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是座不夜城,也是座举全国之力奉养的都城,原本叶安可以寻一个悄然离开的机会,可他不愿这么做,悄无声息的离开就意味着妥协与失败,并且皇城司的人不可能不盯着自家。徕
越是这样越会被打上耻辱的烙印,不如潇洒离去,给这个都城留下深刻的印象。
黑夜笼罩在了东京城,给这座雄伟的都城披上了黑纱,两队三十人的骑兵从信陵坊飞奔离去,路上的行人欲破口大骂,但在瞧见他们的武装后纷纷闭嘴。
天爷爷,谁家的骑兵居然敢在战马上罩马甲!这是人马具甲,是重骑兵才有的装备,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皇城司的铁骑。
鏊盔上的面甲被放下,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在刚刚升起的灯笼下显得红彤彤的,就算街边最为嚣张放肆的衙内也不敢看那马背上的骑士一眼。
骑士们一言不发,沉默的如同铁人,而战马的速度则越来越快,最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化作一道黑色的匹练。
战马都是来自西域的良马,虽不是汗血,但好歹也是正宗的大宛驹,东京城但凡有些见识的人自然知道。
很快直通南熏门的大街上便是无数的破碎声,所有阻挡战马的小摊在接触的一瞬间便化作齑粉,两道黑色的铁流冲向南熏门,以至于监视侯府的皇城司逻卒目瞪口呆,甚至忘记要发出警讯。徕
一块碎木片砸在了虞侯的脑袋上,此时的他才惊醒继而发出撕裂般的惨叫:“信陵坊有警!速传皇城司!”
片刻功夫,隐藏在信陵坊左右的皇城司逻卒便涌了出来,以至于将南门大街上的百姓都给逼退,百姓们也想看看今日是怎么了。
侯府的大门已经大开,台阶已经消失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坡道,一看便是水泥浇筑的路面,得益于叶安的水泥厂,东京城眼下大大小小的街道几乎都是水泥的,就连大宋一部分的官道也是如此,当初为了行商方便而推进,没想到在这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
好吧,不得不承认方便的交通乃是一个国家的重要基石,只不过有时候这基石也能成为别人的便利。
但凡外朝的铁骑杀入大宋,就会赫然发现大宋的官道极为平坦,也极大的有利于他们的攻伐速度。
皇城司的逻卒想要包围云中郡侯府,虽说叶安当初是他们的长官,可现在皇命在身,身不由己,又不敢动手伤人,他们接到的命令很简单,围住云中郡侯府不得放走一人,就算是叶安本人也不例外。
逻卒们身穿厚重的步人甲,手中举着宽大的盾牌,如同一道道高墙,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侯府围住的同时,缓缓向前推进。徕
只不过【嘟-嘟-嘟!】三声刺耳的鸣响后,一架黑色的铁甲怪物带着野兽般的咆哮冲了出来,速度之快以至于将那堵在门口身着步人甲的皇城司兵卒瞬间撞飞!
皇城司自从叶安离开后便一直没有新任勾当官,倒是赵祯派了一个可信任的宫中黄门侍郎刘忠就任皇城使,不过这位上任之前就悄摸摸的去寻了陈彤,当差是一回事,丢掉性命又是另一回事……
皇城司的兵卒都埋伏在云中郡侯府的周围,但因信陵坊之中全是西北老兵,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渗透,也不知侯府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或是有什么东西,唯一一个知晓一切的老陈琳,还出不来。
以至于突然出现的铁甲怪物将所有人吓蒙,身穿步人甲的壮硕皇城司兵卒在寻常人面前就如铁塔般的存在,可在这个怪物面前却是如同破布娃娃,一个照面就被撞飞。
“速速离去!否则绝不留情!”
叶安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在信陵坊上空回荡,甚至连大相国寺都能听到这般的声音,四周的甲士早已被吓呆,原本还如杀神一般的他们在听到这非人的声音后便屁滚尿流的离开,只敢同百姓一样远远的看着,他们知道叶侯绝不会伤害东京城的寻常百姓。
“叶侯真的是神人吗?!”徕
“废话,这声音怕是连皇宫禁中都能听见,天爷爷,看看这铁甲猛兽是人能随意驱使的?皇城司杀神一般的兵卒在它面前根本不够看!”
皇城司的人一部分被侯府的亲兵吸引走了,另一部分来围堵侯府,现在却是不敢驱围堵眼前的怪物。
开车对于他来说是本能反应,即便很长时间没摸方向盘可依旧操作娴熟,在夜幕中打开大灯,于是一片惊呼声便在四周传开。
在没有电气的时代里,一盏远光灯足以让所见者惊为天人,眼睛在这大灯前根本睁不开,勉强睁开了也是一阵阵的刺痛。
对于这个时代的宋人来说,能发光的东西只有三个,一个是萤火虫的屁股,一个是火焰,一个是天上的太阳,或许有极少人见过萤石,但这种煌煌如日一般的灯火出现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铁甲怪兽虽说看上去笨重的不行,可在叶安的手中却是灵活异常,速度之快以至于皇城司的逻卒根本追不上。
寻常这般的甲士就算是面对冲锋起来的骑兵也有一战之力的,可现在却非一合之敌,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活物!徕
叶安与秦慕慕两人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兴奋,开着车一路在南门大街上疾驰向南熏门,路上百姓,衙役,巡城虞侯一众人等无人敢阻,但许多人在得知这铁甲怪物居然是云中郡侯的坐骑后,非但不怕甚至还敢站在街道两侧观望不曾离开。
看热闹这件事已经成为大宋百姓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何况眼下的热闹太过匪夷所思,几乎所有人包括东京城的守城禁军都在瞪大眼睛的看。
已有人瞧见叶安坐在驾驶室了,这就更加不可思议,而那几个被撞飞的皇城司逻卒将看到的一切描述给了匆匆赶来的刘忠,他这时候若还是装作不知晓,那可就真的要掉脑袋!
原本刘忠以为皇城司在信陵坊四周的布制足以困住任何人,官家下旨让自己困人,有没让自己杀人,至于没困住……刘忠已经知道该如何回答官家的责问了。
就眼下的场景,谁能人困得住?这不是天上的神人相助又是什么?!
稍有眼界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云中郡侯被铁甲怪兽给吞进肚子里,而是他在驱使这东西,并且这或许是类似木牛木马之类的神奇之物,除非诸葛武侯那般的神人,寻常谁能驾驭?!
这样的神人当然不是皇城司的逻卒能够困住的,也不是巡城虞侯所能困住的,更不是东京城的守城禁军能够困住的。徕
已经有不少百姓被这匪夷所思的景象所惊道,远远的在路边跪地祈福,也不知他们又把叶安当作是天上的哪一位神人,但这一切不过是文明的碰撞而已,一个后世千年的文明产物与这个时代的冷兵器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惊人火花!
看着已经绝尘离开的黑色铁甲怪物,此时南熏门上的禁军才回过神来,而城门口的军卒更是想起他们应该关上城门的……