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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高万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电子仪器,受伤的右腿被吊起,打满了石膏,看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旁边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在陪伺,见到刘自华突然闯进来,仨人全都条件反射的昂起脑袋。
“是他!又是他!”
尽管对方脸上捂着口罩,但是那双如同充血似的眼珠子太熟悉了,高万惊慌失措的低吼挣扎,两个小弟也本能的要往起站。
“嘘!”
刘自华把手里的礼品盒扔到脚边,食指比在嘴边,另外一只手撩起外套,露出插在腰上的“仿五四”,随即缓缓拽下口罩,将整张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你..你..”
高万傻眼了,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如同梦魇似的家伙竟然又大马金刀的出现在眼前。
“你俩,知道该干点啥不?”
刘自华回头瞄了一眼房门的小窗口,确定外面的警察并没有注意到屋内的情况,又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个小马仔。
俩人很自觉的抱头蹲在墙角。
“懂事噢。”
刘自华翘起大拇指,很随意的坐到高万的床边,后者不安的把双手护在胸前,眼珠子鼓的圆溜溜的,试图用自己的面部表情吓退对方,但好像半点作用没起到,只能徒增笑料。
“小高啊,我听说你一直没完没了,是打算把哥们往死里逼么?”
刘自华抓起床头柜上的橘子,慢条斯理的剥开皮,自己丢进嘴里一瓣,又朝高万的嘴边递向另外一瓣,不知情的人看来,会以为他俩的关系应该非常的莫逆。
成年人不谈对错,只论利弊。
当拿起枪的那一刻,刘自华就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更为凶险的不归路。
他再也不可能常伴孟乐身边鞍前马后,也彻底告别了虚与委蛇的混子生涯,他不想染指江湖,可江湖却将他拖入谷底。
所以,他只能砥砺前行,用近乎偏激的方式去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寻求更大的利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万瑟瑟发抖的歪转脑袋,避开刘自华递到嘴边的橘子。
“嗯?尝尝甜不甜?”
刘自华固执的将橘子戳在他嘴角。
这一刻,高万是真的绝望了,磕磕绊绊的张开嘴巴,如同嚼蜡似的吧唧几下嘴巴,带着哭腔点头:“甜,特别甜。”
“是不是跟你的日子一样甜?”
高万眨巴两下眼睛微笑。
“是。”
高万狂点几下脑袋,尽管他根本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还想不想继续甜下去?人只有活着才能感觉到酸甜苦辣咸,一旦咽气,苦也罢,甜也好,都只能留给后人评价。”
刘自华挪动两下屁股,距离高万更近一些。
“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不会再追究,也不会再让我爸管这事儿,真的,我对天发誓!”
高万抽吸两下鼻子,迅速回应。
对方明明一句狠话都没说,甚至从始至终都在保持微笑,可高万却感觉自己的生命仿佛进入倒计时,刘自华随时都有可能抽出腰上的家伙什送他上路。
“那还等什么呢?”
刘自华眨巴两下眼睛努嘴。
“啊?”
高万楞了一下,慌忙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戳动几下屏幕,然后拨通备注“老爷子”的视频电话。
“我说过有事发短信,你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
视频打出去很久,那头终于接起,穿件雪白衬衫的高宏宇板着脸训斥。
“爸,我..”
高万磕巴两下,余光看向旁边的刘自华。
“给我个镜头呗。”
刘自华笑盈盈的将最后一瓣橘子丢进口中,然后将脑袋探到屏幕中,很有礼貌的打招呼:“你好啊高老,很遗憾用这种方式跟您问好,作为咱们崇市的一片天,您真的算得上鞠躬尽瘁,这些年全市人民的生活在您的悉心操劳下飞速发展,可是作为一个父亲,您真的太失败了!”
“你是..”
高宏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没错,如同您猜测那样,我是刘自华。”
刘自华点点脑袋,继续道:“今天我只想跟您谈一件事,关于我和令公子的恩怨纠葛,能不能画句号?而您此刻在我这儿只有一个身份,就是他父亲,如果您愿意既往不咎,我保证再不会打扰您和公子的生活,甚至可以永远不出现在崇市,如果您不同意,那么随时可以喊门外的警察同志抓我。”
说完,刘自华将腰上的“仿五四”抽出,直接拍在床头柜上,态度决绝且霸气。
屏幕那头的高宏宇顷刻间陷入沉默。
尽管他并不喜欢高万,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但就此作罢,不说威严扫地,对方保不齐以后还敢用这种方式要挟,强迫他做这做那。
“你还有个同伙吧?”
盘算良久,高宏宇横声发问。
“还得是您,一针见血,没错,他此刻在咱们崇市最大的购物中心里徘徊,只要半小时内我不跟他联系,他会毫不犹豫的引爆身上的雷管,届时您面前将会出现一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选择题,究竟是动用大量警力物力救援百姓,还是先拯救自己的儿子?而现在你我都无需选择,是最黄金的沟通时间。”
刘自华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