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房子上个月一场大雨刚塌过一次,下官带着手底下的官员刚修好的呀!这才一个月不到,您怎么把它又给拆了?”
陶青云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邵曦这么耍了一圈刀,几乎就把他搞破产了。
“陶大人,你没事就好,放心,放心!所有的损失都由本官来承担,不但会将你的郡守府恢复原貌,还要修得比原来更漂亮,此事都怪我一时不心,还望陶大人不要见怪。”
陶青云原本想句“无妨,无妨”的,可抬头看看,好像真的无房了,心里那个难受啊!
老吴上来就在邵曦的脑袋上来了一巴掌,没好气地道:“你玩就玩,我早就告诉你到外面去玩,非在屋子里面搞,搞得乱七八糟的,现在怎么办?刀呢?快把刀找回来。”
老吴这句提醒,一下子就让邵曦和陶青云慌了起来。
是啊!刀呢?刀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要是砍到哪个倒霉蛋的脑袋上可不是随便解释两句就能解决的,闹出人命来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快!快找刀!
几人灰头土脸,慌慌张张地跑出郡守府,朝了府衙后面的方向跑去,之前好像刀就朝那边飞的。
转到郡守府后面,不管是邵曦还是老吴,连同陶青云心里全都“咯噔”了一下。
好家伙!后面正是一片民宅,看样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快快快!快去打听打听谁家掉了东西进去,赶紧问问有没有人受伤。哎哟,我的妈呀!这可要命了!”
几人赶忙散开向附近的居民打听谁家掉了东西进去,可问了一大圈竟然没人知道。
几人正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一个手中举着甘蔗,脸脏兮兮的娃娃跑到他们面前。
“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从上掉下来的东西?还亮闪闪的?”
邵曦一把将那孩子抱了起来,急赤忙火地问道:“对对对,我们就是在找一件从上掉下来的东西,亮闪闪的,家伙,你知道在哪里吗?”
那孩子转头朝不远处的一户人家指了去,嘴里道:“我见那东西落在了李婶家的猪圈里,好像还砸到了那头大母猪身上。”
邵曦连忙将那孩子放下,掏了两文钱塞在孩子手中,让孩子去买糖吃。带着老吴和陶青云急火火地朝着李婶家跑去。
刚一进院子,就见那个李婶正站在猪圈前抹着眼泪,嘴里面还在嘟嘟囔囔地骂着。
“这是哪个杀不长眼的神仙?自己手里的家伙也不拿好,掉到我家猪圈里将我们家唯一的一头老母猪给砍死,难不成这猪儿前世得罪了你,今生你还要斩它的头?你报了仇,可我怎么办?你个杀的神仙还我老母猪。”
邵曦一听,那个杀不长眼的神仙不就是我吗?这幸好是掉到了猪圈里,要是掉到人家屋子里面,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儿!
陶青云见状,急忙跑了上去向李婶儿解释道:“李婶,李婶!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府中一位京城来的大人试刀的时候脱手了,这把刀才飞到你的院子里来,不是什么上的神仙。你家的这头母猪下官一定照价赔偿,还请李婶儿不要见怪。”
李婶瞪大着双眼,一脸惊讶地看着陶青云,不敢置信地道:“大人,你啥?在你屋里试刀脱手了,刀飞到我家猪圈来了,你没搞错吧?你看看你的府衙离我们家有多远?”
陶青云回头朝自己府衙的方向看了看,的确是,以前好歹还能勉强看到个房顶,现在连房顶都看不见了。
邵曦连忙从怀里掏了半吊钱出来,走上前去塞到李婶儿的手里,口中还不停地道歉。
“这位大婶实在是对不起!抱歉,抱歉!一时手滑刀飞了出来,万幸没有山人。这半吊钱你拿着去买几头猪回来,至于这死掉的母猪就当是在下请大婶你吃猪肉了。”
看着手中的那半吊钱,李婶脸上闪过激动的神色,可反手又将钱给塞了回来,一本正经地对邵曦道:“你就是京城来的大官吧?你这钱我不能要,你远道而来,是我们南水郡的客人。回头我将这猪收拾收拾拿去卖肉,换来的钱还能抓两只猪崽,不过伙子下次你试刀的时候能不能拿住了?这次是砍了猪头,下次指不定是砍什么。”
“是是是!以后我也不会试刀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好家伙,还有下次?这回吓得魂都没了,哪里还敢有下次?
邵曦还是执意要李婶将钱收下,一番推辞不过,李婶也只好收下。
可接下来这取刀之事又把几人难住了,那猪圈里实在是太臭了,到处都是猪粪,此时刀上除了猪粪还有猪血搅在一起,看着都让人干哕,哪里还敢进去将它拿出来?
