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擀皮
作者:宝蛋不是蛋   民国诡事最新章节     
    对于老头,赵三元吃的亏不少,尤其是校门口摆摊的,一个祁四海就差点被他干出心理阴影。

    而卖甘蔗的这位,赵三元虽叫不准深浅,但绝对是个狠角色,那股子冷凝冰霜的杀意做不了假。

    看架势,倒不像冲着自己,不过大城市的水多深呐?小心驶得万年船,得探探这老登的底。

    “大爷,歇着呐?”

    “买甘蔗自己剁。”老头不咸不淡回了一句,语气透着一股子迟暮苍老,对啥都提不起劲头的感觉。

    赵三元面色和善,可手里边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手反握着腰后刀柄,一手暗自捏住张符箓,只要情况不对立刻开干。

    “哎~大爷您买卖可不能这么做啊,晚辈我手笨,怕剁不明白。”

    “吃了我几咕喽甘蔗,削皮跟雕花似的,你手笨?手笨的人可使不来百年杀人刀,痛快的有屁就放。”

    老头有点不那么和蔼可亲,听口音应该是唐山镇人。

    别瞧着他脸盖斗笠仿佛对啥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实则眼力极其毒辣,能从削甘蔗皮的动作看出赵三元不简单,更能看出腰后那把宝刀是个古董。

    赵三元的注意力几乎都停留在老头那双厚实手掌上,谦虚回答道:“晚辈是会几手刀法,但要是没看走眼,大爷您老才是行家吧?见惯了风雨后来体验生活?”

    “这世上的行家可曾少过?又有几个不被五斗米折腰?我黄土都快埋到喉咙眼的人还讲究个屁的生活,看在你小子刀不错的份儿上多回你两句,没事麻溜滚蛋,别碍着我享清净。”

    “好嘞,大爷您且歇着。”赵三元点到为止,暂且确定这老头对自己没敌意,就是打雷放屁赶点碰见了,至于对方有怎样的故事怎样的过往都跟自己没关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你卖甘蔗,我啃甘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最好。

    但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从老头刚才的反应来看,要么是冲张小狗,要么跟叫小雅的女大学生有关系

    一老一少相安无事,再无交流。

    等赵三元又啃了好几咕喽甘蔗后,便瞧见张小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走了回来。

    意料之中嘛。

    都知道小雅最反感混社会的,还非得硬出头,显着你身手好?蝌蚪身上纹青蛙你秀尼玛啊,事后不被一顿狂喷就怪了。

    “唉”

    叹息音拉的老长,张小狗蹲回赵三元身边,一副我很受伤的表情。

    “用刀了?”

    “几个不入流的混子犯不上,况且小雅面前我哪敢亮刀子啊。”

    “至少没把人捅死就行呗,等有机会了好好解释解释,毕竟你是在帮她,事急从权嘛。”

    “我用的甘蔗皮儿。”

    赵三元满脸愕然,本以为高级学府外张小狗能控制控制,合着全让你给宰了?

    “狗子不是我说你,脾气得改一改啊,不然以后得吃大亏。”

    也就张小狗不了解赵三元,否则肯定吐他一脸甘蔗皮,你啥好脾气啊你说我?

    “刚才听你说会玄门术数是吧?赶紧的帮我瞅瞅和小雅八字是不是犯冲啊?咋总不给我好脸子看呢。”

    “行吧,几咕喽甘蔗权当卦金了,说说你俩的八字先。”

    “呃不知道.”张小狗才反应过来还没打听到女神的生日时辰,等想厚着脸皮去问问时,大学正门已然关闭,想再见面又得等下个周末。

    赵三元拍了拍手上残渣,“你有的是机会去问,现在该办我的事了,走吧。”

    “往哪去啊?”

    “去给你们海字头送送福利,或许我能找出些二档头的真正死因。”

    张小狗猛的一激灵,“brother你可不能瞎编啊这事,海爷可说了,谁能砍死凶手就升谁做堂主!能开设自己的香堂!”

    “那不正好?送你个富贵还不抓紧带路?但反过来你也得帮我打听点事,不难,只是想找些老物件。”

    “古董是吧?”张小狗把胸脯拍的震天响,“好说!津门的古董行当我门儿清,你就说看好啥了吧,多少年份的。”

    “大概三千来年?”

