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被云层遮掩,北风开始有了更年期的躁动,拐带着天气一起发脾气,还装作阴冷深沉的模样。
“彭城是位于华东的门户城市,国家重要交通枢纽之一,也是连接南北之咽喉!
同时呢,这里也是两汉文化的发源地,有着九朝帝王出彭城的美誉,是举国著名的帝王之乡!
最让人耳熟能详的是刘邦故里、项羽的故都,她也被称作东方雅典!
彭城依山傍水,历史悠悠数千年,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古城之一…”
地理老师在课堂上介绍彭城的历史,花纹则毫无意外的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
“欸?那个桌子上的同学呢?”地理老师看着花纹的座位喊道。
跟同班学生相比,花纹的个头显得很矮小,再加上他趴在桌面上,更很容易被忽略。
“在这,在这!”同桌用胳膊肘推醒花纹,提醒道:“欸?你地理老师叫你呢!”
“嗯,怎么个头这么小?”地理老师把老花镜挂在鼻尖,看着比课桌高不了多少的花纹,皱眉道:“你来回答一下,彭城还有哪些名人?”
“宋武帝刘裕、南唐后主李煜、张道陵…”花纹没精打采的回答:“籛铿(彭祖)老祖!”
“别笑!他说的很对!”地理老师对这位小个子学生很满意,话锋一转接着又说道:
“要多吃饭,适当干点农活,你这个头也太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挑两桶水去浇地了,现在的孩子吃不了苦…”
“坐下吧!”地理老师摇头叹息,熟不知花纹回答完问题后就已经坐了下去,继续趴在课桌上睡觉了,根本就不用老师提醒。
“彭城也有无奈伤心处啊!话说这个平原开阔口,就像是位身材姣好又风韵犹存的美娇娘,但凡外界发生大一点的战争,就必定会被外人来亲一口!
不给亲还不行,你偏偏又没法抵抗!这种无处安放的委屈,咱找谁倾诉去?”
地理老师继续讲课,越讲越兴奋,越讲越离谱:“嗯?听不懂啊?这就好比你不讲理的爹一样,他阴天下雨没事干呀,按住你打一顿!
你好不容易哭到天晴了吧?他一想干活多累,欸?又把你抓过来捶一顿!
他大字不识几个,还非要在外面跟人家抬杠,拉着大驴脸回来后,你又挨了一顿!
你眼巴巴瞅着他心情好了点吧?你猜怎么着,他喝酒了,你还是会无端被踹上一脚!你说你委屈不委屈?”
“不委屈!哈哈哈…”学生的适时互动,让老师更加起劲儿:
“说不委屈的,是你天生皮痒欠揍!你说你招谁惹谁了,是吧?
话说回来,说你们打架就打架嘛,拉开阵仗荒郊野岭的干呗,非要来彭城动手!
要说咱彭城的左邻右舍啊,也忒不是个东西!你看啊,它嘴里喊着支援,等城都破了还没赶过来!咱平时对他们多好,要粮给粮要钱给钱的,提这事儿我就来气!”
“哈哈哈…”
“这老头太有意思了,以前没见过啊!”
“嗯,我就喜欢这样的老师!”
“你不是喜欢英语老师吗?什么时候喜欢老头了?”
“你懂什么?要有这种老师,他的课我从来不跑,跟听评书一样!”
“还是老头知道心疼孩子!”
“心疼个屁,你比河马瘦不了多少!还孩子呢!”
“放屁,他说的是孩子的事嘛?人家说的是美娇娘!”
“嗯,说的是英语老师?”
“妈蛋,我爷爷还说我瘦呢!”
“人老精,鬼老灵嘛,他哄你玩的!”
“刘邦和项羽就不用说了,这俩人闹到必须死一个为止,要不那动荡的社会就不得安生!
最气人的就是项羽那个混账玩意儿,简直就是没脑子的莽夫,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我要是他叔,也能让活活气死!”
