遇上难缠的事主家属,接送失败也是常有的事儿。

    在托生界,干接送人的活儿,除了凭借老阎头儿的调剂名额到相关部门办理合法手续之外,具体实施还得靠拥有现实和托生两界自由通行证的线人来完成。

    凭心而论,即使佣金费用少些,线人还是愿意干送人的活儿,道理很简单,你这边人一送到,那边事主家属一看马上就要烧的人起死回生,大多都会欢呼雀跃,碰上讲究的人家,好吃好喝好招待不说,临了,事主家属还会千恩万谢,可谓是胸戴红花,身披彩带,净水泼街,黄土垫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如果再碰上有钱的大户人家,还能大包小裹地顺点东西回来,真可谓是两边通吃的好差事。

    相比之下,做接人的活儿,那就有点闹心了,一来这事不成,没钱挣,二来要是成了,事主家属大都会哭天抢地,如果线人参与痕迹明显,活儿干得再不透喽,只要稍微露出点马脚,就会有事主没缝儿下蛆,跳马抽车,借着死者为大、悲恸欲绝的理由,家属冲过来跟线人拼命那都是常有的事儿,这时如果碰上老爷们儿还行,凭着事先备好的劳动保护,即使挨顿胖揍也顶多算个皮外伤,对于经验老道儿的线人来说,这点小刮小碰那都不叫事儿,退一万步讲,凭借全套的医保福利,只要线人回来时脑袋是囫囵个儿的,托生界的保险公司都能给你一包到底,到时候,保准会把你修理的是全须全尾,跟没事人似的,如果点儿正,要是碰上讲究售后服务买一赠一的公司,顺便帮你治好多年不愈的拉啦尿也是可能的!

    要说这接人时,线人最怕的就是碰上女人了,尤其是那些啥文化都没有的二虎娘们儿,只要她一声“你还我老爷们儿”,接着跟着沾边的那些女人们就会一拥而上,那场面,你就是身经百战的线人,脑袋都得多老大,暴土狼烟之中,伴着涕泪横流、撕心裂肺、以头抢地、满地打滚、面目狰狞的表情及动作,再加上随身就有的手、脚、牙、头、口水、鼻涕以及顺手能拿的烧火钩子、铁锅铲子、铁锨头子等物件,那种齐刷刷冲锋向前、所向披靡、摄人魂魄的气势,任你是铁打钢铸的线人,都会招架不住,用他们的行话来说,疼倒是不咋疼,痛苦的是这帮老娘们儿不按套路和常理出牌,啥损招都用,尤其是天上一挠,地下一掏地打法,往往是给你祸祸的功能都要废了,末了,你连个耗子尾汁的话都没机会说。

    张二哥接了老马头儿的活儿,整天在小白楼儿东边的线人办事大厅物色合适的线人公司和线人,讲价,还价,整得老张二哥一天口干舌燥眵眯糊搭瞎地,哎,这年头儿啊,真是啥钱儿都不好挣啊!

    老张二哥听老辈人讲,线人大厅的前身是露天线人劳务市场,这个市场几乎是与小白楼儿同时期的产物,能在那当线人的,基本上都是有一定背景的人,不是父母是高官,就是富二代,至于学历,最基本也得是托生界的215研究生水平,另外,成为一个标准的线人,每一步升迁都是有严格标准的,按托生界的级别惯例,凡跟等级有关的东西,大都划分为十八级,比如众所周知的十八层地狱。

    通常情况下,初入行的线人会被定为十八线外或十八线,然后再根据业绩和托生界一年一次的升降级考核,逐年变动,从十八线外的职场小白到一二线甚至超一线的特级线人,就是领悟能力极高的佼佼者,没有个百八十年的历练是拿不下来的。

