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亭毛淑芬看着呢。快别用功了,外面有人找你。”毕云涛向战智湛挤了挤眼睛,神秘兮兮的用拇指点了点教室的门外。听说外面有人找,战智湛心中暗自嘀咕,走出教室。
“战哥……”在教室外等战智湛的正是喜滋滋、笑吟吟的庄建红。
战智湛揉了揉眼睛,庄建红一身彰显她个性与不羁的标志服:她模仿东瀛电视剧《望乡》女主角栗原小卷烫了卷发,把刘海吹成“招手停”,戴着一个麦克哈里斯的蛤蟆镜。上身穿一件白底儿红花的的确良衬衫,下身穿一条面料是化工材料的深蓝色涤卡喇叭裤,让完美的圆臀曲线毕露。庄建红的裤腿几乎盖住了尖的不能再尖的整个儿高跟皮鞋,俨然是两条扫地的笤帚。嘿嘿,庄建红迷死人不要命呀。那个时候,全国上下的时髦青年时兴起留大鬓角穿喇叭裤。当时的主流社会对这一新的发式和服饰,视若洪水猛兽一般,采取了种种方法抵制压制和惩罚。喇叭裤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花旗国风尚,“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把喇叭裤推向了时尚服饰的巅峰。
喇叭裤与其它的“文化走私”商品,像蛤蟆镜、收录机、迪斯科了等等,和邓丽君的歌声一起,构成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神州市井文化的怪异景观。当时社会上的新潮男青年,穿一件喇叭裤,留一个东瀛电影《追捕》中男主角高仓健的“杜秋”头,手提收录机,戴一个蛤蟆镜的装扮还是很酷的。而女青年和男青年相同的就是蛤蟆镜。不过,限于当时的科技水平,庄建红的这种服装面料要是碰到火星一准儿出个窟窿。庄建红的这一身打扮,当时在街头虽不鲜见,但是在大学校园里却无异于今天的裸奔,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
庄建红见到战智湛,十分高兴的走了过来,挎着他的胳膊向主楼大门走去,惹得在走廊里相遇的同学都用一种另类的眼光盯着二人。那时候男女学生还不敢公开谈恋爱,看不到现在那种到处搂脖子抱腰学生情侣的景象。
庄建红可不管这一套,每当遇到老师或是同学看二人的时候,她都会骄傲的仰着头,一双美眸恶狠狠的剜对方一下,似乎在说:“瞅啥瞅?没见过咋的?再瞅削死你!”
而对方这时往往会马上慌忙扭过脸去,但是走过二人身边后,再偷偷的回头看一眼。
二人边走边聊,庄建红忽然发现他们遇到的同学穿的大都是校园里满目皆是的套装之一的草绿色军装,奇怪地问道:“哎……战哥,你们同学咋都喜欢穿军装呢?”
战智湛看了看相遇同学的装束一眼说道:“哦……那是俺们入学前儿军训发的。有些同学就喜欢橄榄绿,打军训以后总穿着,直到毕业。”
“喂!那个女同学,你为什么穿了一身流氓阿飞的行头而不知廉耻?”忽然,一声断喝打断了战智湛和庄建红甜蜜的喁喁私语。
战智湛吃惊的抬头望去,只见团委的两个老师率领几个学生会的同学正守在主楼的大门前,这肯定又是鄙夷社会上的奇装异服,在这里检查同学们的发型和服装来了。
那时候大学团委和学生会的权威绝非现在的大学能比。那时的学生会根本没有公平竞争这一说,要想进学生会,得凭爹妈的本事,或是要看你和学校的领导的关系怎么样。说白了,就是得走后门。所以,进了学生会的同学,一个个的都是趾高气扬,飞扬跋扈的,往往拿着鸡毛当令箭,自己俨然成为大学里的卫道士。
喇叭裤的查禁,开放初期的人们又一次感受到了传统观念的执着。在小说《春之声》曾用一种含混不清的叙事声音,传达了那个时代精神的乍暖还寒的早春气候。曾经风靡神州的东瀛电影《望乡》,栗原小卷扮演的女记者有一句对阿崎婆说的台词:“冬天来了,喇叭裤灌风,我就不穿它了。”
当时,喇叭裤同样也是不合时宜的。一些时髦的青年,头留大鬓角,唇间蓄着小黑胡,花衬衫、喇叭裤,足踏黑皮鞋,手提放着邓丽君《甜蜜蜜》的双喇叭收录机招摇过市。于是乎,各地方的团员、青年就走上街头纠察,禁止青年穿喇叭裤。若是遇到不听禁令的,可以动剪子强剪。埠头大学的团委自然也不甘人后,时常组织学生会的同学在主楼门前检查学生的着装和发式。凡鬓角过耳裤脚过宽者,一律不得进入主楼。
“喂!那个同学你咋回事儿?我说你呢!”一个团委的男同学指着庄建红喝道。
“谁惯得你的臭毛病,跟我比比划划的?”庄建红从小被娇生惯养惯了,从来没被人这么训斥过,她眼皮一翻,就要发火。战智湛心中虽然不悦,但是也不愿意惹这些打着官腔的同学。不过,他最担心的是庄建红,为了在她冲动时自己能有所反应,他伸手握住了庄建红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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