邵曦转头看看老吴,老吴翻个白眼拎着酒壶逛到一边去了,又转头看了看陶青云,陶青云急忙低头开始打扫身上的灰尘。看这意思是没人打算鸟他了,祸是自己闯的,看来这猪圈也只能自己进了。
从院子里寻了两捆干草过来,将干草从猪圈的门口一点点地往里铺,免得踩在猪粪上,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头母猪的身边,邵曦差点吐了出来。
只见硕大的猪头滚在一边,猪的脖腔里还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猪圈里本来就充满了猪粪的臭味,如今再加上这猪血的腥味,闻起来那叫一个上头,邵曦差点将刚才在酒楼吃的那点东西全都倒出来喂这头死猪。
邵曦捏着鼻子蹲下身,将躺在猪粪中的那口宝刀拎了起来,刀身上满是猪粪和猪血的混合物,邵曦将它拿起来时弄得自己满手都是,差点一撒手又扔了回去。
总算是将沾满了猪粪的宝刀从猪圈里拖了出来,可怎么弄回去呢?总不能这样一路拖着走吧?就自己的这个身板肯定是拎不回去,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扛着走。
“哕……!”
一想到要扛着这么大的一坨猪粪回去,邵曦立马就干哕了出来。
再次看看老吴和陶青云,此时二人已经捏着鼻子躲得老远,仿佛眼下邵曦就是最大的那坨猪粪一样。
唉!自己欠的债自己还,自己作的孽自己受,谁让当初是自己非要贱嗖嗖地去玩这把刀的呢?
从院子里的干草堆中又抓了几把干草出来,将沾满猪粪的赤虎咬银刀用干草卷了卷直接便扛在了肩膀上,晃晃荡荡地向着郡守府走去。
老吴和陶青云老远地跟在后面,没人愿意再跟他走在一起。
这一路上,邵曦就像是身上有毒一样,走到哪里人们都躲得远远的,有些好事的人还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讨论这个人会不会是个“粪青”?一开始邵曦还有些面红耳赤,到后来干脆就习惯了,眼皮往下一抹,啥也看不见,啥也听不到,闷头就是往回走。
好不容易回到了郡守府,一进院子看到那塌了半边的房子,邵曦又是一头的黑线,今真是太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陶青云急忙叫来下人,吩咐去烧水准备让邵曦沐浴更衣,又叫人将那口刀拿下去清洗。府内下人也都是捏着鼻子过来让邵曦将刀放在一块门板上,两个人抬着走的。
这次这脸丢的实在是太大了,本来还想卖弄卖弄自己的本事,结果现在搞得房倒屋塌,满身猪粪,简直成了这南水郡最大的一个笑话。估计就算自己离开了南水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会是名声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这个名声好像有点臭,而且还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臭。
当邵曦在后堂沐浴更衣完毕,清清爽爽地来到前院时,看到陶青云坐在那一堆瓦砾之上,用手拄着下巴在发呆,满面的愁云惨雾。而老吴正坐在院子当中的一个石凳上,摇头晃脑地在修理着他那已经被砸变形的银酒壶。整个场面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场地震后的灾情现场一样。
邵曦叹口气,摇了摇头。都是自己闯的祸,看来要想办法弥补一下,不然的话这陶青云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老陶,你去找些劳力过来,再差人去购买些新的砖石、木材回来这里,这几日便将你这郡守府重新修缮一新,你原来修的那个东西太对付了,这次好好修一修,所有的银钱都由我来出。至于那些劳力,你当初只是不忍心征用他们,那么这一次就算是雇用他们,工钱也由我来出。”
陶青云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邵曦,但还是很有原则地道:“这郡守府本是公产,理应由郡里出钱修缮,只是下官无能,郡中财政匮乏无钱修缮,如今怎能让大人您自掏腰包替下官的无能承担后果?这万万不可。”
“老陶你废什么话?本官此次出使南赵,同时还有巡视监察各地之责。如今我看你这郡守府需要修缮,自然是朝廷出钱,有何不可?快去安排人手购买材料,在我离开你这南水郡之前必须要将你的郡守府修得有模有样,否则岂不有损朝廷颜面?”
陶青云一听这话有道理啊!顿时喜笑颜开,从那堆破砖烂瓦中走了出来,憨笑着道:“多谢邵大人体恤下官,这事也别安排下人去办了,下官亲自跑一趟,人手、材料很快就能安排妥当,今日便能开工。这回可得把它修得结实一点,免得下场大雨又塌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府中所有的家具、器皿全套换新的,就算没损坏的,旧的也扔掉。”
“大人,用不着这么浪费吧?有些旧的东西还能用。”
“那要不我再耍一遍刀?”
“得!您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去办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