    线人内部的等级及分工是极其严格的,除非二线以上的高级线人,其他人为了省事大多都是单项接活,管接不管送或是管送不管接,新人入职的时候就要选好方向,至于接送又有极其严格的划分,根据事主性别分为接男不接女,接女不接男,根据事主职业分为仕农工,商学兵,根据接送难易又分为急、难、险、重、危、特、易,……以上类别划分可以说是相当缜密的,不客气地讲,这里就是一个小社会,每天线人办事大厅的线上交易平台都会时时滚动接送人的派单信息及价目变动行情。

    据说老阎头儿设计的这个线人线上报价管理系统,也是为了规范市场不得已而为之,要不然,信息不明确,事务不公开,每年因为接送人,打官司告状的人实在是太多,整的老头儿是烦不胜烦,思来想去,还是上个系统吧,当然了,除了这些,老阎头儿也想通过收取线上交易管理费的形式增加点托生界的财政收入,这部分收入有一部分会取之于民用之民,比方说修个路、桥、管、灯啥的,还有一部分收入就是维持托生界日常的运转需要的,比如阿梅那块的粥品支出,奈何桥的栏杆粉刷,玉帝无法在天庭报销的招待费等,总之,这套系统是相当复杂地,说一千道一万,我也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您也就一听一乐,一走一过的了解一下就行啦。

    张二哥毕竟是干这一行的老江湖,钱收到手后,以最经济的方式把事干净利索地给办了,在二哥眼里,那是最符合商业思维的,为了少花钱多办事,张二哥也算是绞尽了脑汁!

    通过老马头儿原先用的那个十三线线人提供的基本信息,老张二哥雇了一个十二线的线人前去打探,经过深听细唠,旁敲侧击,这下反馈的信息更加立体了,感情老马头接老太太这个活儿,还真没有老马头说的那么简单,老太太确实是托生成了人,但其他情况实在是相差太大了,老太太绷精绷灵不说,人家那孩子根本就不象先前线人说的那样杵绝横丧,个个都老孝顺了,最最关键的是老太太身边正在热恋着她的二手老头儿也是嘎嘎板正,那体格比现在的老马头儿都硬实儿,现在人家老太太是儿子孝顺,媳妇没说,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新找的老头儿隔三差五为逗她开心早点结婚,还见天转着小圈儿为她朗诵诗歌!

    目前看,接这个活儿实在是太麻烦了,你说要跟老马头儿实话实说吧,那钱肯定得给人家退回去,张二哥一想刚到手的八十万亿还没焐热乎,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那心就疼的不行!

    常言说,富贵险中求,临末了,二哥一咬牙,一跺脚,看在这一土篮子钱的面子上,这活儿啊,咱还是干的过儿!

    九十八、情况有变

    夜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几番周折,张二哥终于与一个名为“管杀管埋-用了老六还想来”的线人公司签好了合约,定金当面点清后,线人公司的一把大哥侯老六,也是挣钱急刻刻的主儿,对着老张二哥咣、咣、咣拍起了胸脯:

    “即然定金我这都收了,咱就啥也别说了,常言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人的名,树的影,三天之后,早上八点半,你到我公司门口领人来吧。”

    老马头儿要整回来的老太太叫阿莲,阿莲走的那年七月,是个连雨天,天上正哇哇地下着大雨,就听天上咔嚓一个炸雷,紧接着,负责这片的牛头马面就来查暂住证来啦!

    看着人高马大的牛头马面,老马头儿哆哩哆嗦地拿出那张阿莲的暂住证。不用细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阿莲的暂住证超期了,老马头儿财力实在有限,打通牛头马面的仨瓜俩枣也被人家铁面无私地退了回来!

    唉,真是没办法的事啊,好巧不巧偏偏又赶上面抓的紧,这次又是严查暂住证超期,老马头儿心里那个苦啊,就不用说啦,阿莲啊,这回可真不是你老马大哥不稀罕你呀,实在是我身不由己外加迫不得已呀!

    第二天一早,从小饭店到孟婆粥店的路上,阿莲一步三回头的走着,老马头儿泪眼婆娑地在后边跟着,风哭雨咽之间,转眼到了奈河桥上,此刻,纵有万语千言,也难掩二人那满怀的悲凄!

