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刘寒清心中如何想法,江月白的拳都已落在他的身前。
聚气拳没有繁复变化,无论变招,在他这位天灵宫的内门弟子面前,都只是拙劣而缓慢的动作而已。
于是江月白压根没有变招,一拳直捣黄龙,砸入重重帘影之中。
天灵宫的遮帘法向来九分虚一分实,要的就是在虚实交杂之间干扰对方的感知与动作,继而露出破绽被一击而破,然而现在,刘寒清却不得不率先收手,继而变招再出。
他的遮帘法修为算不得真正登堂入室,但也是受过恩师赞赏,称其已有三分门道,对于掌法中的虚实变幻更是颇有心得,宗门同辈之中,能够在遮帘法造诣上胜过他的并不多,然而此刻,江月白那一拳不偏不倚,正在他真正的掌影之前。
他竟丝毫不顾重重虚帘,直冲其中最精要,也是最脆弱的那一分实攻来。
遮帘法实际上并不惧怕敌人拼命直攻要害,要的就是一个虚实相交,延绵流长,然而江月白这一拳来的太快,而且极稳,直到拳掌之前相距不过数尺,拳中的灵力气劲方才真正爆发。
仍然是灵明境初期应有的灵力水平,但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竟有似要将他的招式连同臂上血肉一同碾碎的浩大威压,令他一时不敢与之硬碰。
刘寒清收掌变招之时,掌风与手中灵力没有丝毫散乱,面对这猝不及防的变局依旧面不改色,倒也无愧是西圣域五大宗门之一的内门弟子。
但江月白却是对眼前掌影的变化不闻不问,拳风直捣黄龙,直视那重重帘影为无物。
而拳势的最前端,正是刘寒清变招之后再次击出的手掌。
“怎么可能!”
饶是刘寒清再冷静,此刻后背也不禁渗出冷汗,他这遮帘法要的是虚实相接克敌制胜,但江月白的拳路却是丝毫不讲道理,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一块巨石直截了当的砸下,若第一次是运气好才得以直接对准他的掌路攻下,这第二次后发先至的料敌机先,绝对不会是什么巧合。
轰!
刘寒清只觉掌心一阵大力传下,几乎将他左臂的经络生生摧垮,只得一面后撤,一面运转灵力卸力,踉跄退后十余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只是内息翻涌不定,说不出的难受,而先前遭受重击的左臂更是无比酸麻,几乎无法运转任何气力。
他的护体灵力,在江月白的拳中,竟似薄纸一般脆弱!
而他本应压过江月白一个大境界!
刘寒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再看向对面那个同龄人时,心中已多了几分敬畏。
他感受的很清楚,江月白并没有动用什么隐秘的手段,从始至终,他只是运转提纵法靠近,然后轰出了两记聚气拳而已,灵力波动更是只有出拳时一瞬间的暴走,但总体的实力,绝对在灵明境初期的范畴之内。
但他的遮帘法,竟被此人完完全全的看破,甚至完全摧毁。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江月白并没有出手追击,而是在他身前十米左右站定,似是在等待他调息完毕,可要他开口询问,身为天灵宫内门弟子的尊严,绝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且,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同龄人面前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就算是宗门里那些强大的前辈们,也没有今日的江月白带给他的压力大。
江月白仿佛一座大山,明明修为差他一整个大境界,就那么毫无动作的站在那里,便让他的心绪翻腾不定,再难平静。
如果不是他周身的灵力波动那般弱小,他一定会认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名灵玄境的宗师,甚至是仙阶的真正强者。
而在此时,江月白淡然开口。
没有嘲弄,没有俯视,仿佛只是在随意的闲聊,话语亦是一针见血。
“虚实相接,却没能将两者真正相合,虚不虚,实不实,找到破绽便能一触即溃,刘兄,以后修炼这门掌法时,记得着重把控掌力,莫要将自己的掌路这般赤裸裸的暴露给敌人。”
刘寒清闻言一惊,片刻之后,微微低头道:“多谢……阁下赐教。”
他记的很清楚,在他获得小圣比的令牌时,师尊就曾叮嘱他,要注意好遮帘法内的分寸,以免在帘幕未成之时为人直接摧破,然而现在,却被江月白干净利落的指出了这个弱点,令得这位天灵宫的内门弟子,再也无法在江月白面前保持天灵宫内门弟子的骄傲,低头的那一刻,整个人的心气都为之一低。
他不知道的是,在观礼台上,天灵宫宫主青玉仙子眉间已多了一点隐晦的忧虑。
能够在二十岁以下进入灵台境的,无一不是修行的好苗子,她从来看重刘寒清这个后生晚辈,若他今日心气受挫,未来的进境必然会受到影响。相比而言,江月白展现出来的实力,反而不那么重要。
在大人物的眼中,刘寒清的遮帘法终究有些笨拙,而江月白所做的,只是在遮帘法成势之前,以最干净利落的手段将其破坏而已。这样锐利的眼光与果断的出手的确足以令人惊讶,但,终究还是小辈间的打闹而已,若是进了仙阶,这种眼光上的差距,完全能够以仙气的感知替代。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青玉仙子作为天灵宫的宫主,向来不怎么关心外界事物,若非这是西圣域的大事,需要五大宗门领袖齐聚,她都不想来凑这个热闹。对她而言,这个自己看中的小辈的未来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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