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己跟以前的自己没两样了,顶多就是这一年半的时间,自己又有些变化,于是继续拿了红色的胭脂加深了一些侧脸那边胎记,然后说道:“我娘说,她们村子里有个女子,长得十分好看,但也因此,被人牙子盯上了,一天夜里十几个人将那姑娘带走,她爹娘反抗的时候被打伤,最后她哥哥找了一个月,总算是在燕州城妓院找到了,报官后虽然官府出面,但姑娘脸花了,奄奄一息被妓院扔到了黑市里人不人鬼不鬼,带回来后,那姑娘已经疯了,用指甲不断挠脸,我娘亲虽然长得不算很好看,但那女子疯疯癫癫的总是跟我娘说别长得太好看,丑点好这样的话。”
“娘看得清楚这件事,所以在我小时候娘就特意给我这样化妆,怎么丑怎么来,收拾我也不像是收拾我哥一样那么利索,反正捯饬我就乱七八糟的来。”
说到这儿,苏长安笑了下,看向夏凤翔说道:“那时候邻居家奶奶看不下去,数落娘偏心眼没这样偏心的,还跟我爹我叔他们告状,我娘就很无所谓,但我爹不愿意听到娘被数落,最后就说给我收拾好了,但我太皮自己把自己弄成这样,日子久了,村里人发现还真是这样,呵呵,实际上就是爹让我故意演戏的。”
“日子久了,村子里的人都没真的见过我长啥样就都以为我是这样子。我娘那会儿还害怕我不理解,等我懂事后就拉着我跟我哥回娘家时候,特意拉着我们去见了那女子。所以那之后,我脸上一直这样,逃难的时候没条件,娘就用泥巴啊草树叶这些的汁子往我脸上弄,有时候会把血往上涂。”
当说到这儿,苏长安看向猫猫:“是不是跟以前好看的不得了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放之前,猫猫肯定会无情数落两句。
但是当下,看着苏长安,猫猫点点头:“丑了。”
苏长安笑了下后看向苏长安:“走了,这样就好了。而且我以前娘就是让我随便穿衣服,头发也这样的,所以用不着专门去穿男子衣服整理好头发那些。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是男的。”
夏凤翔看着苏长安皱了下眉头,倒也坦然,坐在苏长安的位置上:“那也给我化妆啊。”
苏长安看着夏凤翔:“你不用啊。”
夏凤翔白了眼苏长安:“出去逃难,还长成这样,带回去个我这样的漂亮媳妇儿,你村里人怎么想,所以肯定要也给我化一下啊。否则谁相信你能娶到我这样好的媳妇儿啊。”
苏长安欲言又止,只要感觉这丫头咋开始学自己了!
但没敢说出来,主要是夏凤翔的手放在了他腿上,但凡敢来上一句不合适的,立马下手。
猫猫看着夏凤翔:“我去再弄一些这个药汁。”
然后拉着燕如玉就要一起去。
燕如玉愣在原地,疑惑看着苏长安,又看看夏凤翔,原本就不聪明的脸上,当下一脸茫然。
被猫猫拉着离开的时候,燕如玉也是有些懵的,但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苏长安,侧头看向猫猫:“娘娘说,村里人都知道他是男的?”
猫猫一脸严肃:“他是女的!”
说完再次强调:“女的!!”
燕如玉皱眉,可马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猫猫:“为了隐瞒,所以娘娘的娘亲故意让娘娘向外人说是男的?”
猫猫听到怔了怔,朝着燕如玉竖起大拇指:“对!就要这样想!他必须是女的!”
燕如玉点点头,但再回头看苏长安,心中叹了口气,没经历过那样的生活,但感觉娘娘从小时候好像就很不容易。
明明是女孩子,结果对外只能说是男的。
蓟州城外老槐村,距离上其实算不得很远,坐马车一切顺利,不足半日的时间就到了,要是快一些两个时辰左右就赶到了。
春耕事实上已经接近尾声,亏了杜预想尽办法找人过来,否则一眼望去的农田,多少荒废,又会有多少田地今年不产粮食。
苏长安与夏凤翔坐在马车之上,猫猫与如玉驾车。
撩开车帘看着外边越来越熟悉的风景,苏长安捏了捏拳头,说真的有些紧张,但看外边田地,以及在田垄内忙碌的农户
没来由想起记忆中,当年从村子逃的时候,那些田地里还尽是尸体。
夏凤翔看着苏长安样子,伸手抓住他的手,到也没说话,只是靠在苏长安肩头。
当下的夏凤翔脸上虽说不像苏长安那样弄的厉害,却也稍微点缀了一些麻子这些,不是故意扮丑,而是弄得很自然。
不单单是老槐村,蓟州城外好几个村子,在昨天杜预向夏凤翔禀报的时候都特意改造了一番。
譬如说之前漠北人走时,毁了许多良田灌渠,所以杜预索性寻了蓟州这边一些擅长此事的能吏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专门研究,最后重新修缮改进。
于是也就有了当下放眼望去,良田所在皆有渠水的画面。
而所花费的银钱,全部用的是夏凤翔抄家世家们的银钱。
其实这些事儿夏凤翔与苏长安都知道。
而且就拿了这些钱修建这些东西的事情上,京城内一些迂腐御史甚至弹劾过杜预,说的是杜预拿了这些钱,不为那些受灾百姓购置粮食,衣衫等日常所需,却是用在修建水利之上,若是平日无妨,但现在燕地受灾,哪里需要这些。
而夏凤翔当时就说了句他让这些百姓赚到了钱。
一些御史依旧不理解。
甚至有些人跑到苏长安这边,想让苏长安劝谏陛下,莫要如此信任杜预,将那么大一笔钱全部交由杜预一人。
苏长安与那名御史说不劳动者不得食,杜大人拿了钱做工钱,大兴土木招收那些想过好日子的老百姓做工,让他们用自己的双手重建家乡,同时也将这些银钱当做工钱发到他们手上。这不是比直接把钱送到那些人手上更好一些吗?
苏长安解释的透彻,这名御史一下子明白过来。
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路上行人小贩许多,蓟州往日生机如雨后春笋。
而苏长安远远地,看到了那座背靠在众山之中的最高山。
苏长安不再坐在车里,而是撩开车帘,站到车架上,看着那在山脚处的小村子,握着媳妇儿的手,不知道为何,来的路上情绪万千,但这瞧见了,却是没有半点近乡情怯的多愁善感。
只是看着那高山,那村子,轻声低喃:“爹,娘,二叔,哥,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