    时辰不早,牛头马面催的正急,阿莲一咬牙,接过孟婆那碗西红柿蛋花汤,一饮而尽!

    一个跟头,云带风飘,阿莲忽忽悠悠托生到了一个小县城。

    年轻时的阿莲是当地有名的大美女,高中毕业接她妈的班,分到了县里的国营服装厂,到了成家的年纪,千挑万选,嫁给了同厂的技术员小刘,结婚后,两口子工作家庭两不误,噼了啪啦,阿莲五年给技术员添了仨小子外加一个丫头。

    红颜命硬,拖儿带女,生活已是不易,没想到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小刘技术员还没等熬成老刘,就英年早逝了。

    光阴似箭催人老,好花能有几日红,人过了年轻哪能有年轻,岁月不停,不舍昼夜,风刀雪剑,年轻貌美的阿莲终于变成了老大妈。

    阿莲今年六十三,刚从服装厂退休,三个儿子一个姑娘,都已成家立业,头一段时间,在孩子们的全力支持下,和烧锅炉的老宋头儿明确了恋爱关系,老宋头儿属于初恋,人长的有点黑,瘦小枯干,但身体相当硬实,人上了岁数,在阿莲看来,模样早在其次,只要是身体好就比啥都强,老宋头儿这人对阿莲来说正合适。

    老宋头儿早年家穷,兄弟姐们多,加上爹妈也没啥能耐,到了上班的年纪,求爷爷告奶奶,托人弄呛,总算给找了一个在服装厂烧锅炉的工作,老宋头儿烧锅炉很敬业,同样,在婚姻大事上心气儿也很高,一来二去,冬去春来,寒来暑往,一年年的,高不成低不就的他,也就剩下了。

    老宋头儿这人有个特点,就是见人不笑不说话,只要他一笑,除了那满脸的褶子跟着不停地哆嗦之外,还会露出一口乍眼的小白牙。

    山是高的,水是深的,阿莲与老宋头儿想要结合也是有原因的,年轻时的老宋头儿与阿莲早逝的丈夫刘技术员是一个厂的工友,两家前后院住着,老宋头儿与刘技术员对脾气,平时来往挺多,刘技术员去世后,老宋头儿前前后后没少帮着忙活儿,一来二去,老宋头儿和阿莲的事儿也就传开了,只不过阿莲怕几个孩子不同意,就一直没吐口。

    转眼一过就是十来年,这些年,老宋头儿没事儿就往阿莲家跑,挑水扒灰,和泥脱坯,哄孩子睡觉,陪着阿莲爸妈看病抓药,总之吧,那重活累活没少干,对于这些,阿莲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上。

    话说有一天晚上,阿莲做了一个贼啦真灵儿的梦,在梦里,一个貌似人口普查的大盖帽来到了她家,开口就一本正经地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姓马的老头儿,还说那个老马头儿等了她多少年,这些年来,对她一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希望她能跟着他去一趟,阿莲一听这话当时就懵了,在她印象中,只有死去的老刘头儿,还有就是现在对她贼心不死的老宋头儿,这老马头儿,她真是没个啥印象,为了不叫那个大盖帽带走,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编起了瞎话,中心思想就一个,自己过得实在太惨啦,求来人网开一面,放她一马,可是在梦里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那个大盖帽还是执意要把她拉走,就这样,她死命的往回挣,那个人死命往外拉,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一着急,就吓醒啦!

    恶梦醒来,阿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一个人睡了,虽说孩子们可以过来陪她,但他们都已成家,天长日久也不是个办法,思来想去,咱还是把知根知底儿的老宋头儿给收了吧!

    说到这,托生界的老马头儿或许做梦都没想到,他托的那个十三线线人为了获得点线索,那手段用的有多生猛,这家伙居然仗着早年在盗梦空间学的技术,跟柔柔弱弱地阿莲玩了一把惊心动魄的追梦人,他整这一出倒不要紧,老马头儿想办的事儿可就难上加难啦!

