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秋的问话让老吴心中一沉,转头看了看邵曦。
此时的邵曦也是一脸的凝重,当年之事并非儿戏,老吴闯下如此大祸,如今虽是前来致歉,但是原不原谅还要看人家的意思。
“事情先不忙谈,在下此次前来带了些礼物,也不知合不合姑娘的喜好,权当是一点心意吧!”
着,邵曦转身从乌球儿的怀中将那装着青霭紫云纱的木盒接了过来,起身走到程白秋的案前,将木盒置于案上打开盒盖让程白秋过目。
下女子皆爱美物,这是个亘古不变的定律,虽然程白秋自是在盈月岛长大,可是对这下锦缎云纱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当年沈林月最疼爱这个徒弟,总会搜罗一些下奇物给她,所以当青霭紫云纱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这云纱的品质自不用,程白秋又是个识货之人,当然知道这两匹云纱的价值。
望舒阁的女子们虽然平日里都是一身素衣,清一色的白裙,可若是在这白裙之外罩上一层青霭紫云纱更会显得光彩照人、仙姿玉色,全身如同笼罩在七彩霞光之中,更富仙子之姿。
想想那般情景,程白秋的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
邵曦见程白秋对自己所赠的云纱似乎颇为满意,急忙趁势从自己的挎包中将那装着云霞琉璃珠的锦盒拿了出来,打开后一样是摆在程白秋的面前。
邵曦如今所赠的云霞琉璃珠与此前在泰和商行寄售的那批是不同的,这是邵曦预留下的一批品质上佳的琉璃珠,其中两颗夜光的有一颗已送给萧常毅,而另外四颗上好的云霞琉璃珠一颗赠与柳行斋,一颗送给了纱女,剩下两颗中邵曦又拿出一颗来送给程白秋。
当程白秋看到这颗云霞琉璃珠时,眼中的光彩远胜之前看到青霭紫云纱,如此圆润通透、色彩斑斓的物件更是女子心头之爱。
拿在手中反复地把玩、观看好一阵之后,程白秋才恋恋不舍地将其放回锦盒之中,此时看向邵曦的眼神与之前也是大有不同。
这并不是程白秋是一个虚荣的女子,而是这个英俊少年一出手便是两件稀世之物,由此足以证明这少年的能力和见识,试问面对这样一个年轻英俊又有本事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个女子会不动心呢?
“公子今年贵庚?”
程白秋的这一问,把邵曦直接给问愣了,怎么在望舒阁送个礼物还得报自己年龄的吗?她不会是把这礼物当成聘礼了吧?以为我是上门提亲的?那误会不是闹大了?
正在邵曦愣神的时候,老吴在一旁欠欠地搭起话来。
“他今年十七岁,正是该谈婚配之事的年纪,可这子自己不着调,一点儿都不知道着急。”
老吴这么一,邵曦与程白秋二人一下子都尴尬了,这么一弄搞得好像真是来下聘礼提亲一样,礼物好不好先不,这谁还敢随便收啊?
邵曦转头狠狠地瞪了老吴一眼,人家就问了一下自己的年龄,你个老家伙乱七八糟地些没用的干嘛?这不是成心给添乱吗?
程白秋此时也有些面色尴尬,虽然心中对邵曦有些喜爱之意,刚刚问及年龄也的确是有些私饶目的,可被老吴这么直愣愣地挑明,弄得好像自己对邵曦表白了一样,这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子来如何能不尴尬?
不过听邵曦只有十七岁,她心中倒的确是不免有些失落。
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因望舒阁的规矩是此生都不可与男子亲近,再加之从到大从未离开过盈月岛,曾见过的几个男人也都是些满脸胡须的老前辈,所以从未有机会接触过如此年轻英俊的男子。
今日只是稍有心动,却得知对方竟比自己了六岁,虽然明知二人之间绝无任何的可能,但得知这个年龄差距之后,程白秋的心中依然感到有些难过,毕竟年龄差距如此之大,自己就连幻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邵曦见程白秋有些愣神,以为是刚刚老吴的话惹得她不高兴了,于是急忙向程白秋解释起来。
“在下今年的确是十七岁,也的确尚未婚配,不过这与此次我们前来盈月岛都没有任何关系。这个老家伙平时啰嗦惯了,喜欢多嘴,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这两份礼物纯粹就是在下前来望舒阁的拜礼,还请姑娘不要嫌弃,敬请姑娘笑纳。”
以邵曦平日里鬼头鬼脑的那股机灵劲儿,就算是不想将对方叫老了,也应该叫程白秋一声姐姐,可如今开口闭口姑娘姑娘的,并不是邵曦不懂礼数,只能程白秋看上去实在是比实际年龄太多了!