    “多少!?”

    两人渐行渐远,时不时传回一惊一乍的声音。

    柴刀老头依然靠躺在摇椅上,晚风吹过的鬓角斑白不知经历多少风霜。

    西大街角的某座茶馆内。

    茶客们吃着瓜果品着香茗,欣赏着极有韵味的京韵大鼓。

    生活娱乐方面,大城市的优势可太大了,在津门入夜后只要花点小钱,什么打快板的说相声的耍杂技的看都看不完。

    当然了,勾栏听曲和马杀鸡这些可不是平头老百姓能消费的起。

    茶馆角落一张宽桌旁,莫闻山为张林义斟了杯茶,后者战战兢兢的双手接过,连称不敢不敢。

    人活得久有活得久的好处。

    想当年还没出师的张林义就听说过江湖上出现个百年难遇的狠人,只是突然如彗星般一闪而过,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张林义偶尔会畅想着那人到底有多强,三皇传承加上各派秘法,简直是行走的宝库,单是一手三皇剑就能跻身八绝,时至今日也没有谁给他顶下去。

    岂料过了几十年,那人竟给自己斟茶,能坐得住就怪了。

    “是我没管教好徒弟,若有不是,做师父的先行赔罪,还请别放在心上。”

    “别!莫大哥说的哪里话!江湖斗法手上见真章,你的高徒没耍诈,是我技不如人,何来怪罪一说?”

    莫闻山轻笑着摇了摇头,“我那个小徒弟才有几分见识?他连偃术都没见识过,更别提知道偃术的厉害,你若真狠下心来,自是能让他吃不少苦头。”

    有些事,瞒得了凡胎肉眼却瞒不了火眼金睛。

    张林义表情略显不好意思,“藏拙罢了,我这种市井里跑长趟的,逞勇斗狠只会死的更快,平平淡淡才是真啊你说是不莫老哥?偃术再精妙也比不上机械科技,倒不如老老实实算个卦赚点安稳钱,再说了,我这点微末伎俩真算不得啥。”

    千百年来,偃师们几乎不牵扯到江湖恩怨情仇之中,其它玄门高手也不愿意招惹他们,除了偃术玄妙之外,偃师基本上都为皇家服务,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参与皇陵建造工程,就说谁敢惹吧。

    但风云变幻,时过境迁。

    工业革命的成果冲击着所有领域,再加上满旗的坟头草都长了快二十年,偃师这个本就人丁稀少的群体自然会加速走向消亡。

    莫闻山微微颔首,“在理,我年轻时有幸结交过令兄车白渠,他偃术之高妙,我至今都历历在目,比不上他不丢人。”

    张林义苦笑道:“唉他我哪敢比啊?就是他乖孙儿车厘子我也比不上啊,论资质才华,此子简直是为偃术而生的。”

    “哦?没想到偃术能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个侄孙不知搁哪认识个洋妞,非要跟人家去国外学科技,说是能精进老派偃术,这不胡闹嘛,因为这事家兄差点没气抽抽,自打车厘子出国后,他便时不时的闭关,说儿子死了孙子不孝,那就自己再造个听话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回家了吧,我最近留在津门讨生活其实就是为了等他。”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莫闻山缓缓放下茶碗,日子过的好不好,个中辛酸苦乐只有自己最清楚,光鲜亮丽永远留给的是外人。

    此时舞台上正唱着最近两年新编排的曲目祭晴雯,唱的是贾宝玉对死去晴雯的怀念和对命运不公的控诉。

    或许俩老爷子都在感怀着各自心事,不再言语,聆听着情感丰富的唱词。

    “康哥,咱是继续陪着还是怎么着?总不能把一直把三元扔在那边。”

    “师父让咱们来作陪,哪好意思走啊,再等等,三元应不会出啥事吧?”