    阿莲和老宋头儿办事儿的正日子定在了七月十五,七月初七俩人去民政局领了大红的证。

    “管杀管埋-用了还想来”线人公司两个线人赶到阿莲住所的时候,西装革履手拿麦克的司仪,正在慷慨激昂地主持着阿莲和老宋头儿的结婚典礼!

    “尊敬的各位嘉宾,在这花红柳绿,草长莺飞,蛤蟆乱叫,硕果飘香的仲夏时节,我们隆重召开阿莲女士,宋财神先生的结婚大会,出席本次大会的有,宇民宙央宣政院xx部委xx县,xx山庄御膳部,一线经理钱宝库……”

    一听这,下面两个混进婚礼现场的线人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其中一个线人一边跟着众人鼓掌起哄一边对另一个线人说:

    “哥们儿,你听听,这小词儿是谁给他研究的呀,捅的还真挺硬啊!”

    “是挺硬实,不过这事儿情况变化挺大,咱俩是不是得请示一下啊,要不然风险有点不可控呀!”

    古人说,盗亦有道,按照托生界线人的规矩,凡逢事主大喜、大悲、大灾之际,都不能以盈利为目的往回接人,如果那样,要是让老阎头儿知道了,会被立即取消线人资格,如果情节恶劣,甚至还会被注销托生界户口,直接扔进十八层地狱!

    九十九、一波三折

    在阿莲和老宋头儿的婚礼上,负责接阿莲回去的两个线人有点举棋不定,可不是嘛,今天赶上事主阿莲大喜之日,这时候要是把阿莲强行带走,一旦出了问题,那事儿可就大了啊!

    线人捎信儿回来的时候,老张二哥和我正在老马头儿家吃饭,老张二哥干二望三,这头第二个名额已经成功在望,第三个不差钱的主儿,就是我,也送上门来了。

    借着闷倒驴的酒劲,整整一个下午啊,老张二哥在我和老马头儿面前这顿扇呼啊,老话讲,求人办事儿,那就得有个态度,更何况,老马头儿钱花了,人还没见影儿,更是不敢怠慢,我呢,为了老张二哥把数量不多的名额匀我一个,也是抻长了脖子,挂在脸上的笑容要是没有下巴颏接着,真要掉地上都能把大理石地面砸出个大坑来!

    就在老张二哥抡起大脸一顿吹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老张二哥在这吧,出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你!”

    “侯老六啊,啥事啊,我这喝酒呢,有事儿屋里说吧!”

    “二哥,事儿急呀,屋说不方便,快,快,快那就,那就快点出来一下吧!”

    侯老六一着急那就那就阿就有点嗑巴,听着侯老六说话嘴都有点挂不上档儿了,老张二哥这才不情不愿地趿啦上鞋,顺手拿起茶桌上的小包儿,又拉了一下我:

    “兄弟,你这暂住证还没办下来,跟我一起到家借个宿吧!”

    “二兄弟,你那要是不方便,这兄弟要是不嫌弃的话,在我这凑合一宿也行!”

    “得了吧,老马大哥,自己媳妇都看不住呢,这兄弟别在你这住半宿,再让人家给整走喝汤去啦!”

    老张二哥这话一出口,我当时吓的激灵一下,老马头儿也被噎的哏儿喽儿一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对,还是二兄弟想的周全,那您二位慢走,等过两天我家那口子的事办完了,我再请你们哥俩喝喜酒!”

    老马头儿把我和老张二哥送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那四周的环境仿佛又和昨天同阿梅走过的一般,抬头再看老张二哥,却见刚才还五吹六哨的他,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

    侯老六看到二哥出来,也不多说,一手拉着他,急急的走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老张二哥还拉着我的一只手,到后来,他索性把包扔给我,说了一声:

    “兄弟,你帮哥拿着,我找个地方撒泡尿,天黑道远,你跟着老六点儿,我随后就到!”

