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腿的源头?幻怜好笑地想着,源头在哪里?他当年甚至见都没见过给他这个魔鬼契约的人。不管是对方一时兴起,还是想要让鱼族强大,最终交换的结果总是好的。他安慰自己,摇摇头想要摆脱救赎的想法。巫术的反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让幻怜意外的是,他竟然开始害怕死亡的感觉,一种空洞无力之感,让他沉沉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很多东西,一只大鸟的头高高悬挂在黑水域的城池上,还滴着血;苍鹰族的杀手个个都从天而降,在城内屠杀族人,又突然全部消失;天气暗沉,下着大雪,整个世界都是人族的士兵…这一点很奇怪,黑水域不可能下雪。赤颜浑身杀气地站在城池上,抽出剑灵,把自己当做祭品祭祀,血流一地,逐渐变成人干,城池下成群的尸魔消失......巫族的天梯倒塌,一片废墟......兽人族那些兽人全部人头离身。黑水湖的水逐渐消失…幻怜站在赤颜面前,激动地想要劝他不要做傻事,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赤颜用力一挥,整个动荡局面就像被撕裂开来,出现一个裂痕,一条道路。这条道路通往的地方,和平,富足,快乐,鸟语花香……一道光,黑水域战争的场景一下消失……全部消失!
幻怜从梦境中醒过来,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他不明白这个梦境是什么意思。
仇蓝的声音传过来。“做噩梦了?”他在长古树外面练习着幻怜教给他的术法。
幻怜从长古树内出来,抬眼打量着长古树,久久不能平静。他呆呆地望着树,仇蓝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最高处的树叶变成了黑色。
“那是什么?”仇蓝指着最高处的树叶,“怎么变黑了?”
“它跟我的生命连在一起,我时间不多了。”幻怜冷静地说,刚才那个梦,让人害怕。
“人不过一死。”仇蓝深沉地说。
这种跟年纪极不相称的感叹让幻怜笑了出来。
仇蓝这才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容貌秀气,苍白瘦弱。她回忆着第一次见幻怜时,他是意气风发,精神饱满,治国用铁腕手段,还有那起出名的高楼残杀的事,震惊族群。
“其实我听过你很多传说,直到现在我都没办法把你跟那些事联系在一起,总觉得不像。”仇蓝说。
“都有哪些事?”
“你用术法解剖人体,囚禁并杀了很多女人,诅咒逃跑的人,让他们惨死…心狠手辣地对待被策反的暗卫,绞杀……但你,”仇蓝看着幻怜,“你脸上总挂着笑,是因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吗,或者只是你的一种姿态。”仇蓝也并没有提问,而是平静地说出来。
“我喜欢事情完全受我控制的感觉,至少年轻的时候是这样。”他摘了一片黑叶子放在掌心,叶子并没有变化,幻怜轻笑一声。“这才是我本来的性格,不是受伤,也跟时间多少无关,只是我不再想加注太多东西在身上了。”
“包括鱼族的未来吗?”仇蓝感兴趣地问。“所以你才对伊粟酒这个想法这么排斥,因为你不在乎!”
“我的野心从未变过。”幻怜露出冷酷无情的眼神,“年轻人的共性就是鲁莽,做事不考虑后果。什么时候你能学到克制自己的放纵,就能真正体会我的想法,才能批判我。”幻怜恢复温和的态度接着说,“你很有天赋,这也是我当初看中你的原因,就算你走得慢一些,也没关系。鱼族的强大,你将来能见证。如果真是这个结果,我愿意愿意付出一切。”幻怜笑着捏碎了黑树叶。
“你们这种人啊,总是用万千姿态谈论一个话题。”仇蓝感叹着说。
暗女在另一边,完全听到了幻怜跟仇蓝的对话。她扬起嘴角,以物易物的巫术,暗女确实认识一个。她起身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什么意思?”幻怜站在仇蓝面前问。
“你只是找不到能给你帮忙的人,你找不到人才找的我。”仇蓝点点头,“但我相信忠诚,我信。你教了我术法,我就该按照你的指示去做事,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我并不认为,因为这些,我就要摒弃自己的想法。你们总喜欢居高临下做决断,然后用人命给你们试错,这就是你说的‘谨慎小心’?”仇蓝嘲讽的说,“其实你们根本谁都不在乎,所有决策只是来源于自己当下的状态,内心的渴望---权力!心情好了,施舍一些同情,我们就能过得稍微舒服点;命不久矣了,就想安稳些。殊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你们的一时兴起,生离死别。这么多条命,活在你们每天做的这些愚蠢的决策中,你们还毫无同情心,空泛的谈论族群利益、鱼族未来。高尚也无法美化恶行!”仇蓝歪着头,摊开双手。
“你终于说实话了。”幻怜微笑着说。
“这就是我对你们这些人的真实看法。”他看着幻怜脸上奇怪的笑容,接着说,“不过,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死去。”
暗女出现在羽镜面前,直接说:“是你施法的吗?幻怜的腿?”
羽镜侧头看了一眼暗女说:“天依找我借人,苍鹰族出事了。你不去凑热闹?”
暗女走近了几步,盯着羽镜,“回答我,是不是你?”
“我可能出了一些力。”羽镜轻声说,“就像我当年出力让你成为巫族的武神一样。”
“好。”暗女点头,“幻怜还有多久?”
“你不是已经派了毛雀吗?你不动手,幻怜也没几年了。”羽镜望着远处的一抹光亮,瞬间移动至光亮处。“你就算试试呢,对我笑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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