因为在岛上这些年过的完全是与世隔绝,静心清修的日子,既无牵挂也无烦恼,整个人活得轻松自在,自然看上去肌柔肤嫩,如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
程白秋原本还想客气客气,可如今这么一搞,若是自己不接受这两份礼物倒真是显得自己想多了,于是便起身施礼以示感谢,算是接受了邵曦的这两份赠礼。
“三位不辞辛劳远道而来,还带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想来必是对我望舒阁有所求,女若是不接受几位的礼物倒是显得拒人千里之外了,再这两份礼物的确精美,女也确实喜欢,那便却之不恭了。”
本来邵曦还有些担心这望舒阁的阁主性情清高,不肯接受这些俗物,不想对方竟如此痛快地便将礼物收下,仔细想想与刚才老吴那番话也不无关系,真可是歪打正着。
既然对方收了自己的礼物,那么接下来的话便好了许多,毕竟拿人家的手短嘛!
“适才在进来之前,我们三人见这岛上贵阁的众位姐姐们正在修炼武功,据在下所知尊师当年是以刀法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却不知为何岛上的各位姐姐修炼的却是剑法?若按师承来的话,不是应该修炼刀法吗?在下无知,向姑娘请教。”
程白秋伸手轻轻捋了一下搭在肩头上的秀发,微笑着道:“公子有所不知,家师当年虽然修炼的是刀法,但实际上家师所创的刀法之中融汇了大量的剑法修炼技巧,故而师父的刀法与江湖上任何一派的刀法都有所不同,并不追求刀法的凌厉和杀意,而强调的是类似于剑法的轻灵与变化,所以当年我们开始修炼武功的时候,师父便要求我们直接修炼剑法。一来是刀法杀意太重,不适合女子修炼,二来是师父所修炼的刀法太过独特,我等一众弟子无法如师父那般透彻地领悟,与其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修炼那种刀法,不如直接将那刀法中的剑意融会贯通使其成为真正的剑法,所以今后望书阁的武功便是以剑法为主了,至于师父的刀法恐怕也就从此绝迹了。”
邵曦作恍然大悟状。
“原来如此!这武林中能将刀法与剑法融为一体的也只有尊师这样的武学奇人了,只是可惜了尊师那套独特的刀法从此失传,不知姑娘可有尝试修炼尊师的那套刀法?”
程白秋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的遗憾之色。
“修炼剑法是家师之命,我必须遵从家师的教导,再师父离世之后也已将她那部刀法秘籍及生前所用寒月刀一并随葬了,女纵使有心尝试也无法修炼。”
邵曦心好家伙!自己师父的坟被人扒了这么多年居然到今还不知道,还以为那刀法秘籍与寒月刀放在师父的坟中呢!
不过这也明老吴当年虽然将沈林月和关玉城的墓盗了,但善后之事的确是做得很好,若不是将那坟墓恢复成原状,望舒阁的弟子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呢?
看来,正如老吴当年所,他这个坟添的确实是很仔细。
“程姑娘,假如,在下是假如尊师的那部刀法秘籍及其生前所用寒月刀若是有一日重见日了,而且又有人愿意修炼这套刀法并将其发扬光大,不知姑娘是何感想?”
程白秋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虽然公子只是假如,但若是真能这样的话,我倒会感到十分欣慰。当年师父的武功冠绝下,如今却失了传承,身为徒儿的我实在是感到有些心痛和自责。倘若这套刀法真的有人愿意修炼,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只要修炼之人品行端正,与我师父有没有师徒之名倒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师父的武功能在世间传承下去,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遗憾了。”
邵曦一听有门儿,至少从眼下程白秋的态度来看,学了沈林月的刀法也不会被视为偷学望舒阁的武功。
原本偷学别派武功是武林大忌,如今程白秋作为望舒阁的阁主竟有如此心胸,也可是实在难得,那么乌日娜与牧仁偷学了沈林月和关玉城刀法之事看起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了。
可眼下还有一件更要命的事,那就是当年老吴这老家伙把人家的坟扒了,这件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