    康木昂自己越说心里越没底,倒不是怕老弟找事,就怕事找老弟啊。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有缘自会来,赵三元总会阴差阳错下处于一个又一个风暴的中心,但这一次,是他主动靠了上去。

    在津门有句顺口溜,叫一坑银子一坑鬼,一坑官帽一坑水。

    说的是津门四个角都有大水坑,东北角为银子坑,居住的大多是富人,钱庄、银号、金店众多。

    东南角为官帽坑,那里曾经是科举考试的贡院所在地。

    西北角为鬼坑,西南角就叫一坑水。

    可以明显看出东富西贫的格局,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东边码头多,贸易发达。

    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同样适用于黑道帮派。

    安清帮山字头的大本营就坐落在西北角偏东的竹曲巷中,据说这里曾经是某个大员出资建的庙宇,奈何很快全家被满门抄斩,建造只能搁置逐渐荒废,后来被刘光海买下来重新建造,被外界称呼为北台。

    虽是寺庙的底子,却难改匪窝的本质。

    赵三元被张小狗拎着跨过门槛后,就感受到送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善眼神。

    “海爷今儿个在不在?”

    “狗哥啊,你回来的可够晚的,我们都以为你破了金身蹲局子,海爷肯定不在啊,他和袁文侩都被警察厅长厉大森叫去喝茶了,你身后的朋友面生啊,老家来投奔的?”

    “算是吧,那蒯师爷在不在,顶堂里总得有个主心骨吧。”

    “蒯爷倒是在,可他正忙着善后,这回要批的安家费太多,必须亲自过手,你要实在有紧要的事,我便带你去见。”

    “大事,带路吧。”

    赵三元不清楚张小狗在海字头里属于啥地位,瞧几个管事的都没难为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能打。

    北台占地不小,跟着七拐八拐走了好一阵才来到片相对安静的庭院中,书房内灯火通明,门口站着俩杵长矛的猛男。

    “蒯爷,小的有事求见。”张小狗立于台阶下,微微躬身摆出龙筋手。

    没有回应。

    张小狗稍微提高了些音量,继续发声求见。

    依然没有回应。

    赵三元自顾自点上根旱烟卷,心想三不管一仗的死伤绝对不少,算安家费确实要算一阵,没空搭理下边倒也没毛病。

    只是一股略微熟悉的香气引来注意,赵三元嗅了嗅,有点类似于烟土燃烧时的味道。

    别问,问就是曾经在福大昌差点酿出大祸,若非是上官白兔料理了后事,恐怕方圆二里地都得抽嗨了。

    “要不等会吧,你们蒯爷累的都用烟土来提神了,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岂料话一开口,房外气氛顿时怪异起来。

    张小狗莫名其妙道:“提神?蒯爷祖上在虎门硝过烟,他最恨烟土了,怎么可能碰?”

    “坏了!”

    几乎异口同声。

    房外几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妙。

    张小狗的速度最快,一个箭步冲上去踹开房门,短刀已握在手中。

    可他所看到的场面,却不是刀法能对付的了。

    只见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俩脚尖点在书桌上,双臂向上垂直,身体前倾四五十度!

    除此之外,仿佛有某种力量在擀他的皮,整个上半身尤其是头,皮肤褶皱成极其诡异的状态!

    如此惊悚场面让张小狗等人都有刹那愣神,可救人要紧,都要冲上去先把人给扶下来。

    “别碰他!”

    一声大喝。

    赵三元左手掐诀,右手抄出老秤杆挑飞身旁灯柱,浸染灯油后甩向蒯爷脑门。

    更诡异的情况出现在张小狗等人面前,就见蒯爷褶皱不堪的脑袋突然便得皮包骨似的,堆积的表皮躲开灯油,在胸口处聚集。

    这一幕让众人头皮发麻。

    他娘的活见鬼了不成?

    赵三元见自己连甩灯油不中后立刻变招,弹出随身携带的五彩线缠绕在蒯爷双腕。

    “弟子拜请临观神!”

    “万物敬火照天门!”

    “天威煌煌玄玉斗!”

    “妖鬼魑魅化微尘!”

    “神兵火急如律令!”

    剑指抹过五彩线一头,烨火燃起顺着五彩线烧向蒯爷。

    岂料蒯爷的皮肤如波浪滚滚,整个身体发生剧烈抖动,竟是抖散了烨火。

    赵三元扯出三尺三大红布冷笑道:“挺他妈狂是吧?见到老子还不跑?行,那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