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老李原创短篇—那些年
那些年,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不知何故(当然了,我要说是失恋了,您也不一定相信),春日黄昏,在村东头儿小河边的柳树趟子里嘤嘤地哭,先是爹在村西头儿大门外喊:“二秃儿,回家吃饭吧!”我不理,继续哭,接着娘又站在墙上喊:“秃秃儿啊,快点回家吃饭啦!”我不理,还是哭,后来,弟弟站在鸡窝上喊:“哥呀,娘新煮的咸鸭蛋,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都吃啦!”于是我便飞也似的跑回家,盘腿上炕,头也不抬,一手接过娘递过的岗尖儿(东北方言,满满的意思)的一碗高梁米干饭,一手磕开咸鸭蛋,抠黄儿舔油儿,吃得杠(东北方言,特别的意思)香……
那些年,傻舅还活着,夏日清晨,每天都要走两里山路去上学,只要一见着傻舅,我便会飞跑过去,然后一个狗窜儿爬到他并不厚实的背上,虽然他只比我大三岁,但依然会憨憨地背我走过不高的小山,趟过不深的小河,然后轻轻地把我放在教室的门边……
那些年,漂亮的二姨尚未出阁,秋风正凉,心灵手巧的她总会拿着软尺在我和弟弟身上比量再三,然后的日子,她便一边陪娘唠嗑儿一边打着毛线活儿,再然后,我和弟弟身上便有了又厚又暖外带套脖儿的花毛衫儿……
那些年,冬雪冒烟儿,除夕夜,热乎乎的土炕,爷爷奶奶偎坐炕头儿,屋内旧报纸糊墙,李玉和、杨子荣的年画几张,老油桌上饺子正香,一时屋外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我们孙辈七人一字排开,趴地拜年,头未磕完,油灯氤氲,爷爷奶奶已颤颤微微地拿出了准备多时的桔子瓣儿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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