地理老师要不是年龄大点,他恨不得蹦起来,或者兴奋的扭段大秧歌:“话又说回来了,项羽要真杀了刘邦,哪还有两汉二十九位帝王的四百零七年?
哪还有当时世界上最强大,最先进的大汉帝国?唉,说来也是可恶,这汉高祖刘邦却偏偏要葬在西安!不说他了,提这事儿就来气!”
“宋武帝刘裕、南唐后主李煜和张道陵,这三位各有风格,暂且不说。这个彭祖就厉害了,他活了八百多年!”
花纹突然起身,摇着脑袋走出教室,对吐沫横飞的地理老师,和班级里乱糟糟的气氛不住摇头:
您老是尊重民众的情感了,可也没超越民众的偏见呀!被社会毒打过度又熟透了的老男人呀,还丝毫没注意到自身固有的偏见思维,这能教好学生嘛!
身为彭城人,很自然的觉得这些历史亲切,可被他老人家讲的这么邪乎,有些学生就不乐意开始撇嘴,也有些终于忍不了:
“老师,您不是该讲地理的吗?”
“老师,您把我头发都喷湿了!”
“对呀,这都哪跟哪呀!?”
“老师,您带飘柔洗头膏了吗?小袋装的那种?”
“哈哈哈哈…听着就行了呗,还挑什么理呀!”
“多有意思啊!我就喜欢听,您老继续!”
“我难得没有逃课!”
“…”
“我讲的不是历史吗?讲什么地理?”教地理的老头不满,瞪着眼睛反问道。
“您不是地理老师吗?”被喷的满头水珠的女学生用书本挡住脸,小心翼翼地问。
“没错呀,我也是历史老师啊!这里是几班?”老头把布鞋提上脚跟,起身走出门,他抬头确认了一下挂在门边上的班号,又左右看了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哈哈哈哈…”
“这真是,渔网擦屁股,给老子漏了一手哇!”
“咦,说的那么恶心就罢了,你他娘的还甩手干嘛?”
“安静!安静!听我说!”
“听你说个锤子!有飘柔也不借给你!”
“洗衣粉要不要?!”
“砂纸要不要?!”
校园的杉树林中,经常会传来麻雀们逼逼赖赖的骂街声,兴奋时还会在光秃的树稍上蹿跳,由于它们的自身能力和水平实在有限,所以在语言表达上过于单一,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个胜负,所以更加相互不服,叽喳声更大。
花纹双手拢在袖筒内摸着手腕上的串珠,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和李老头曾坐过的杉树林边,他站在树下,低着头嘀咕道:
唉,我这无处安放的躁动啊!被年龄限制的死死的,想做的都在监护范围内,这也不让那也不行的,惆怅啊!
区中心小学还没放学,花纹就站在了狗剩和土猪所在的“特色班”窗口,敲着窗户玻璃。
“纹哥,现在就去吗?”狗剩跑到外面,惊喜喊道。
“纹哥!”土猪鬼鬼祟祟的捂着肚子喊道。
“你肚子疼吗?”花纹问土猪。
“不疼!”花纹听到土猪回答皱眉:“那你捂着肚子干嘛?”
“嘿嘿嘿…”土猪傻笑着不回答,狗剩瞥了一眼土猪的肚子,对花纹说:“我写了张纸条给都老头,说我们俩跟你学奥数题去了!”
“嗯,好想法!”花纹走在前面,等走出校门又问:“狗剩,今天见到她了吗?”
“嗯!”狗剩左右扫了一眼,赶忙跟在花纹身边。
“我们得找个荒凉点的地方!免得被别人看到说我们是神经病!”花纹双手塞进裤兜,仰着脸走在前面:
“也省的到时候不好跟父母解释!”
“我二表姑家的边上就有个废弃的抽水站,里面应该是没人!”狗剩想了一下又说道:
“正好离我们住的地方不太远!”
“对,逮住她给她戴这个!”土猪从衣服里掏出胸、罩,甩了几下说道。
“你就活该刁叔打你!”
“你可愁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