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虽然并不打算袖手旁观,可是他也并没有马上去管此事,他倒是想看看那位灰袍男子到底是不是一个拐带人口的人贩子?
喜欢管闲事也不是什么闲事都管,若那男子真是伙计口中说的人口贩子,这些兵卒要将他捉拿回去问罪倒是理所当然的。
虽说给了钱他们便会放过那男子,但刚刚听伙计这么一说,邵曦倒是对这些兵卒甚是同情和理解。
原本也都是家中的儿子、丈夫、父亲,如今为国从军镇守边关,却连最起码的军饷都拿不到,莫说是照顾家人,就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出来搞点钱也没什么不对。
更何况他们也并不是仗着自己军伍的身份欺压当地百姓,只是想从那些旁门左道的人手中榨取些钱财,这种事虽然并不提倡,但就他们目前的现状而言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可如果这是一场误会的话,双方这么斗下去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倘若那男子只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才给女子戴上脚镣,如今被这些兵卒误会岂不是冤枉?
再说此事若是闹大了,这些兵卒不但没要到钱,搞不好回去还要挨上一顿鞭子或是军棍,对于他们来说也实在是冤枉。
这种事情最好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得大家都有麻烦。
所以邵曦并未急着插手,而是想再观察一会儿,倘若这灰袍男子真的是人口贩子,而这些兵卒又拿不下他的话,邵曦倒是不介意出手将其拿下交给当地驻军处置。
于是邵曦等人先点了一大盆的炖牛肉,外加四坛上好的高粱酒。
伙计应了一声转身便朝后堂跑去,不大一会儿便带着另一个伙计,一人抱着两坛酒送到邵曦等人的桌上,只说牛肉片刻后就好,让邵曦等人稍等。
这会儿邵曦倒是不着急,他的心思都在眼前那桌人的身上。
只见围在男子周围几个壮汉中的一人对那灰袍男子开口厉声喝道:“臭小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地拐带人口。
“我们要拿你回去问罪,你他娘的居然还敢还手,别以为有点武功就了不起,惹急了老子拉来一队人马,看你打不打得过来。”
看来此人是这群兵卒当中的领头之人,听他的口气可能是个队长。
五火为一队,也就是说他手底下管着五十号人,若真像他说的那样将他那一队人都拉来的话,恐怕这灰袍男子还真不好应付。
人说双拳难敌四手,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做到以一敌百,沙场之上就算你是九品的绝顶高手,面对着千军万马也只能是做到自保。
所谓的横扫千军,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不过那男子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壮汉之言,依旧是抓起酒坛倒酒,端起酒碗饮酒,再伸手抓起了碗中的牛肉块大口大口地向嘴里塞着,一副完全未将对方放在眼中的样子。
那壮汉见男子不理自己,可能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厉声喝道:“老子跟你讲话,你他娘的是耳朵聋了吗?要么拿钱,要么跟我们回去,否则今日之事你休想善了!”
那男子将咬了一半的牛肉一抬手扔回碗里,端起酒碗一仰头喝了个干净,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巴,连瞧都没瞧那壮汉一眼。
只是随口地回道:“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人口贩子,你们要的银钱我一文都不会给,你们若是想行强抢之事,也别怪我对你等不客气。”
那壮汉一听这话,顿觉心中不爽,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还想狡辩?你说你不是人口贩子,却为何自己是一身的中原打扮,带着一个西域的女子,还将其脚上戴了镣铐?”
那男子略显不耐烦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那壮汉,语带嘲讽地问道:“谁说中原人不可以带着西域女子过关?你见过哪个人贩卖人口是从中原带西域女子到西域去贩卖的?还有,她带不带镣铐与你等何干?”
邵曦坐在一旁,倒是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谁也没规定中原人不可以带着个西域女子过关。
也正如他所说,这贩卖人口一般都是从西域将女子贩卖往中原,哪里听说过将人再贩卖回去的?这完全就不合情理。
再说那女子虽然脚上戴着镣铐,却见她如此平静,似乎并非被强迫,若以此就断言那男子是个人口贩子,的确是有些轻率。
可是这二人身上却又处处透着不寻常,让人怎么看都会觉得有问题,只是一时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
于是邵曦打算再看一会儿,看看这事情到底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那壮汉一看便是个粗人,与人斗嘴自然是占不到任何的便宜,此时也被那男子问得有些恼羞成怒。
“少他娘的跟老子废话,既然你不肯拿出银钱来,今日老子便要将你拿回军营严刑拷问,兄弟们,动手!”
