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去关押蔡隶之处,只见一些无虑派门人听到消息也聚在门口。见到二人,众人神情恐惧中又掩藏不住几分怨怼,虽然更多的还是对门派以及自己未来命运的担忧。
江朝欢低声吩咐了一句,属下便领命将众人隔开,一一带走单独关押。众人心虽不满,但无人敢有异议。
他这才示意鹤松石入内。路上二人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人还没死,是服毒,只是十分危险。待近前察看,见蔡隶双目紧闭,脸色灰败,气息只余一缕。而萧思退正跪坐在床边,捻动指尖为其施针……这个“叶厌”的角色,他不免有些扮演地过于尽责了…
江朝欢没有出声,站在不远处,看他有条不紊地撤针、催吐、开好方子,直到蔡隶脉搏渐渐有力了一些,他才得空上前禀报:
“蔡隶所服之毒极为罕见,应是出自西域。毒性猛烈,发作迅速,属下医术不精,只能勉强用针压制一时,但属下不知此毒解法,若无解药,只怕撑不过四日。”他用叶厌的声音恭谨地说道。
看守发现蔡隶服毒之时,他已陷入昏迷。整个无虑山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唯有萧思退还能暂时救回他性命。鹤松石有些焦急地盘算着:“叶宫主都没办法,还有谁能救他?这附近可还有什么名医?或是从教中找通毒经的高手过来?”
然而,几种方法都不可行,四天也不够从幽云谷赶到勿吉。萧思退冷眼看着焦急的鹤松石,未置一词,便见江朝欢冷静地吩咐他继续研制解药,也没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离开之后,鹤松石追上步履匆忙的江朝欢,问道:“蔡隶在这个节骨眼自尽是什么意思?他认出了我?他果然不是那么简单随便编造发现孟九转遗体是吧?”
江朝欢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有几分确定他就是阿布贾?”
“九分。”鹤松石想了一下,补充着:“若说我冒昧找你之时,还只有五分把握,那现在便是九分了。本来只是因为记忆深刻所以有莫名的熟悉感,但此次他所服之毒出自西域。一个在极北之地的普通武者为何会有西域毒药?”
其实听鹤松石讲述时还将信将疑的江朝欢,也是在蔡隶自尽后才完全确信了他的话。甚至他对蔡隶服毒的理由也有了几分猜测。
见他神色凝重,鹤松石小心地问着:“那现在该怎么办?当年之事唯一的活口若就这么死了,我们……”
“不必担心。”江朝欢看着他,语气坚定:“能救他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现在我需要去验证另一件事。”
随他来到无虑派暗牢,见门中所有年纪稍长的门人已被分别单独关押。
“两个问题,”
江朝欢立在甬道尽头,目光逡巡着两侧上百个无虑派弟子,声音没有特意抬高,但如冰锥般扎入每个人耳朵里,叫他们不由瑟缩了一下。
“一:十四年前孟九转避难来到无虑山,一直到两年后他被梁鉴一暗算离开。这期间他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和哪些人接触过,一一写下来,越详细具体越好,要带时间地点。”
“二:蔡隶进入无虑派的经过,以及他一直到今日的所作所为。要求一样,越详细越好,哪个方面都行。但是,与你们自己相关的不必写。”
听到这两个问题,众人皆面露难色,不知他是何意。
“无论你们写了什么内容,都无需担心。需要担心的,是写的少的人。还有,”江朝欢也不多解释,只是淡淡说道:“说谎的人。”
人群骚动起来,有些想要与同伴说话的,被看守呵斥后退回一边。一一分发纸笔后,只见多数人还是迟疑着不动,但也有几个很快动起了笔。
江朝欢就坐在一边亲自看着,看到越来越多的人犹豫着也被其他人影响提笔写了起来,君山夜后再未曾有过的紧张感蚀咬着他的心脏,连手腕处的折红英也酥酥麻麻的疼痒着--他隐隐约约觉得,对那孜孜以求的真相终于初窥门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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