    侯老六说话挂不上档,没想到这家伙腿脚还真是快腾儿,也不知道是我走不习惯托生界时高时矮的阳关大路,还是这家伙有意难为我,一路上,我的耳边甚至都有了呼呼的风声,可侯老六还是一门儿劲地催着我快点走:

    “哎呀我的天呐,二哥这是从哪把你淘登来的,这家伙走道儿跟小脚老太太似的,咱能沙楞儿点不!”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前边的路突然变宽了许多,灯也渐渐明亮起来,在一个带院的二层小楼前,侯老六停住了脚,他拍了拍院前的大铁门,伴着几声驴叫,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里面走出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女人话不多说,拿出一串钥匙,哗啦哗啦地翻了好半天,才在老六的指点下找出一个钥匙,三捅两转,七薅八拽,总算把门打开了。

    “哎呀妈呀,老六啊,你咋才回来呀,我这都和弟妹喝俩口杯啦!”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走的慢耽误了老候大哥的道,还是老张二哥中间根本就没去撒尿,反正人家是先到啦。

    “哎呀妈呀,媳妇你这是心多大呀,出那么大的差头儿,你那就,那就,那就,那就没跟二哥说啊?”

    “哎呀,多大个屁事儿啊,让你连着四个那就那就啊,来,别瞅着了,对了,还有地上站着那个兄弟,赶紧脱鞋上炕,咱们边喝边说!”

    要说这侯老六的家里的,还真是个场面人,一转身,手脚麻利地她又端上了几个菜,看着老张二哥,还有炕上没来及叠起来的被子,老六咽了口唾沫,一手扒下鞋脚袜子,盘腿就上了炕。

    四个人,一大塑料壶散搂子,就着桌上几个下酒菜,女人夹菜,我倒酒,老六那边的情况也跟二哥学的差不多了。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这活儿到底能不能继续往下干,还得二哥最后定个砣!

    人常说干事儿不由东,累死也无功,老六虽说是极不想干这单买卖,怎奈定金已收,尤其令人恼火的是,公司前台签合同的时候,在格式条款的补充栏里居然没标注有关不可抗力的约定,现在看来,这活要是不干,定金打水漂不说,再要是增加了不按时履约的失信记录,以后就没法在这个地面上混啦!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儿,二哥当然也是着急,但他知道,现在最急的还是老六,至于老六媳妇为啥这么热情,也是明摆着的,一想到这,二哥说:

    “老六啊,道上的规矩你懂,具体咋整你看着办,这个兄弟可以作证,后天人家老马头儿等着跟我要人呢!”

    一听二哥这么说,六哥说话顿时带了哭腔:

    “二哥,事发突然,你看能不能,能不能阿就,阿就,阿就,阿就你再缓几天。”

    “缓几天,那怕是不行,老马头儿的钱我是一炮齐收的,不能按时交人,我得赔人家双倍,你说我咋整啊!”

    二哥说这话的时候,头不抬,眼不睁,那嘴里的花生米更是嚼的嘎崩嘎崩地。

    “别他妈吃了,我说张老二,不是我说你,蚊子来例假,多大的事儿啊,老六遇上点事儿,看把你狂的,刚才老六没回来的时候你是咋和我说的?”

    说话间,女人已一筷子飞在了老张二哥的大秃脑袋上,看着她一手掐腰儿,一手指着炕上没叠好的被子,外加杏眼圆翻的样子,二哥的嚣张的气焰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常言说夫唱妇随,看来侯老六媳妇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有句老话叫货到地头死,不管咋说,二哥和老六此刻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活儿下步咋办,咱还是搁置争议,一起商量商量吧!

    打打闹闹,喝喝停停,转眼天都要亮了,不知不觉间,还没等他们三个人商量出个子午卯酉,又困又乏的我就已出溜到了桌子底下,那一刻,借着酒精的麻醉,累得乏乏的我,沉沉地睡死了过去。

    一百、按原计划执行

    溜儿溜儿等了一大天,公司那边依然没有信儿,两个线人为了随时服从命令听指挥,所有婚礼环节一个都没敢落下,整得一个线人把舌头都喝大了,现在眼瞅着二位新人就要入洞房了,这边公司的最新行动指令依然是杳无音讯!

