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手头上的急事,徐鹤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老师也要回扬州去了。
在临走前,李知节对徐鹤正色道:“彭长史之事我在扬州业已知晓。”
“蜀王殿下虽然暂住在徐府,但需要一个能帮忙统管大小事务之人!你心里有打算吗?”
老师的一番话突然提醒了徐鹤,现在蜀王呆在海陵,身边的王府属官在徐鹤看来其实都不称职。
那日在涿州,能站出来维护张瓅之人只有彭正,而且这一路南下,周弼说王府属官里有不少私下抱怨之人。
有的人可能觉得前途渺茫,说些有的没的,虽然不至于想做什么,但就是嘴欠,增加大家的思想包袱。
有的人更坏,这些人可能是别有用心,至于心里存了什么心思,徐鹤不用猜都知道。
这时候,就必须有个能站出来的人统领王府属官,不然久而久之,自己小舅子也会受到影响,恐怕要出问题。
而且,自家小舅子的教育问题也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上次在途中,那个王府教授水平——说实话,一言难尽。
若是长此以往,错过了孩子学习的黄金期,最后把孩子学出个书呆子那就麻烦大了。
想到这,徐鹤诚心请教李知节道:“老师,您看……?”
李知节沉吟了片刻后对徐鹤道:“这件事要讲策略,你和徐阁老都不能提此事,不然会授人以柄。”
徐鹤诧异地看着李知节,他着实对老师刚刚的话有些意外。
李知节笑道:“怎么?你老师好歹也为官这么些年了,这些官场上的门道,虽然不想学,但也不得不学啊!”
徐鹤也笑了:“老师这是思虑周翔!”
玩笑之后,李知节沉吟片刻后对徐鹤道:“请公主设家宴,委婉提出吧!”
徐鹤点了点头道:“明白了,那人选老师这有没有?”
李知节道:“这个人需要方正不阿,还有能周旋有术。外圆内方之人,很难找啊!”
原来老师提这件事时,自己心中也没有人选,徐鹤还以为李知节考虑好了。
不过老师说得确实没错,外圆内方的人实在太过难……
想到这,徐鹤突然看向李知节……
李知节正思索着呢,见徐鹤的眼睛看向自己,他片刻后惊讶道:“亮声,你……”
徐鹤为难的摇了摇头道:“老师其实是个很好的人选,不过您有官职在身!”
徐鹤本来就是这么一说,但李知节却真地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亮声,明日我就上奏辞官!”
“啊?????”徐鹤大吃一惊。
要知道,老师的扬州通判虽然官职不大,但那是有实权的印把子。
王府的长史,在真正的进士官眼中,那是很嫌弃的。
放着大有前途的体制内官僚不干,却跑去当无权无势的王府官,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的。
李知节叹了一口气道:“亮声,其实自从年初开始,我处在扬州官场便步步维艰了!辞官来为蜀王殿下做点事,也算是体面的离开扬州!”
徐鹤闻言顿时心中大怒,虽然老师说得轻描淡写,但徐鹤知道,他肯定是被人排挤了。
“老师,是谁?”
李知节摆了摆手:“都是见风使舵之人,彭知府向来维护我,他们只能私底下使些腌臜手段而已。”
徐鹤知道,他是受到自己的牵连,心中十分愧疚,但却并没有说出口,如今他们师徒之间有些话已经不用说出口,都在心里。
思索片刻后,徐鹤点了点头道:“老师,朝廷不会给你长史的位置的!”
李知节笑了笑:“我又不是为了官位,给与不给又有何妨!”
徐鹤站起身躬身一礼道:“那我要代殿下谢过老师了。”
李知节接着道:“亮声,还有蜀王读书的事情,如今天下汹汹,京师空虚,万一有臣子不忍言之事发生,蜀王就是先皇唯一的血脉!你懂我说得意思吗?”
老师是真的变了。
若是三年前的那个年轻知县,他是绝不可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的。
徐鹤道:“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的王府教授只会教些死板的东西,就算是通鉴也不过照本宣科而已,恐难为殿下之师!”
李知节道:“你之前写信给我,曾经说过先皇让你教殿下读《通鉴》,既然如此,那你就每日抽出点时间来给殿下继续讲课吧!”
“我?我给殿下讲课,会不会引来口舌?”
李知节笑了:“亮声,你有先皇口谕,有身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成为蜀王的老师了。别人有口舌也是难免的,只要蜀王不反感,那别人的想法不重要!”
“可是我琐事太多,恐怕没办法保证天天给殿下讲书!”
李知节点了点头,说到这,他也有些为难。
可一旁的徐鹤突然笑了。
李知节奇道:“亮声,你笑什么?”
徐鹤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让思夔和三让作为王府伴读,然后我找来几个好友,都有举人、秀才的身份,为人也方正,平日我不在,就由他们来教导蜀王!至于讲课的内容,我出门办事之前录好,再交给他们宣讲便是!”
李知节闻言连连点头,徐鹤这个办法很好,王府伴读那也是王府的属官之一,这里的伴读当然不是叫李思夔和张三让去做官,只不过是殿下年纪还小,身边要有同龄人一起学习才有劲儿。
而且,徐鹤叫他的好友帮忙教授蜀王,这无疑可以让蜀王不要受到一些不好声音的影响,也方便徐鹤随时掌握蜀王心里的想法。
两人商量之后,徐鹤便找到了张徽姮说了这件事。
本以为自己要解释一番,谁知张徽姮惊喜道:“我也正好想与你说这件事!”
徐鹤奇了:“到底怎么回事?”
张徽姮道:“这两日你忙可能不知道,很多致仕、贬谪的官员纷纷登门求见,我担心这样影响不好,有些王府的属官估计是受了那些人的好处,天天去找蜀王说项!”
徐鹤一听顿时脸黑了下来:“刘表、张鹗怎么做的事?这些人为什么不拦着?”
张徽姮道:“他们的身份又不是王府属官,不好插手太多的!”
那些致仕、贬谪之人求见蜀王,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政治投机,真正有路子、有脑子的人,这时候是不会轻易下注的。
毕竟现在北京宫里还住着一位皇帝呢,这件事若被人知道,那岂不是授人以柄?
想到这,徐鹤暗自庆幸老师今天提出了这件事。
他轻抚张徽姮的头发道:“行,这件事交给我!你安心养胎!”
张徽姮俏脸微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