话音刚落,那壮汉自己便率先冲了上去,抬起他那砂锅大的拳头朝着灰袍男子的太阳穴便打了过去。
这一拳夹着风声而来,只见那男子不慌不忙,只是将屁股向长凳的另外一端挪了一下,只是轻轻用力一压,那长凳对着壮汉的一端便翘了起来,凳子的边缘刚好顶在那壮汉的膝盖上。
壮汉由于向前冲得过猛,被这么突然一撞,顿时吃痛不已,捂着膝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咬牙切齿地喊道:“给我上!狠狠地给我修理他,今日若是闹出人命来全由老子来扛!”
手下几个兵卒见他都这么说了,立马凶神恶煞地扑了上去。
却见那男子就势一转身,将长凳翘起的一侧转向了扑来的几人,右脚插花从左脚的后面踢了一下凳子腿,整条凳子便飞了出去。
翘起的凳子正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被打之人顿时捂着脸倒在地上。
紧接着男子抬起腿朝着另一人当胸便是一脚,直接将那人踹飞了出去,那群伙计刚刚摆好的桌凳顿时又被他砸了个稀碎。
此时又有两名壮汉同时举拳朝男子打过来,男子只是将身子一侧,竟从两人的身体中间闪身到了二人的背后。
探出双手抓住二人的腰带,只是一个转身便将这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门口给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将外面那几个好不容易爬起来,正欲进门的人又给砸了回去,这一下子门外就变成了八个。
此时一旁看到同伴吃亏的另外两个壮汉见空手斗不过男子,一人抄起了一条长凳朝男子冲了过来。
前面一人举着长凳劈头盖脸地便砸了下来,那男子闪身躲过,壮汉的这一板凳正砸在地面上,只见男子抬脚朝那凳上一踩,手持长凳的壮汉身不由己地身体向前倾来。
男子抬起手肘对着壮汉的心窝就顶了过去,顶得壮汉一口气上不来,张大着嘴巴,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再起不来。
后面那个举着长凳的壮汉此时正冲到男子面前,男子抬腿将之前踩在地上的长凳一脚踢了过去。
结果对方如同他们队长一样,膝盖被凳子狠狠地撞了一下,整个人身体失去了平衡,一头栽了下去。
男子对着脚下长凳另外一侧的凳腿一勾,原本撞向壮汉膝盖的那条长凳立时便横了过来,栽倒的壮汉正趴在那横着的长凳上面而没有扑倒在地上。
由于膝盖吃痛,此刻他趴在凳子上想站都站不起来了。
灰袍男子伸手将他手中的长凳一把拽了过来,朝着自己刚刚坐的位置踢了一脚,然后纵身跃了过去,人与凳子刚好同时到位。
他身形落下之时,正坐在了长凳之上,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端起桌上的酒碗又喝起酒来。
整个交手过程行云流水,男子没有做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出手看似随意却是每每一击必中,只是顷刻之间便将对方的所有人都放倒在地。
既制服了对方,又未伤及任何一人的性命,甚至都没让对方伤筋动骨,可说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
此男子这番近身缠斗的功夫倒是让邵曦十分的赞赏,看得出此人武功并不弱,但面对这些只懂沙场厮杀的兵卒,他却并未动用元气,甚至没有用任何的杀招。
只是点到为止地将对方制服,说明他心中并无恶意。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既然与这些大老粗解释不清,也懒得解释,于是便采用这种对方能懂的方式让其知难而退。
从这一点上看去,邵曦倒认为此人并非是什么恶人。
虽然不排除他不想伤了这些兵卒给自己惹麻烦,但从此前他们的对话到交手之后他又坐回原处,并未选择逃离来看,或许此事的确是个误会。
于是邵曦抱起桌上的一坛高粱酒,拎着一只碗来到那男子的桌前,将酒坛和碗往桌上一放。
笑呵呵地问道:“阁下是否介意在下同桌而饮?”
那男子抬头瞥了邵曦一眼,并未做任何表示,既未点头答应,也未摇头拒绝,仿佛邵曦坐不坐在这里都与他无关一样。
邵曦见对方没搭理自己,也没有介意,而是大大咧咧地厚着脸皮一屁股坐了下来。
拿起酒坛给对方的碗中倒满了高粱酒,又将自己的碗倒满,然后端起手中的酒碗向对方示意了一下,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自己反正是一扬脖将那碗高粱酒一饮而尽。
“阁下好俊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