    如果再这样下去,两个线人肯定要露馅儿了,因为托生界给他们发的签证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看着现实世界停留倒计时表的指针飞速地旋转着,两个线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说公司这帮人啊,咱这活儿到底是干还是不干啊,能麻溜儿给个痛快话不?

    终于,一个线人实在是沉不住气了,趁着众人七手八脚闹洞房之际,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指令来了,电话中老六的语气非常坚定:

    “情况知道,废话少说,按原计划执行!”

    “不是,头儿,这边儿人家办喜事呢,咱们要是那啥,就得那啥,如果那啥了,大家肯定都得那啥!”

    线人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电话录音。

    “我知道那边办喜事呢,按原计划进行,后天早上八点半,公司门口我要见人!”

    “好的,按原计划执行,坚决完成任务!”

    打电话的线人一撂电话,马上找到了另一个线人:

    “老大说按原计划进行!”

    “你说啥,按原计划执行?到时咱俩咋办?”

    “放心吧,我都录音了,一旦掉脚,有这个咱俩就能免责啦!”

    免责这玩仍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干工作,做为下属,你是没法抗上的,老阎头儿在给玉帝报销洗澡票的时候,就曾深受其苦,因为列支科目特殊,这点澡票每次上边查账都能给提喽出来,一来二去,传了出去,都说他老阎头儿作风不好,整天没事天天出去洗脚,害得他还没法解释,有啥办法呀,人家上边就喜欢这个,再说了,拿到你这报,那还是领导给你脸啦,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没有呢!

    老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正因如此,在相关部门制定线人工作细则的时候,老阎头儿特意提出要为线人制定个免责条款,大意就是,如果是违法的事,线人拒绝无效并不得不执行时,如果能提供上层领导指示的证据,那这事就与他们无关,换句话来说,这时候就是出天大的事儿,他们也可以免责!

    现在,两个线人有了免责的上方宝剑,也就是有了完整的录音证据在手,他们的行动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啦,那还磨唧啥呀,套有老六的口头儿语,那就,那就,那阿就抓紧时间干吧!

    古人说,流氓会武术,神仙挡不住,想要没有底线发家致富,你就得豁出下三路。

    该来的总会来,老宋头儿和阿莲刚入洞房,线人给阿莲交杯酒里掺的九阴借魂散就起了化学反应,正当大家兴高采烈地鼓动老宋头和阿莲亲嘴儿掐哞儿的时候,阿莲突然翻起了白眼儿,紧接着,她那娇娇的小身板儿便在老宋怀里软了下去!

    我的妈呀,这下可是摊上大事啦,刚才还不怕事大,窜掇俩人亲嘴儿的几个老头儿老太太当时就吓麻爪儿啦!

    “阿莲大妹子啊,咱闹玩儿可没有这么闹的啊,别装啦,快醒醒吧!”

    连说带喊,老太太们把阿莲放成平躺的姿式,手忙脚乱地胡啦前胸抹萨后背,老宋头儿也摘下假牙,开始为阿莲做起了人工呼吸!

    “快打120吧!”

    刚才作的最欢的一个老头儿一边搓着小手,一边带着哭腔喊着!

    呜啊,呜哇,呜啊啊,呜哇哇,完了,完了,……,120救护车一路唱着小歌来了,这时,两个线人跟着大家装起了好人,连抬带扛,把阿莲送上了车!

    晚上,当两个线人回到驻地的时候,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大口气,唉,真是太险啦!

    显而易见,他俩下药的剂量,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哪块跌倒哪块爬,从最初接人时让人拎着镐把追着屁股跑,到现在兵不血刃有点小技巧,两个线人的经验如果总结出来,那是绝对值得参考的。

    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做为事后的复盘总结,我在这里不妨替他们多说两句,据两位线人当年十二线毕业论文的研究成果,干这事决不能太急,有些原则是必须要遵守的,当然了,能三下五除二、嘁了咔嚓把人直接带走最好,实在不行,宁可惊动120,也不能惊动110!因为110一来,所有人都会被扣下调查,如果事主这边警察叔叔办案效率高,他们两个是很难脱身的,到时候水落石出,挨顿胖揍都是小事儿,关键是一旦扛枷戴锁关进去,再想打点出狱那可就太难啦!相比之下,让120来就好办多了,到时候,事主家属着急麻慌大哭小嚎之际,他们有的是机会趁乱脱身,而且只要快点脱离现场,那后边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此刻,基本完成出差任务的两个线人心情正好,根据他们事先的药效测算,用不了两个小时,阿莲魂魄的就会出窍,到那时,他俩就可以运用法术,飘浮于阿莲病床的上空,带着全须全尾的阿莲回公司交差啦。

    两个小时过后,阿莲出来了,线人看着一步三回头泪眼朦胧地她,正飘在她病床的上空,病床上,躺着现实世界中的阿莲,边上,老宋头儿正吡着小白牙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医生护士们啊,求求你们啦,我老宋给你们跪下磕头啦,快点救救我的阿莲吧,我俩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呐!”

    医生或许对眼前的一切都已司空见惯了吧,其中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人,看了看阿莲渐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说了句:

    “病人家属们,请让一下,别耽误我们在这抢救病人!”

    紧接着,便又开始拿着各种仪器忙碌了起来!

    此刻,阿莲的四个孩子已哭得如同泪人一般,那边的众般亲属,更是不停地长吁短叹着,他们或用袖子,或用手绢,也在不停地擦着夺眶欲出的泪水!

    唉,看到此情此景,你别说是阿莲了,就是见惯大场面,铁石心肠的两个线人,也都潸然泪下了,哎,还能说啥呢,红颜薄命的阿莲啊,一辈子守身如玉的老宋头儿啊,还有这群哭天叫地没了妈孩子们啊,你们还是节哀顺变吧,要说你们的这命啊,真比那哑巴吃黄连都苦啊!

    线人带阿莲回来的路上,一脸泪水的她不停地向两位线人哀求着:

    “两位小鬼儿行行好,我感觉自己好像还没死利索,那边医生还在抢救我呢,咱再等一会儿行不?”

    一听这话,两位线人也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了,可不是嘛,那头阿莲管儿还没拔呢,咱就把人带着活气儿给接走,于情于理,于道上的规矩,确实有点丧气病狂!

    “哥,要不,要不,咱再等一会儿?”

    一个线人心软了。

    “等一会儿,你看看,这都几点啦,再晚一会,公司那边与张老二签的合同就违约啦!”

    一个线人似乎保持着异乎寻常的清醒。

    一百零一、乐极生悲

    两位线人带着阿莲回到侯老六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早上七点了,要说这事儿还真是有点悬啊,自打干这个工作,两位线人还真是第一次掐点儿完成任务。

    两个线人陪着失魂落魄的阿莲在公司二楼小食堂胡乱地吃了口饭,正用餐巾纸擦着油吱麻花的嘴,那边侯老六拍着巴掌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哎呀,莲大妹子,你可来啦,啥也别说了,良辰已到,咱快点下楼,老马头儿已经恭候你多时啦!”

    “老马头儿,哪个老马头儿?”

    “哎呀,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是等老马头儿你俩见面再说吧!”

    早上八点半,老张二哥,老马头儿,侯老六,阿莲,列成两排,四人八眼相对。

    大单成交,老张二哥与侯老六联合雇的托生真好礼仪公司整的仪式那是相当到位啦!

    天上,带色儿的大汽球飘着十七八个,那下面更是挂着不同颜色丝绸标语,刚放飞的一群散养的小笨鸡,在震天的鞭炮声中,飞的一个比一个高,台阶上的猩红的地毯从公司正门一直铺出多远,伴着鼓乐喇叭《天天都是新郎官儿》的欢快小曲儿,人家礼仪公司已经把喜乐祥和气氛,给你烘托的不要不要地啦!

    <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 catch(ex){}</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